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位大人,你方纔將我姐妹帶了去。究竟何時將她帶回來啊?”
想起雲雀,九妹便問爲首的那名官兵。經過這幾次的周旋,她也大概知道了,這人應該是這隊官兵的頭兒。
那官兵將劍收回腰間劍鞘,冷冷睨了九妹一眼,滿是輕蔑和嘲笑。
“你先別記掛她了,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九妹挑眉:“哦?”
“大人有命,讓我們前來將你帶去見他。”
九妹嘴角漸漸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終於要去見“他”了嗎?不管是人是鬼,她九妹定是要將他揍得連娘都不認得。
……
出去的時候,九妹是被蒙上了眼睛去的。
不過這對她來說也只是擺擺樣子而已,這幾年她雖然修行不夠,但是開個小小的天眼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不過九妹記性差,被那官兵七歪八拐地那麼一帶,腦子就完全打結了,哪裡還記得清線路?
完了,這麼下去要是出個萬一,自己想逃出來不是也沒個線路?
她正這麼想着,忽而手邊掠過一陣風。雖然僅僅是那麼輕微的一點,但手背上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涼意。
九妹一喜。
對了,她師父不是在嗎?
雖然隱去了身形,但是定然是跟在她身邊的。剛纔那風就是他給她的暗示。
這麼一想,九妹立馬就底氣足了起來,昂首挺胸,還催促那些帶路的官兵走快些。
一小隊人來到縣衙後一間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廂房外,爲首的官兵上前扣了幾下。然後退開幾步,垂下首恭敬地等在一旁。
那謙卑的態勢,更是顯得裡面的人神秘莫測。
很快,門上就傳來了動靜。
就聽得“吱呀”一聲,像是許久沒開的門突然發出那種陰森刺耳的聲音,連帶九妹都冷不禁心頭一跳,有些緊張起來。
原以爲會走出個金光閃閃般的人物,沒想到卻是一個穿着道袍,養着鬍鬚,手上還拿着拂塵的道士。那道士看起來也有四五十歲了,一雙倒勾眼長得十分凌厲,看向人的時候像是一把毒箭,令人膽寒。
九妹頓時就有些失望。
莫不是那個人就是眼前這個倒勾眼?與她的美好幻想太不符了!
“席天師!”
那些個官兵見到道士,立刻行禮道。
天師?
九妹難免多看了幾人一眼,卻引得那席天師的狠狠一瞪,只好無趣地摸~摸鼻子。
“長成這樣,老孃多看你一眼那是對你的擡舉!”她小聲道,聲音卻剛好讓旁人聽了道,頓時露出驚悚的表情。
可想而知那席天師原本就十分不善的臉色,此刻更是有多恐怖了。
“席天師,大人還在等着見這女子。”
身旁官兵見狀,及時出聲。
那道士雖然臉色很難看,但聽了這話,只是狠狠揮了揮袖,便從九妹身邊走了過去。當然,經過的時候還不忘朝她丟下一個威脅的眼神。
“此人不善,你還是莫要惹他。”
一個聲音灌入她耳朵。
九妹一聽,差點叫出聲來。
她想的沒錯,她師父果然在她身邊。
“快進去吧。磨磨蹭蹭幹什麼?”
官兵厲喝,將九妹猛地一推,推進了房間,然後將房門“砰”的一下關了上。
九妹站在這略有些昏暗的房間,眼睛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
好一會,這纔看清,原來正對着她的不遠處,坐着一個素色的錦袍男子。看他的打扮略微眼熟,再往上看他的臉,九妹頓時就睜大了眼睛。
“嘉嘉?”
……
“嘉嘉,怎麼會是你?”
九妹驚叫出聲,震驚過後就是了然。
她就覺得嘉嘉這個人出現的太過古怪,事後讓雲雀去查,卻又查不到什麼。
原來,他竟然是這幕後之人?
“嘉嘉”站起身來,還是那張略顯稚~嫩的臉頰。但是嘴角的笑意卻是幽深了許多。
他就那麼看了九妹一會,那眼裡的情愫,讓她有些看不太懂。
“小姐姐,我可是等了你許久了。”
九妹一個哆嗦,很自來熟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算了,你還是莫要叫我小姐姐,聽着叫人陰氣森森得。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是誰?又是何目的?”
“嘉嘉”負手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笑眼彎彎,讓人乍一看當真會以爲他只是個毫無心計的單純少年而已。
“小生沒什麼目的,只是爲了實現當初對小姐姐的承諾而已。”
“承諾?”
“小姐姐忘了?當初小生說過要以身相許的。”
“臥~槽!”
