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過會兒,顧逸東擰了眉。
這樣的語氣,大概是他在沒有結婚的時候纔有的吧?年輕的資本,風流,不羈,自從他愛了蘇璃,自從他結了婚,再次創立dl以來,性子收斂了很多,穩重了很多。
這是怎麼了?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顧逸東,終於低低的問了一句。
牀上的人卻勾了勾嘴角,“我能有什麼事?不過……”
段冽凌英眉微擰,低眉看了一眼被女人握着的手,努力的盯着那張絕美的臉,卻眉頭沒鬆,淡淡的一句:“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蘇璃只覺得‘轟’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怎麼了?段冽凌忘了自己是怎麼受傷的?
一圈人也面面相覷,“你……出車禍了,忘了嗎?”宋彥終於反應過來,這樣低低的一句,“表哥,我是誰?”
牀上的男人嘴角一勾,瞥了他,“你當我是白癡?”顯然,他認識。
不過,也終於低眉看了牀邊的蘇璃,“這位小姐,你握了我很久了,是不是可以鬆開了?”
蘇璃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僵硬來形容,是震驚,驚愕,甚至已經犯傻。
“冽凌?”她柔脣動了動,猛地落了淚,極少這樣稱呼他的名字。
段冽凌也皺了一下眉,冽凌?
記憶中,他是不是要求過某個女人,這樣親暱的喊他?只是,他的女人似乎不少,是哪一個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段冽凌的愣神,讓一旁的人誰都不敢說話。
怎麼會這樣?他誰都記得,偏偏不記得蘇璃?
“冽凌?”蘇璃流着淚,痛得心底一寸一寸的碎裂,緊緊抓着他的手卻鬆開了,他的眼神太陌生,那是對她莫大的傷害,他都不認識她了,怎麼還能厚着臉皮拉着人家的手?
可她不死心,擰着眉,問:“冽凌,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段冽凌努力從牀上坐了起來,也擰着眉,卻是淡淡的一句:“你是誰?”
她終於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忽然跑出房間,在走廊上忍着痛,連哭都不敢哭出來。
盧凱見狀,很是心疼,但是他總不能提老闆說什麼,只好去找了醫生。
醫生來了,對着段冽凌的情況也擰了眉,“按照病情看來,病人雖然上了顱腦,但不一定會造成失憶,但病人這個狀況,我們需要會診,再觀察。”
蘇璃在走廊哭了很久,哭得眼睛都腫了,他醒過來的欣喜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走廊那頭的新聞還在繼續着,兩天過去,那些所謂聯盟的成員逃的逃,消失的消失,都已經找不到了蹤影。
“據悉,段氏已經將資產悉數追回,這是隻有dl才能做到的空前速度,但張氏仍舊在垂死掙扎,力求自己並沒有蓄意謀奪他人財產,只不過,張雅芝還在監獄中,雖然沒有確鑿證據證明自己沒有謀奪dl財產,但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
因爲聯盟中的成員都消失了,導致沒有人舉報張雅芝就是聯盟的頭頭,反倒讓她逃過一劫。
但是她現在的情況,無異於在監獄中等死,找不到確切的證據,她就別想出來,這就是段冽凌對待她的辦法。
“太太……”天色晚下來的時候,盧凱從病房走出來,略微的心疼,她和老闆這一路,也算是他看着過來的。
雖然中間有些磕磕絆絆,但老闆對太太的感情,他看在眼裡,如今也看得出,太太對老闆不是沒有感情,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您放心,老闆這病情也許是暫時的,他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太太您。”雖然安慰只是安慰,但盧凱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可這樣的安慰,顯然一點都沒有管用。
過去很多天,段冽凌的病情一點都沒有好轉,依舊不知道她是誰,每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他依舊是那副茫然無知的表情,甚至帶了滿滿的陌生,因爲陌生,所以讓人覺得冷漠。
蘇璃終於連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是當琉璃聽聞了段冽凌住院,急匆匆的從家裡帶了食盒過來時,她的痛,已經到了麻木的程度。
“冽凌?”琉璃一臉的焦急,急匆匆的湊到了牀邊。
牀上的男人扭頭見了趕來的女人,竟是溫和的笑了一下,那樣熟悉的稱呼:“璃兒?”
蘇璃和琉璃都愣了。
琉璃是因爲他竟然這樣溫柔的稱呼她了,這個稱呼,從荷蘭回來,他就沒有再喊過了吧?竟然又記起來了麼?
蘇璃是因爲他竟然記得琉璃,卻忘了她這個真正跟他結婚的人,難道真的是因爲她當初鬧得太多麼?是她總說着哪怕結了婚,也對他沒有感情,所以這樣懲罰她媽?
