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馬上下來!”扔下這句,鄴柏寒快速衝上樓,記得上次回家,他將那袋資料留在了書房裡。而他,不想親口告訴她這些。
等拿了文件袋,剛一出書房,卻碰上汪小雨彆彆扭扭走上樓來了。她走路的樣子,像根刺,令他心尖兒猛然一顫,吞嚥了一下,把文件袋遞給了她。
“是什麼?”
“你自己看吧。”也許,是他不想跟她多羅嗦,再也許是不想看見她呆會兒的痛苦。鄴柏寒心平氣和說了一句,匆匆越過她,下樓去了。
瞧着他的背影,發了兩秒的呆,隨後靠在樓梯的扶手上,有些情急地拿出裡面的資料,一目十行,快速地翻閱起來。汪小雨知道,這裡面的資料,可以解答她所有的疑惑!
大約沒出幾分鐘的光景,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嘶叫,就傳到了樓下:“不!這不是真的!”
聽到這喊聲,鄴柏寒的心再次被撕裂了一次。是的,他的寶貝是無辜的,這點他早就知道,可,錯就錯在,她不該是那賤人的女兒!
那聲撕喊不久,汪小雨眼神狂亂,跌跌撞撞衝下樓:“老公!這不是真的,不啊!這不是真的!!”汪小雨傷心的嘶喊着,將把她打入地獄的資料,用力的一甩,然後,撲向一臉痛苦的鄴柏寒:“老公,千萬別相信,那些……那些都是……哇……”說着說着,汪小雨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老天啊,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媽媽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這個媽呀!老天,你是不是弄錯了,她是我的表姐,怎麼可能是我媽呀,嗚嗚……我不要,我不要這個媽呀……嗚嗚……
汪小雨坐在冰的地上,抱住他的雙膝,傷心地嚎啕大聲着
。她情願是沒有媽媽的孤兒,也不要像這樣喪盡天良的媽媽,可是,她沒得選擇啊!
猝然,嚎啕大哭停了,汪小雨擡起淚痕絞錯的小臉,滿含祈求,向鄴柏寒道了聲對不起:“老公,對不起……嗚嗚……”
鄴柏寒眼眶有些溼潤,狠心別過臉,不看她。
汪小雨嗚嗚哭了幾聲,呼啦一下爬起來,然後跑到那三張遺像前,撲通一聲,就跪拜下去:“媽媽,貴叔貴嬸,麻煩你們告訴小雨,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個女人,她不是我的媽媽,她是我的表姐啊……哇……她不是……”
汪小雨跪在遺像前,一會兒哭着不肯相信,一會兒又哭着連連向他們道歉,她傷心地哭啊,傷心地喊啊,如果她死能夠換回三位老人的性命,她情願用性命,替那個跑了路,扔下一切的女人償還……
跪在遺像前,傷心地哭喊了一番,她趕緊又回到鄴柏寒的面前:“老公……”
結果她剛一張嘴,就被鄴柏寒一臉冷漠,出聲阻斷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低沉且充滿寒氣的聲音,直射她的心臟。因疼痛,汪小雨的心跳漏掉了半拍,隨後驚慌失措,一把將他的雙腿緊緊抱住 :“老公,不要!”
驚駭,令她忘記了哭泣,她仰起小臉,十分情急地替自己申辯:“老公,你不要趕我走!你說過的,她是她,我是我。對她,我沒有選擇啊!”
她以爲,他就捨得嗎?他也不捨得讓你走呀!他這麼做,等於在割他的肉,挖他的心。可是。如果把她留下,他怎麼對得起遺像上的那三位親人?他怎麼對得起其他的三位,慘遭布森毒手的人?爲了他的媽媽,爲了那幾位無辜慘死的人們,他也不可能將她留下,何況,自己只要看到她,就會想到那賤人,想到那血淋淋的慘案現場。
他和她,在得知她是那賤人的女兒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可能了,他,不可能讓仇敵的女兒,還繼續做他的妻子!
