“祁少,你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
正當藍悅被祁宴君吼得一愣一愣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孫四故作詫異的聲音。
兜頭一件衣服罩在了藍悅的頭上,她只嗅到了一股熟悉而好聞的味道。
下一秒,耳邊再次傳來了一聲慘叫,伴隨着框框噹噹的聲響。
祁宴君忍耐孫四已久,而今天孫四則徹底惹惱了他。孫四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奸商,如何是祁宴君的對手。
當祁宴君朝着他衝過來的時候,孫四早就傻眼了,而他旁邊的王經理瞧見祁宴君的架勢,連連後退了幾步。
而孫四則被祁宴君一記重拳打在臉上,整個人搖搖晃晃,撞到了旁邊的廢棄茶几,還一臉難以置信。
“祁宴君,你搞清楚,這裡是我的地盤。”
孫四捂着被打得發麻的臉,瞪着精明的小眼睛,惡狠狠地威脅祁宴君。
只是在祁宴君居高臨下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
因爲有祁宴君擋在前面,藍悅這個時候已經穿好了他丟給她的衣服。
寬鬆的外套足夠遮蓋住她大腿以下,只是她露在外面的肌膚依舊青青紫紫,看上去十分慘淡。
“你的地盤?”祁宴君眯了眯狹長的鳳眸,不屑地冷笑,“孫四,該搞清楚的人是你,這裡是海城。”
“你以爲現在的海城還是以前的海城麼?時代不一樣了,你這種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到我這裡來搗亂,還不如回去跟你爸那個老狐狸多學兩招。”
孫四一直以爲祁氏是祁父在掌控,全然不知眼前的祁宴君早就接管了祁氏大部分的產業。
而祁父雖然身爲董事長,目前也只是負責跟外部的交際而已。
“對了,還有祁老爺子和你那個敗壞家風的妹妹,你說你們祁家現在還有希望麼?等老爺子行將就木,你們祁家就徹底完了。”
孫四信心滿滿,完全是因爲對自己的後臺十分有信心。
祁老爺子早就退下來了,而祁宴君早就離開了軍隊,現在就只剩一個祁翰墨,但人人都知道,祁翰墨雖然戰功赫赫,但並沒有什麼實權。
也就是說,現在祁家根本沒人處在官場上。
“閉上你的狗嘴。”
孫四以爲在他的地盤上祁宴君就不敢再動手,那他就徹底錯了。
此刻的祁宴君是新賬舊賬一起算,拳頭又快又狠的砸在孫四的臉上,孫四的鼻子噴出了血,他惶恐地盯着面前的煞神,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藍悅在旁邊看得痛快,海城這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爲孫四這個奸商家破人亡,看他被打讓人十分解氣。
“住手!”
“孫總!”
很快,會所的王經理就帶人趕過來救駕了,一同過來的人還有顧仲。
顧仲瞧見祁宴君臉色微妙,有些尷尬。
他知道祁宴君跟自己的侄子顧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顧家和祁家歷來關係也不錯。但事到如今,識時務者爲俊傑,他們顧家跟孫四聯盟纔是正確的選擇。
至於祁家……
目前也不是跟祁家撕破臉的時候,顧仲摸了摸鼻子,上前幫忙將孫四扶起來,然後又一本正經地走到了祁宴君的面前。
“宴君,你怎麼來這兒了?”
“這話應該是我問顧叔,顧叔跟孫四關係這麼好,着實讓我意外。”
“這有什麼意外的,大家都是海城的生意人,既然是同行那麼我們大家自然要和睦相處。”
看不慣顧仲道貌岸然的樣子,祁宴君譏諷地勾了勾嘴角,漆黑如夜的眸子閃爍着冷光。
“廢話少說,我也敢時間,這個女人我就帶走了。”
“慢着,你不能帶她離開這裡,她看了聽了不該看不該聽的東西,就不能離開我們會所。”
祁宴君拽着藍悅纖細的手腕準備離開,而不怕死的孫四又一次擋在了他的面前。
顧仲在旁邊若有所思,他最好奇的是眼前的女人跟祁宴君的關係。爲了這個女人,單槍匹馬跑到藍天會所來救人,而她又自稱是顧家的親戚,這其中的關係就有些複雜了。
“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跟宴君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的局面你看到了。而且這會所裡有什麼人你也知道,你若是不想給宴君惹上麻煩,就乖乖將東西交出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顧玄看似好言相勸,而藍悅卻越發覺得他城府深沉,一雙白多餘黑的眼睛一直像是在算計什麼。
她躲在祁宴君的背後,不與顧仲和孫四正面交鋒,反正她千辛萬苦拿到的證據絕對不能輕易交出去。
“顧叔,我們要走了。”
祁宴君聲線低沉,他不爲所動,推開顧玄擋在面前的胳膊,拉着藍悅打算離開。
