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隨着一聲稚嫩清脆的聲音,病房的門被猛地衝開,高昊小小的身體如子彈一般飛向病牀。
已經讓小李和吳越將病牀搖起來坐靠在病牀上的喬揚,聞聲看向病房門開處,臉上頓時堆滿了歡欣愉悅的笑容,張開雙臂將飛撲而來的兒子接入懷裡,喜悅的淚水止不住順着臉頰流淌而下,哽咽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兒子的小名:“昊昊,昊昊……”
而高昊則將自己的小臉整個埋在母親的懷裡,雙肩聳動,嗚咽着:“媽媽,媽媽……”
見此情形室內的吳越不由紅了眼圈,而正要跨進病房門的高家二人臉上的表情卻是晦暗不明,有欣喜,有尷尬,似乎還夾雜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埋怨在其中。
儘管吳越爲喬揚母子的見面而欣喜,到底是大家庭出來的,待人接物自不會讓人挑出什麼不妥來,眼角瞄到高家二人進門,忙用紙巾拭去眼角的溼潤,回身招呼二人進了病房,自然將高家二人臉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表情看了個清楚明白。
不過吳越只是在心裡打了個頓,依然掛着了端莊的微笑,讓高家二老在沙發上坐定,吩咐小李倒了茶水,禮數一樣也不落。
及至高家二老在沙發上坐下,吳越這纔來到病牀邊,拉過高昊的身子,看着他哭得猶如小花貓一般的臉,不由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小李,去端點熱水,給他們母子擦把臉,看這母子都成了花貓了。”
說着還在高昊的小臉上輕輕地颳了一下,這話讓還在拭淚的喬揚不由“噗”地笑出了聲,隨即臉上起了紅暈。而高昊則依然有些抽抽搭搭的沒能止住抽泣。
“來,昊昊,坐媽媽的身邊來。”等到吳越給高昊洗了把臉,喬揚也從小李手上接了塊溫熱的毛巾擦了一把臉,伸手又將高昊招到了自己身邊。
高昊本就不想離開喬揚的懷抱,恨不得粘在她的身上,聽得她這一聲招呼,自然二話不說蹬掉腳上的鞋子,直接就爬上了喬揚的病牀,雙手緊摟着喬揚的脖子,將腦袋緊緊地靠在喬揚的肩頭,生怕喬揚會飛走一般,那架式讓人看了不由又是一陣心酸。
“昊昊,別怕,你看媽媽現在是不是好多了嗎?來,放開媽媽的脖子,坐媽媽懷裡……”喬揚被高昊這樣一摟,脖子處耳朵邊是兒子細細密密的呼吸,心裡早就軟得化成了水,語氣頓時前所未有的溫柔。
“媽媽,昊昊不要離開媽媽,媽媽不要再睡着了不理昊昊。”高昊嘟着個小嘴,帶着濃重的鼻音在喬揚的耳邊呢喃,小手並沒有絲毫的鬆動。
“好,媽媽答應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來,聽媽媽的話,坐媽媽懷裡,你這樣摟着媽媽,媽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喬揚知道兒子這次是真的被驚嚇到了,伸手在兒子的背部輕柔地摩挲着,安撫兒子不安的心靈。
最後喬揚不得不以兒子摟得太緊無法呼吸爲藉口,這才讓高昊慌慌忙忙地放開了自己的小手,然後緊貼着喬揚的胸膛坐在了喬揚的身上。
仔細地看着兒子那清瘦的小臉,喬揚的臉上掠過一絲心疼,嘴裡卻說道:“昊昊,你是不是沒有聽爺爺奶奶的話啊,你看小臉都瘦了一少呢?一定是不聽話,沒有好好吃飯睡覺?”
“沒有啦,昊昊可聽話了。要不,你可以問爺爺奶奶!只是昊昊擔心媽媽,再香香的飯飯吃起來也不香呢。”高昊軟軟糯糯的聲音,讓喬揚心裡又是一陣酸澀,這麼懂事的兒子卻要遭受父母離異之痛,兒子何其無辜!