鄴柏寒出奇的平靜,冷眼看着她,過了好半晌,他才低沉嗓音緩聲開口說:“這件事,我知道錯不在你,可是你不該是她的女兒,那賤人揹負着那麼多的血債,連續謀殺我媽媽三次,作爲兒子,我怎麼能夠不顧忌這些,而跟殘殺我母親仇人的女兒同牀共枕?”
可……可你說過,她是她,我是……”
“對,我是說過,可那時候,她是你的表姐,而並非是你的親生媽媽,現在你的身體裡流淌着她的血,我怎麼還能夠把你留在身邊,做我的妻子?”
“這……”汪小雨有些理短,透着無奈,焦急萬分地嚷嚷了一句:“這……這不是我能夠選擇的呀
!”
“可是,我們現在有選擇。”鄴柏寒兩眼噴火,氣極地吼了她一句,然後,瞪起眼睛咆哮着質問:“如果她殺的是別人,我可以不在意,但她殺的是我媽,是我母親啊!!我怎麼能夠讓我今後的孩子,血管裡流淌着殺我母親的仇人的烏黑毒汁?”
對,他不能讓他的孩子,也流淌那賤人烏黑的毒汁,他也無法再面對小雨!
看到他眼裡的決然,汪小雨滿臉惶恐,被他掀開的身子,再次撲向他的兩腿:“老公,不要!”
鄴柏寒見狀,連忙將臉偏向一邊,她眼裡的惶恐,令他的胸口一陣陣的在扯痛。但,那怕痛死,他也決不能夠心軟。
“老公,求你不要這樣,既然你知道錯不在我,你這麼做就對我不公,我……我是無辜的呀,我也不情願這樣,我……我情願自己是沒父沒母的孤兒,也不情願要這樣的媽,求你別義氣用事好不好?”汪小雨跪坐在他的腿前,抱着他的雙膝,搖晃着,哀求着。此時此刻,她還以爲他只是氣極了,衝動之下說的氣話。
“我並沒有義氣用事,這是我思前想後,才作出的決定,我希望……希望你能夠尊重的我的決定。”
“不,我不同意,婚姻是我們倆個人的事,你不能說散就散,我堅決不同意!”
“你難道忘了?我和你並沒有拿結婚證。”鄴柏寒勾勾嘴,很殘忍地道出了他倆婚姻的實事。
“我……我……”汪小雨張着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爲她和他,的確沒有領結婚證!既然沒有領結婚證,還能夠叫婚姻嗎?她小臉漲得通紅,我了半天,突然大問道:“那我問你,你愛我嗎?”
鄴柏寒喉管憋着一口氣,許久許久,他沉聲說:“在得知你是她的女兒之後,不管我之前是多麼愛你,都絕無可能了,你走吧
。”
“不要,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走!”汪小雨失控地嚷嚷了一句,便繼續力爭,“是的,我和你是沒有結婚證,可咱倆當着那麼多人,舉行過婚禮呀?!還……還是你坐林肯車,親自去接的我,現在,你不能隨隨便便就要我走人。”
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話,鄴柏寒不想再羅嗦,同時,他也害怕自己經不起她的哀求。於是一臉決然與霸道,沉聲對她說道:“小雨,不要再說了,這件事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都這麼決定了。”
“喂,你這渾蛋太監,怎麼這樣不講道理呀?她是她,我是我,她只是生了我而已,其他的,跟我有毛線的關係,你爲什麼非要把我和她混作一團?”汪小雨又是申辯,又是哀求,見死太監還是這麼決然,於是她惱了,瞪起眼睛兇了他幾句,之後又放柔聲音,再次哀求說道:“老公,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你就真的捨得……”
“住嘴!”鄴柏寒厲吼一聲,制止她的哀求,“我這麼做,是放咱倆一條生路,我……我不想再傷害你!”