九妹拍案而已,差點要掀桌子了。
“尼瑪這算毛承諾?老孃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了?這一直是你在那邊自說自話好不好?”
“大人,出什麼事了?”
門外守着的士兵聽到動靜,朗聲問道。
“嘉嘉”的笑意依舊,緩緩對門外道了一句:“沒事。”
又轉向九妹,看着她怒火中燒的樣子,眼裡的笑意竟然更勝了。
“現在這樣,纔像我當年初見你時你的模樣……”
“什麼意思?”
什麼叫當年初見她時?“當年”是指什麼時候?她和他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九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遍,發現越看,那熟悉的感覺就越是盛。那五官輪廓,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
“你怕是記不起我了吧?也對,畢竟已經過了十年……”“嘉嘉”嘆道,眼神幽幽,露出十分懷念的神情。
十年?
一道亮光從九妹腦中一閃而過,她猛地一拍桌子。
“你叫嘉嘉,莫不就是我在十年前撿到的那個小男孩,嘉賜?”
慕容嘉賜見九妹記起了他,忽而咧嘴笑了。笑得如陽光般明媚,當真是一派純真少年的模樣。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狐娘,你讓我找得好苦!”
……
“搞了半天原來是老熟人,害我緊張了半天。”
房間裡,已然換了一番氣氛。九妹大喇喇地把腿擱在凳子上,坐得毫無形象。
慕容嘉賜爲她倒上一杯茶,她很不客氣地接過一口喝完了。他笑笑,又爲她倒了一杯。
若是外面的官兵看了,定然是不敢相信他們的主子竟然會做這種事情。
“不過,嘉賜,你既然一早便認出了我,爲何還要做這等事?莫要告訴我這一切不是你在背後策劃的?”
短暫的輕鬆過後,九妹就問出了極是犀利的問題。
她可不會忘了方纔雲雀說過的話,說這一切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們網了住。只是不知道這撒網的人,究竟意欲何爲。
如今知道這人就是嘉賜,九妹雖然心裡防鬆了些,但是仍舊滿肚子的疑問。
當年自己好歹也算是救了這小子一命,這會兒這小子不會是恩將仇報,來抓她來了吧?
這麼想着,九妹的狐狸眼睛也眯了起來警惕地盯着他。
慕容嘉賜笑笑,一點惱意都沒有。
“你莫要用這種眼神望着我,我對你並無惡意。”
“無惡意還冤枉我?”九妹叫道。
慕容嘉賜看着她,明明如泉水般清澈的眼裡,卻帶着十分強韌的氣勢。
“你其實心裡知道,關於販賣兵器一事,我並沒有冤枉你,不是嗎?”
九妹有些心虛,嘟囔道:“即便如此,這不是你們還是贏了嗎?再說了,我販賣的兵器中,有大半可都是賣給你們這邊的。”
“話雖如此說,但是國有國法……”慕容嘉賜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
九妹冷哼一聲:“什麼國有國法?這國法還不是你定的嗎?新皇殿下!”
沒錯,眼前這個男孩,十年前流亡在外的嘉賜,便是當今的新皇。三年前他率軍攻進雍都城,將他父皇趕下皇位,又當場將大國師斬殺於劍下,隨後登基爲皇。
這些個事情,在民間的百姓裡傳得神乎其神。有些還將那國師說成是妖怪,而新皇手中是專斬妖魔的寶劍。新皇便是上天派來爲他們西瓊國除害的。
也因爲這些傳說,使得新皇初登基不久就得以快速地平定朝野內外,撫卹民心,獲得百姓們的擁護。
九妹在人界混久了,這些個傳聞自然聽過。再加上她在朝廷當中有那麼點小關係,只要稍稍一打聽就能將新皇和當年的小男孩嘉賜聯繫起來。
慕容嘉賜見她已然識破了他的真實身份,眼裡的驚訝也是一閃而過。
“既然你已經將我認了出來,爲何不來找我?要知道你當年救我一命,若是來皇宮,我可以賜你金山銀山,讓你此生富貴享用不盡。”
“別了!”
九妹擺擺手,一副並不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你都說了我做的都是有違國法的勾當,來找你不是自投羅網?再說了,我的野心沒那麼大。賺的錢夠我吃喝玩樂就行,多了我會睡都睡不安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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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嘉賜勾脣一笑:“你還是老樣子,自由不羈,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束縛你。”
九妹扯了扯嘴角,又道:“好了,敘舊也敘完了,你總該告訴我你究竟找我做什麼了吧?還有,那慕家一家四十餘口是怎麼回事?”
慕容嘉賜將手中茶杯放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纔不緊不慢地開口。
“慕家一家,你不需要在意。這只是我清理計劃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