他和琉璃也不過是在荷蘭認識,那些日子,他們怎麼樣的纏綿,以至於他竟然忘了她,卻忘不了琉璃?
“段冽凌!”蘇璃忽然很生氣,眼淚根本就止不住,一滴接一滴,狠狠往下流,最後恨不得連成串,說出來的話,帶了這些天憋着的心痛和失望,“我纔是你妻子!我們結過婚,我們有過孽兒,可你現在竟然記得一個暖牀的,卻記不得我,你就是個混蛋?!”
牀上的男人忽而擰了眉,定定的看着破口而罵的蘇璃,“你罵我什麼?”
那樣的冷漠,忽然眯起眼的樣子,如此陰狠,蘇璃都不禁心裡泛冷,她從來都承認,段冽凌生氣的樣子,很懾人,可是從前,他對誰,都不會對她發怒,果然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她苦笑,卻越哭越兇,“我罵的就是你,段冽凌,你就是個混蛋!你混蛋!把我娶了,現在說忘就忘?你把蘇孽放在哪裡?我們那麼多回憶,你怎麼可以一絲一毫都不記得?!”
牀上的男人冷了眉,“給你一分鐘,從這兒離開還來得及!”
蘇璃哭得抽抽噎噎,看着他的絕情。
這是第幾次,她這樣被段冽凌傷害?
他們之間的感情,爲什麼就不能有一個着落?她還想着,這次的事情之後,就一定好好的跟他過。
終於說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她狠狠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可段冽凌看着她決然的背影,眉頭卻皺着,心底不自禁的一疼。
站在一旁的還有盧凱和顧逸東,看着段冽凌這樣對蘇璃冰冷,都一臉難過。
“冽凌。”最終是顧逸東說了話,低低的一句:“雖然你真的不記得蘇璃,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她真的是你妻子,至少你們之間還有一個結婚證在,你對誰冷漠,都不能對她,你們之間還有個兒子,蘇孽可是我見過比我兒子優秀唯一一人,你們之間,該好好談談。”
聽了這話,琉璃卻皺了一下眉,她自然不喜歡別人跟段冽凌提蘇璃的事。
反正她現在仗着段冽凌記得她,也就直剌剌的開口:“顧先生,冽凌把她忘了,就說明沒有對她上心,他現在身體都這樣,你們還想逼他嗎?”
這話讓顧逸東擰了眉,本來就看不慣琉璃,那可能讓她自在?
“琉璃,說句不好聽的,你做過什麼自己清楚,冽凌現在失憶,不代表永遠想不起過去的事。”說完這一句,顧逸東就氣哼哼的走了。
但是這一句也提醒了琉璃,那些事,萬一有一天段冽凌真的想起來了呢?
她只想着,這到底能怎麼辦呢?
“皺着眉頭幹什麼?”牀上的段冽凌開了口看着她。
琉璃猛地轉過頭,笑着,“沒什麼,冽凌,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要想那麼多,也不用聽他們的,我會每天給你送好吃的過來。”
男人只是幾不可聞的點頭,卻是盯着琉璃,低低的一句:“璃兒,逸東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做過什麼?”
那雙依舊那麼幽深,一看人就令人渾身不自在,好似什麼偶讀瞞不過他。
可琉璃只是笑着,搖頭:“沒事,你別聽他們胡說,我能做什麼?我對你的感情,你應該最清楚的,不然爲什麼會千里迢迢的從荷蘭跟過來?”
段冽凌幾不可聞的點頭,卻又若有所思。
下午的時候,琉璃去找了主治醫生。
“醫生,我男朋友現在這個樣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嗎?”琉璃緊張的問。
醫生對她的問題皺了一下眉,怎麼聽着,好像她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一直這麼下去似的?
不過他也不能點破,只是凝重的皺了一下眉,“這個就說不定了,但是恢復可能會有點慢,畢竟,他傷得不輕。”
琉璃忽然鬆了口氣,恢復會很慢,或許,就永遠都不想不起來了也可能吧?
另一邊。
從那一天離開開始,蘇璃就沒有再去看過段冽凌,總是一個人在家,早上送兒子去學校,晚上再接回來,其他的時間,她卻窩在家裡,一天天的悶着。
宋清不放心,終於去了她家看她,但是一進門就嚇了一跳,“蘇璃?”
看着家裡亂糟糟的,蘇璃正窩在沙發上,哭得眼睛發腫,茶几上還擺着酒,宋清是聽說了這些天蘇孽送到顧逸東家裡了,難道蘇璃這麼做就是爲了留空間自己哭出來發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