“我不怕,如果你傷害我,能夠減輕你心頭的仇恨和痛楚,我情願,我情願承受!”
“你!”她的固執,他早領教過。鄴柏寒鐵了心的狠瞪了她一眼,“這麼說,你死活也不願意走了?”
“是,是的!我不會離開你的,如果你不愛我,不用你說什麼,我自己都會主動的離開,可是,你我卻是這麼相愛,所以,任你怎麼趕我,我死都不會離開你的!”
“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嘶啞的嗓音,惱火地拋下一句,隨即,將她用力一掀,鄴柏寒起身就走。
“老公,不要!”汪小雨見狀,哭喊着,連忙站起身,將他的腰身從背後猛地一把死死地抱住:“老公,不要……不要扔下我……嗚嗚……”
小東西,我也不想這樣啊!鄴柏寒痛苦的閉上眼,長長地吸一口氣,待他再次睜開眼時,眼裡,已蓄滿了淚水。他心一橫,抓住她的手腕,左右一拉扯,然後帶了幾分氣力,猛地將她往後一掀。
聽見她“哎呀”一聲,緊接着就是茶几碰撞的聲音,鄴柏寒緊咬牙關,狠住心,硬是沒有令自己回頭
。之後大跨幾步,扯開客廳門,魁梧高大的身軀,毅然決然消失在鄴家的豪宅門外。
汪小雨這一跤,摔得不輕,屁股摔痛了、摔麻了不說,她的纖腰剛好撞到了茶几的角上,等她緩過勁,哭着追出來的時候,哪裡還有鄴柏寒的人影?
“哇哇……老公……不要啊……”像個遭到大人遺棄的孩子,汪小雨撕心裂肺般地嘶喊一聲,倚住門框的身子一軟,帶着沮喪與絕望,傷心地哭嚎着,一屁股跌坐到客廳裡的門坎上……
接下來的兩天,汪小雨給他打電話,他不接,給他發信息,他不回。但,儘管這樣,卻絲毫沒有動搖她留下來的決心。是的,她不會離開他,死都不會!
她曾想過去公司找他,想再與他好好談一談,可她臉上的淤青,還沒有完全消失,她如果去了,不是給他丟臉嗎?
兩天後,汪小雨臉上的傷,明顯好了很多,雖然還有些淤青,但不像前幾天那麼嚇人了。一早起來,她去超市買了些食品和蔬菜,將空空如也的冰箱,塞了個嚴嚴實實。她打算跟他打持久戰,用她的堅韌,等着死太監的歸來。她堅信,只要他還愛她,他就一定會回來,這兒,是他的家啊!
將買來的東西都處理好了,她拿上那袋將她打入地獄的資料,準備乘車,回一趟孃家。死太監拋下她的那天,她就想回去一下,後來考慮到臉上的傷,就沒有急切地跑回去。反正,一切都已經知道了,回不回去,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汪小雨回到汪家的時候,差不多是正午時分,鄴寧已經放了暑假,正一心盼望着她的“小表姨”來看望她,看到汪小雨,自然是既欣喜、又興奮,本在樓上做作業的她,一聽見姨奶奶那聲“喲,小雨回來了”,便像只歡快的小鳥,飛奔着奔下樓來了。
“小表姨,咯咯咯,可把你盼回來了……”伴着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鄴寧的小小身影已來到汪小雨的跟前
。寧寧生性活潑,雖然媽媽帶給她的陰影還在,但遇着高興的事兒,照樣會笑得很開懷。
劉敏珍看到了女兒脣角的淤青,沒來得及詢問,小傢伙就衝到跟前來了。汪小雨垂頭,看到寧寧嬌笑的臉龐,一股惺惺相惜之情,突然從胸口升起,淚水管不住就涌了出來。她,可是她的親妹妹呀!
“寧寧。”吸吸鼻子,她給寧寧露了個笑臉,可臉上的淚水,卻不受控制,還在紛紛往下滑墜。哭就哭吧, 反正大夥兒一會兒都要知道了。
“小表姨?”