而王經理帶來的幾個保鏢則像是大山一樣擋在面前,他們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動手,但沒有孫四的指示,他們也絕不能放祁宴君離開。
“宴君,這個姑娘不懂,你難道也不懂麼?你跟我來,帶你跟幾位領導去打個招呼。”
盯着祁宴君俊美而又年輕的面孔,顧仲忽然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居然主動提出要帶他去見劉主任一夥人。
今天祁宴君要想帶着藍悅離開,最好的辦法就是得到劉主任那一夥人的首肯。
祁宴君修長的手指扣着藍悅的手腕,濃密而長的睫毛垂着,神色晦暗不清,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你在這裡等我。”
沉默了幾秒,祁宴君瞥了一眼孫四,沉聲叮囑藍悅。
藍悅點了點頭,捏緊了拳頭,神色戒備而敏感。
她在祁宴君離開之後,伸手勾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我知道了。”
祁宴君聽完點了點頭,側臉對着藍悅,低聲開口,“不用擔心,一堯過來了,他馬上會進來跟你匯合。”
“好的,你記得一定要讓他去車上將錄音筆找出來。”
藍悅的聲音幾不可聞,她謹慎地告訴祁宴君,生怕被孫四一夥人聽見。
目送着祁宴君離開,藍悅有些心神不寧,但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讓祁宴君分心。
她相信祁宴君一定能夠將她帶出去。
很快,藍悅在顧仲的安排之下,被帶到了一個寬敞氣派的休息室,清一色的紅木傢俱有人晃眼。
有女侍者端來了冒着熱氣的龍井茶,客客氣氣地放在了藍悅的旁邊。
對這些糖衣炮彈藍悅不爲所動,她站起身貓着腰到門口查看,門口依舊有兩個保鏢守着。
“堯哥,你終於來了!”
約莫五分鐘之後,黎一堯出現了,他的肩上還扛着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黎一堯力氣很大,輕鬆將身材修長的沈新月放到了紅木沙發上躺着。
他曬黑的面孔上沒有過多表情,站在藍悅的斜對面,掃視了一圈。
“新月,他怎麼樣了?”
“血已經止住了,暫時昏迷了,但是沒有生病危險。”
“可這樣也不行,要儘快把他送去醫院。”
藍悅蹲在沈新月的面前,他過分好看的面孔上細長的眼緊閉着,薄脣因爲失血過多而泛白。
望着這樣憔悴蒼白的沈新月,藍悅的心裡充滿了愧疚感。
“現在出不去,再等等,祁少會想辦法。”
既然黎一堯都說出不去,那就肯定是出不去了。
藍悅放棄了立刻離開的念頭,只小心翼翼地守着沈新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藍悅盯着腳下花紋繁瑣的中式地毯出神,直到大門再次打開。
自帶矜貴氣質的祁宴君神色寡淡地走進來,“我們可以走了。”
藍悅坐在車上之後都不敢相信,孫四那夥人居然這麼輕易就放他們離開了。
“宴君,你去跟他們談了什麼?他們怎麼肯放我們走?你們是不是達成什麼協議了?”
“沒有。”
祁宴君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他輕輕搖了搖頭。
藍悅眉頭緊鎖,調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車,開車的人是黎一堯,而沈新月也在車上,他們現在當務之急是將沈新月送去醫院。
“那爲什麼?”
藍悅盯着祁暗君棱角分明的側顏,滿心的疑惑。
祁宴君弧度好看的脣抿出一絲犀利弧度,“我把錄音筆交給他們了。”
“你怎麼能把錄音筆交給他們!那是我和新月他們花了多大代價拿到的,你不知道麼?錄音筆是唯一證明孫四勾結官員違法亂紀的證據,你怎麼可以給他們?”
藍悅歇斯底里,坐在車上,難掩怒意責問祁宴君。
他難道不知道這個錄音筆對現在的祁家來說有多重要麼!
“錄音筆給他們就給他們了吧!我還有其他辦法,現在你其他都不要管,去洗個澡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你這個樣子怎麼回家。”
“對,這個樣子皓皓看見了一定會被嚇到。”
不需要照鏡子,手觸到臉上的紅腫,藍悅知道自己的傷看上去有多恐怖。
孫四那夥人今天是被逼急了。
“不過拿到了對付孫四的證據,受這麼一點小傷也值得。”
藍悅的話讓祁宴君再次眯了眯眼,他矜貴冷峻的面孔多了幾分複雜神色。
當車經過下一個紅綠燈口的時候,她的耳邊再次傳來了祁宴君低沉的聲音。
因爲車窗開着透氣,外面的聲音很嘈雜,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轉過頭,恰好與祁宴君對視了一眼。
“錄音筆我還給了孫四。”
祁宴君神色清冷地再次說了一遍,這讓藍悅琥珀色的瞳孔漸漸收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