聽着喬揚和高昊的對話,本來就因爲孫子如此依戀喬揚,內心已經不愉的高昊奶奶有些沉不住氣了,正要開口說話,高昊爺爺忙在邊上扯了一把她的衣袖,這才讓她悻悻地收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這不過只是一瞬間,也讓吳越和喬揚都看在了眼裡,看來今天他們急急送高昊過來,還真的另有目的。
在高家二老看不到的地方,吳越和喬揚不由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之間的默契讓雙方都明白眼神之中的含義,吳越略略地點了點頭。
“高家叔叔,阿姨,你們一定還沒有吃過午飯吧。你們看現在都已經快十一點半了,不如我們先去吃個午飯,讓喬喬他們母子先好好聊聊……”吳越轉身看着在沙發上如坐鍼氈的高家二老提議道。
“不了不了,現在我們和昊昊都看到小喬已經沒事了,安心多了。這在南陵哪裡好意思讓你請我們吃飯,我們這就帶昊昊回家。”高昊奶奶說着就要走到病牀邊上去抱走高昊。
“哎呀,阿姨,你就不用客氣了,我都已經訂好了,現在過去時間剛好。我們吃過了給喬喬母子帶些吃的過來就行了。走吧走吧,下午我們還有兩位從上海過來的姐妹要看看昊昊呢。”吳越給小李使了個眼色,兩人連拉帶推將高家二老帶出了病房。
“哎呀,哎呀,這是怎麼了?我們回去吃自個的就行了,不勞你們了!”高昊奶奶依然不死心,還欲回病房去抱高昊。
吳越豈會讓她如意,要將高昊留在醫院是板上釘釘的事,今天如此大好的機會怎能錯過?
“看您老說的,在南陵怎麼就不能由我來請客了,今天你們能帶昊昊來看喬喬,我是真心地感謝。你們不知道啊,喬喬醒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昊昊,這母子連心哪,阿姨也是過來人,應該能夠體會得到,我們就讓他們母子多親熱親熱,反正我們吃過飯馬上就回醫院來,這不喬喬和昊昊的餓飯還要靠我們帶過來呢。”吳越一邊說着一邊半攙半拉地帶着高昊奶奶向醫院外走去。
小李也很技巧地以攙爲拉帶着高昊的爺爺跟上了吳越她們的腳步,吳越比高昊奶奶年輕,力氣自然比她要來得大,在大家沒撕開臉之前,高昊奶奶也不好撒潑;而小李學過格鬥,用出的巧勁自然也讓高昊的爺爺無法掙脫。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高家二老就被帶離了醫院,來到吳越早在得知高家二老急不可耐地帶高昊來醫院時,就讓小黃過來訂好的飯店包間。
高家二老萬沒想到面前的女子有如此的手段,他們本來是想帶着高昊來看看喬揚,如果有機會再見機行事,沒想到面前這個女子一點機會都給他們,就把高昊單獨留在了醫院,這要是不會帶不回孫子又該如何?
這樣的認知讓高家二老食不知味,面對一桌美味會餚,卻只是匆匆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咦?這些菜不合叔叔阿姨的胃口嗎?怎麼只吃那麼一點?我可是覺得味道很不錯呢!要不我讓服務員送菜單進來,你們重新點你們愛吃的菜……”吳越說着做勢就要招呼服務員。
“不了不了,我們年齡大的,吃得本來就不多,我們已經吃飽了。要不你慢慢吃,我們先把小喬和昊昊的飯菜送過去?”高昊奶奶真愁沒有藉口,聽聞吳越喜歡吃這些菜,忙着說道。
“哦,你們是擔心餓到了喬喬和昊昊啊,你們對他們母子真是貼心。不過不用了,他們的飯菜已經送過去了,說不定這會已經吃好了呢。”吳越優雅地用紙巾貼了貼脣角,笑意盈面,彷彿一切都在她的運籌帷幄之中。
“真的?”高家二老疑惑地看了一眼身邊依然不緊不慢,優雅進食的兩個女子。
“當然是真的,你們心疼他們母子,我一樣也心疼啊。你們該不會以爲我會不顧病人和孩子,自己在這裡逍遙自在吧。”吳越臉上頓時露出了一些不悅。
“唉,算了,既然你們這樣不放心,那我們就回醫院吧。小李,你吃得怎麼樣了?”感覺自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看到小李也放下了筷子,吳越於是見好就收,帶着他們回到了醫院。
看到在喬揚病牀上已經沉沉入睡的孫子,高家二老總算是暗自鬆了口氣,孫子沒被藏起來,他們就有辦法讓喬喬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