“小雨?”
汪小雨的反應,將客廳裡一老一小倆個人搞懵了。驚詫之後,劉敏珍面顯擔憂,問了一句:“你這是怎麼了?和柏寒吵架了?”
“沒,沒有。”汪小雨連忙否認,抹了抹眼淚水,擡眼看了一下樓上,“媽,爸爸他們呢?”
這麼多年,早已經喊習慣了,明知現在的劉敏珍是她的姨奶奶,她還是脫口這麼喊了。況且,她心中拒不承認,妍麗就是她親生的媽媽。
“你爸爸和哥哥去了工廠,你姐今晚上有個演出,一早就出去了。”劉敏珍感覺女兒似有話要說,回了一句,就吩咐寧寧上樓繼續做作業。寧寧對“小表姨”臉上的傷,很覺得奇怪,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巧地應了一聲,便又小跑着回到樓上去了。
現在,偌大的客廳就剩下“母女”兩人,但一時之間,汪小雨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這個養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母親。最後,她乾脆把手中的資料,遞到了劉敏珍手中。
劉敏珍一直在等女兒開口,沒想到女兒一臉凝重,遞她一個文件袋,她很詫異,邊詢問,邊將裡面的資料抽了出來:“是什麼東西?”
“媽,我……我的親生母親,是不是表姐?”
“什麼?你……”劉敏珍這一驚非同小可,手中一哆嗦,文件袋便掉落到了地上,她一臉驚慌,趕緊彎腰去拾。“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媽,我問您,我是不是她的女兒?嗚嗚……”汪小雨不答,反問,問罷,止不住傷心,出聲嗚咽了起來
。
“是……是的。”劉敏珍的神色,惶恐而慌亂,垂下頭,將那些資料快速地瀏覽了一篇,之後,擡起驚問,“這件事,柏寒他也知道了?”
汪小雨噙淚點頭。
劉敏珍倒吸一口冷氣,不用說,這孩子臉上的傷,是鄴柏寒留下的了。
“媽,我想問一問,表姐她知道我是她的女兒嗎?”
在得知自己身世的情況下,汪小雨卻還在堅持喊她媽媽。劉敏珍心頭一熱,紅着臉答了一句:“她……她不知情……”
接下來,劉敏珍就把當年的情況,包括她貪財,也一併告訴了這個比親生女兒的詩詩,要貼心十倍百倍、知道處處替她着想的好女兒。
原來,當年從妍麗懷孕休學在家起,劉敏珍就受姐姐劉敏英之託,到處打聽有誰要收養孩子。她們想事先把收養的人找好,萬一生了個女兒,就可以立馬人不知鬼不覺地將孩子送走。
後來,人託人,最後總算找到了一對夫妻肯收養。這對夫妻靠打魚爲生,以前還一心盼望着他們自己能夠生養,可一年盼一年,一直盼到五十歲了,還沒有盼來他們的孩子,纔算徹徹底底死了這個心。
妍麗生下雙胞胎的那晚,男方便按合約上的條件,一次性付給了劉敏英三十萬元現金。瞧着睡得正香甜的雙胞胎姐妹,劉敏英心酸極了。如果不是這種情況,她怎麼捨得將這姐妹倆送人?不管怎麼說,這對雙胞胎姐妹,是從她女兒身上掉下的肉啊。懷着這種心理,劉敏英聽從劉敏珍的話,拿出十五萬元,連同雙胞胎姐妹倆,非常放心地一起交到了身懷六甲的妹妹(劉敏珍)手中。
那對夫妻,劉敏英見過一面,爲人忠厚老實,她相信,有了這種筆,他們的貧困生活,也可以得到改善,今後這對小寶貝的學習資金,也不會成問題了。但是,劉敏英萬萬沒有想到,她十分信任的妹妹,卻把這十五萬元錢,扣留了下來。
當年,劉敏珍和汪守雲,夫妻倆人同在縣城裡的一個小工廠裡工作,何時見過這麼多的錢?十五萬元啊,他們苦做一輩子,都不可能攢上這麼多的錢!
