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我求你了,別說了!”
他表情痛苦的哀求着她,一句話也聽不下去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他狠狠地捅了一刀。
眼淚在他的臉上肆意橫流,他無力的笑着:“我覺得我真的很沒出息,身爲一個男人竟然熬不過一個‘情’字,還爲了這個‘情’字在大馬路邊哭泣,我覺得自己好壓抑,我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了,我想要原諒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的腦子就是不受控制,總是在想象着那些你和他在一起的畫面,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要再原諒你了,我無法再面對你了,小雨,你將我從地獄拉到了天堂,又活生生的將我推入了地獄,你能瞭解這種感覺嗎?”
她哭着搖頭,抗拒着,眼淚都甩到了他的身上,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嘴角扯開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陷入了深深地回憶:“記得當初,我被媽媽領養回來的時候,你不喜歡我,總是遠離我,可是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了,直到現在也沒有變過,一直都不會變!當你十六歲那年,你說你愛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我覺得我得到了全世界最美妙的東西,其他的已經都不重要了,無所謂,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一輩子平平淡淡也很好,從小看着你長大,看着你情竇初開,看着你越變越漂亮,你知道我有多興奮嗎,所以,我真的無法忍受你的背叛,真的不能!我一直認爲你是屬於我的,是我的!可是,慢慢的,好像一切都變了,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了,陸聽雨,告訴我,喜歡你,我真的錯了嗎……”
陷入了回憶中的他臉上有着暖暖的笑容,想到了現在,他的臉上除了痛苦,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到底有什麼錯?錯就錯在,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並且愛上了她,知道愛上一個人有多難嗎,又知道放棄去愛一個人有多難嗎,讓他拿什麼去面對一切?他將自己的整個靈魂都押在了這場賭局中,卻輸得一敗塗地!
“風哥哥……”
聽着他的講述,她的眼淚猶如決堤的海,連綿不絕。
“小雨,我現在很難過,很累,我不想說話,可是我又想跟你說很多很多話,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讓自己不難過,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嗎?”他迷茫的雙眼流着憎恨的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十字路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車輛開始加速前進,一輛大卡車從前方快速行來。
他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溫柔地說:“小雨,我愛你,再見。”然後,他驀然轉身……
“不要!陸聽風!!啊!!”
她的尖叫聲和哭泣聲淹沒了整個十字路口。
大卡車的突然剎車聲……
路人驚呼聲,小孩子驚恐的哭喊聲……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身子被那輛大卡車撞飛在了半空中,然後重重地摔落到了地面上,然後……然後……然後滿地的鮮紅色血液,到處都是血,遍地都是他的血在流,彷彿在洗禮着那些令他遍體鱗傷的骯髒現實……
墨黑色的柏油路上,那鮮紅色的血液就像是一條條小溪從他的身子下面蔓延到了四面八方,蔓延到了陸聽雨的腳下,猶如一千二百度的岩漿,幾乎快要熔化掉了她的雙腳。
她放聲大哭着,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場面,時光好像回到了幾年前,她大哭大鬧的時候,風哥哥就會安慰她,抱着她,然後給她唱情歌,是那首她一直說很矯情的《童話》……
看着他渾身是血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艱難地側眸注視着自己,嘴角在不停地溢出血液……
她的腿開始發軟,想要走到他的跟前,居然是那麼的艱難,好像隔着滄海桑田一般!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利刃之上,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到了他的面前,踩着從他身體裡流出來的血,站在他的面前,雙腿失去了支撐力,跪倒在了他的面前,雪白的裙襬染上了一片血紅,彷彿一朵血蓮花盛開在逆流成河的悲傷裡。
陸聽雨的雙手顫抖着,不知道該怎麼去碰他,到處都是血,哪裡都是血,碰他的話,他會不會痛……
“風哥哥,你別這樣,起來啊,我害怕……你這樣,我害怕……你流這麼多血,我好怕,起來吧,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不管她怎麼說,躺在地面上的陸聽風卻不會動彈了。
他的身體還在不停地流着血,傷口在哪裡,看不到,只是在瘋狂地流着血,彷彿要把他身體裡的血流光了一樣。
他的雙眼在努力地睜開着,還在流淌着鮮血的雙脣在微微的顫動着,好像在說些什麼。
她的眼淚跌落在了他的身上和鮮血混合在了一起,她將自己的右耳貼近了他的嘴邊,聽見他說……
“小雨……還……記得……記得嗎……你說……你喜歡聽風的聲音……所以……我……我給自己起名叫聽風,從此,我就……喜歡上了……咳咳,聽,聽雨的聲音……”
“嗯,我喜歡聽風的聲音,我喜歡的,喜歡的……真的很喜歡……”
他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而她拼命點頭回答他,讓他聽到,滾燙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蒼白的臉頰,沾滿了鮮血,還在流淌着鮮紅色血液的嘴角微微揚起,呼吸急促而虛弱:“小雨……我現在……覺得很開心,我……快要……離……離開這裡了,到了那個世界裡,我的……小……小雨依舊是我最愛的人……小雨……我……我不想原諒你了,別,別再對我說,對……對不起了……好嗎……”
她閉上了雙眼,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狠狠地點着頭。
他扯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竭盡全力地說着:“小雨……我……愛你,再……”
‘見’字沒有說出口,就疲憊地閉上了雙眼,永遠的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