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言佑怡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聽出了鬱少卿語氣裡對顧筱的關切,胸腔裡的憤怒差點爆發,但她還是強忍了下來。
顧筱依舊沒有吭聲。
看着阻隔在自己與顧筱之間的言佑怡,鬱少卿微沉了臉色,擡手,毫不客氣的將言佑怡從病牀上一把拽起。
“少卿哥哥,幹嘛……”後面的話語在鬱少卿陰沉的眼神裡漸漸消音,言佑怡頓時癟了嘴,巴巴的看着他。
這一招,她用過無數次,十分管用。
然而,這一回言佑怡遇上的是鬱少卿,他冷雋的臉上沒有起絲毫變化,薄脣抿成一線,拽着言佑怡後領的手沒有鬆開半分,他轉身,往門口走去。
言佑怡一下明白了鬱少卿的意圖,她小小的叫了聲,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可憐兮兮,一邊用手指扳着門沿一邊衝着鬱少卿不斷搖頭。
鬱少卿眉頭也沒皺一下,十分冷靜的扳開言佑怡緊扣在門沿邊的手,將她推出病房後,砰的一聲,關了病房的門,並反鎖。
被關在外頭的言佑怡一下便急了,她看着鬱少卿沒有絲毫猶豫的返身往病牀方向走去,她將門板拍得啪啪作響,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被砰砰的拍門聲吵到,顧筱終於坐牀上坐了起來,擡頭就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後者,臉色沉着。顧筱頓時冷笑:“吵死了,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
鬱少卿閒閒的坐椅了上,深黑的眸子落到她的身上,倒是很快接口:“我爲什麼要對她憐香惜玉。”
顧筱哼了聲,心裡頭卻一下平靜起來,略略一擡眸,便對上了鬱少卿深灼的眼神,心跳陡然快了下,她狀似漫不經心的移開目光,卻一眼看到了外頭言佑怡憤恨的看向自己的目光,臉色怔了怔,良久,她開口:“她喜歡你。”
鬱少卿挑了下眉梢,張脣,渾不在意的口吻:“那是她的事。”
顧筱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澀意一瞬間上涌,她冷冷笑了聲:“你們男人都是這樣薄情寡性的嗎?”
“什麼薄情寡性,我怎麼着她了。”鬱少卿擰了眉頭,語態裡卻是難得的溫柔。
像是觸動了心絃,心裡頭對言佑希的恨意一下子翻涌了上來,情緒頃刻便失了控,“還說不是,既然不喜歡不去招惹不就是了。招惹了又對人那麼殘忍,說到底,你們男人就一個樣,什麼癡心情意,拿一個女人當籌碼的癡心也算是癡心嗎?”
顧筱說着說着,眼圈蘊起溼熱,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壓抑的恨意一涌出來,便瞬間失去控制,然而下一刻,胸口一暖,整個人被鬱少卿攬進了他堅實的懷抱裡,沉穩有力的心跳猝不及防的竄入耳畔,要出口的話語一下消了音。
鬱少卿一手扣住顧筱的腰身,一手扣住她的頭,稍稍低頭,灼熱的呼吸聲便全數噴薄在了顧筱的頸項裡,她的身子頓時小小的瑟縮了下。
“顧筱,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言佑希那樣,至少我不是。如果我不愛一個女人,我就不會去招惹她,我甚至都不會去多看她一眼,你,明白嗎?”
這番話,等於就是變相的告白,顧筱的心跳瞬間就加劇起來,他懷抱裡的溫暖竟讓她起了貪戀的念頭,而這種念頭卻讓她的心頭一下子羞愧起來,她跟言佑希離了婚便是二婚了,又是孤兒院的出身,這樣的她,怎麼能配得上他!
而且豪門圈裡多的是喜新厭舊的例子,她傷了一次心,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傷第二次!
想到這,顧筱忽然從鬱少卿的懷裡退了出來,在鬱少卿低下頭來看她的時候,她已經低垂了目光,斟酌了許久,可喉嚨卻始終堵的厲害,半個音也無法出口。
“顧筱,你……”
“外頭很吵。”
兩人幾乎同時出的聲。
目光裡顧筱已經擁着被子躺了下來,鬱少卿原本已經沉下的眉眼稍霽了幾分,他側頭,言佑怡怨憤的眼神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落入了他的眼瞳,他的眉心瞬間沉了沉。
拍門聲也戛然而止,隔着小小的玻璃窗,看着忽然朝她走來的鬱少卿,言佑怡忙斂去了眼底的神色,脣邊適時的挽起絲嬌俏的笑。
——
派出所門口。
不遠處,一輛黑色賓利靜靜停佇,言佑希坐在車裡,白皙的手指緊攥着方向盤,溫沉的目光彷彿定格在派出所的門口。
進進出出的人不斷,卻始終沒有他想看到的那一個。
半個小時過去,凌薇一臉頹廢的從裡頭出來,她低着頭,無精打采的模樣。緊接着,又出來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其中,就有於警官。
遠遠看去,凌薇的臉色有些蒼白,幾人似乎交談了幾句,最後於警官拍了拍凌薇的肩頭,便進去了。
轉身的時候,凌薇的臉上溢出絲痛苦,走了兩步,她忽然捂了腹部動作緩慢的蹲了下去。
言佑希微驚,忙從車上下去,快步跑到凌薇的身邊,也不顧身後還有警察在不斷進出,彎腰將她抱起就往車子走去。
他走得很快,懷裡凌薇幾乎要暈厥過去,他便不停的叫着她,身後,似乎隱隱的傳來誰叫他的聲音,他也全然不顧。
一手打開車門,言佑希動作輕柔的將凌薇放了進去,眼瞳裡倒映出凌薇痛苦的模樣,他的眉心頓時擰緊,“凌薇,你怎麼了?”
絞痛不斷的從腹部傳來,溼熱似乎沿着腿根往下流了出來,凌薇的臉色剎時蒼白如紙,她擡手一下攥緊了言佑希的衣袖,眼圈發黑,她低聲說着什麼。
“你說什麼?”
言佑希一時沒有聽清,袖口被凌薇攥得死緊,他正想彎腰上車,肩頭卻忽然被人拍了下。他皺着眉頭,回過頭去看。
只見於警官一臉探究的站在車外,目光往車裡掃來,見言佑希回頭,於警官這才收回目光,卻問道:“言先生與這位淩小姐是什麼關係?”
擡眼時,言佑希掩去了眼底的神色,還沒開口,衣袖處又一陣緊攥的力度傳來,眼尖的於警官卻一下撇到座位上溢出的血跡,驚呼了聲:“她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