沒有猶豫,就將這筆鉅額扣下,而那對老實的漁民夫妻,歡天喜地把這對雙胞胎姐妹抱回了家
。
“那……那我怎麼又成……成了您的女兒的了呢?”汪小雨很是不解,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劉敏珍的述說。
劉敏珍停頓了一下,才又接着往下講。
妍麗生完孩子,沒過兩個月,就到柳城的一所中專院校讀書去了。劉敏英膽小怕事,總擔心女兒生孩子的事情被人知道,所以,她沒有加考慮,拿着那筆賠償費,就隨同女兒一起去了柳城,之後,再沒有回去過。
可是,劉敏珍萬萬沒有想到,孩子送出去不久,那對夫妻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卻懷抱着其中的一個孩子,敲響了他們家的門。詢問後才得知,原來,這對雙胞胎中的姐姐,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之前他們一直沒有發現,因爲孩子前三個月,跟正常嬰兒沒有什麼兩樣。
孩子三個月的時候,老大感冒發燒,於是將先天性的心臟病,給誘發了。從那之後,這對忠厚的夫妻倆,就經常跑醫院。這樣一來,他們根本沒有精力來照顧這個小妹妹,夫妻倆商量之後,便忍痛,把小妹妹還了回來,而那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姐姐,則被他們留下了。
孩子被返送回,差點把劉敏珍急死了,好在,姐姐(劉敏英)隨妍麗到柳城定居去了,不然扣下的那筆錢,如果是被姐姐知道,那錢不是被姐姐要走,就是要她拿出來,給那雙胞胎的姐姐治病。
於是,她便又偷偷地到處託人,想神不知鬼覺將孩子再次送走。可能太心焦這件事情去了,劉敏珍疏忽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的肚子,至少有兩天沒了動靜她才發現。到醫院一檢查,果然胎兒臍帶纏頸,導致缺養,在即將臨產時,胎死腹中。
就這樣,怕事情敗露,汪小雨成了他們汪家的孩子。在汪小雨三歲那年,他們一家也來到了柳城,用扣留下的十五萬元,在柳城開了一家小型超市,然後,慢慢發展,有了今天的工廠、房子。
聽了劉敏珍的述說,汪小雨胸口悶悶的,很久很久沒有出聲。原來自己就是這樣鬼使神差的,做了汪家的女兒!
不過,她很感激,感激那對忠厚的漁民夫妻,如果不是他們把她送回來,她就不可能遇上鄴柏寒!
在沒有做好心想準備前,汪小雨沒有跟寧寧說明一切,她要靜下來,將思緒好好理一理,好好想一想
。
被劉敏珍強行留下,汪小雨吃了晚飯後,才無精打采坐上了回鏡湖的公交車。瞧着車窗外飛逝的霓虹燈,她有一股想哭的衝動。
今晚,死太監肯定也不會回家,因爲她給他發的短信息,都沉入了大海。但,不管他回不回家,她始終會等在那兒,不管拿沒拿結婚證,他,永遠是她汪小雨的丈夫!
如今晚他不回來,明天,她就要到公司裡去找他了。
慢騰騰地打開了鐵門,垂頭走進靜得可怕的院落。關上鐵門轉身之際,汪小雨一眼就瞧見,客廳以及死太監的書房都透着亮光,那亮光,一下子將她臉上的憂傷驅散。她胸口狂跳着,含着欣喜的笑,一路小跑了進去。
汪小雨一口氣來到二樓,踏上二樓的走道之後,她扶住樓梯,手捂在前胸上,含笑喘息着,她想等狂跳的心平息一些,再進去。
可是,等她剛一站定,就隱隱約約聽到書房裡傳來了男女混合在一起的劇喘聲,似乎,還伴有女人愉悅的歡叫,汪小雨一驚,耳朵連忙豎立了起來。
她聽得沒錯,書房裡傳來的,的確是男女混合在一起的劇烈喘息,其間,還摻雜着吳欣怡蝕骨得變了音的愉悅歡叫。
自那天晚上,吳欣怡從鄴柏寒斷斷續續的夢囈中,得知了汪小雨的身世,接下來的這麼多天,她一直浸泡在興奮裡。對鄴柏寒,她瞭如指掌,像他這麼一個大孝子,既然能夠爲了母親娶汪小雨,同樣,他也能夠爲了母親,而將將那丫頭休掉。對於這點,吳欣怡非常肯定,別說是鄴柏寒,換作任何男人,在知曉睡在身邊的人,竟然是奪父、殺母的仇人的女兒時,他還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沒心沒肺地繼續愛下去嗎?
吳欣怡知道,她的機會來了,只要鄴柏寒休掉了那個丫頭,她就有絕對的把握,今後鄴家的女主人,就是她吳欣怡的了,她曾經不是救過他的兩次性命嗎?何況在沒有回柳城之前,她與他是那般的親密呢?
但是,她不敢輕舉妄動。那天早上他摟着她醒來,如果換成別的男人,嬌軟的身子在懷,誰能夠把持得往?十有八九會藉機引燃舊情,順勢將她壓在身下。那時,他當她是小雨,把她摟得那麼緊,而她,卻刻意的將自己的身子拼命緊貼着他,隔着簿簿的布料,她感覺到他身體的某個部位,是多麼的腫脹,多麼的激昂
。
可是,當發現懷中的人兒不是那丫頭,他便毫不留情地將她掀開了。雖說沒有責怪她,但他陰冷的眸光,卻透着明顯的不悅。
吳欣怡的性格,沉穩、謹慎,被鄴柏寒推離之後,就不敢再貿然投懷送抱了,正尋思着,是不是以最後檢查一次槍傷,來作爲藉口,然後再去辦公室找他。因爲,那天早上她離開的時候,曾給他留了一張紙條,要他別再喝酒,還說過兩天會再來檢查一下他槍傷的恢復情況。
恰在這時,吳欣怡接到了鄭剛的求救電話。
鄴柏寒這幾天,天天醉酒,可把鄭剛急壞了,原以爲今天晚上沒有應酬,少爺的胃可以歇息一天,結果沒想到,他又走進了酒吧。心焦之下,鄭剛拿出手機,急忙給吳欣怡打了過去。他的勸說,少爺根本就不聽,吳醫生和宋開陽,都是少爺非同一般的好朋友,他們的勸說,少爺一定會聽的。
“什麼?他連續大醉了幾天?”
“是的,昨晚喝醉酒之後,少爺的胃疼痛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會兒。”昨天晚上,鄭剛一夜沒有睡,一直守在鄴柏寒的身邊。
真是瘋子!鄭剛的電話,令吳欣怡既擔心、又心疼。鄴柏寒有輕微的胃病,她知道,像這樣天天醉酒,胃病不誘發纔是奇怪了。
帶了些治胃痛的藥,吳欣怡急忙飛車趕到了鄭剛所說的那家酒吧。她到的時候,鄭剛正在酒吧門口,眼巴巴盼着她的到來。
鄭剛一看到她,便一臉焦急迎了上去:“吳醫生……”
吳欣怡點點頭,像前幾晚一樣,帶着安慰吩咐鄭剛:“鄭剛,你回去吧,你家少爺交給我,不會有事了!”
“謝謝,可……我還是在外面等着,我怕等會兒……”
“沒事,你放心啦,我保證,你家少爺今晚不會喝醉。你先回去吧,等會兒吃完飯,我開車送他回家。哦,對了,我還帶了些治胃痛的藥。”吳欣怡怕鄭剛留下來礙眼,極力勸說,還把她帶了胃藥的事,也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