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在朱家待得多晚,朱寶國回家的時間就推遲到多晚。
平時也就算了,這都入秋了,還是深秋,外頭的天兒黑得越來越早,孫子一直待在外面,朱老能不擔心?
朱老就問朱寶國,最近怎麼都不待家。
朱寶國直接表示:“我不喜歡王洋,我看到王洋我就不舒服,會想起之前中考的事情。我傷心,我傷心自己的親人會在我那麼重要的時候,算計我害我。我想原諒他,可是我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兒。爺爺,你喜歡王洋,你跟王洋在一起,你就高興。我希望你高興,但也不想讓自己不高興,所以就只能在外面待着。沒事兒,爺爺,只要你高興就好。”
王洋是初中生,王家離朱家又不遠,幾乎每天放學,王洋五天就有三天是先到朱家報道的。
跟王洋相反的是,朱寶國上了高中之後就是住宿生,半個月纔在家裡待兩個晚上。朱老跟朱寶國能相處的時間,就越發顯得珍貴起來。
朱寶國要是吵鬧,朱老肯定會勸朱寶國拿出當哥哥的氣量,可是朱寶國不吵不鬧,爲了讓朱老高興還步步退讓,這讓朱老還怎麼勸?看到孫子懂事了,也會體貼人了,朱老既安慰又心疼。
對於嗜孫如命的朱老來說,這樣的情況一次、兩次還好,三次、四次,那就是整整兩個月不能跟親孫子聊上一句話,可把朱老憋死了。
最後爲了能夠多爭取到跟孫子相處的時候,朱老直接告訴王洋:“洋洋啊,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常常來陪外公,讓外公非常地高興。但你也得多陪陪你爺爺奶奶啊。以後這樣吧,一個週末你來陪我,另一個週末,你就回去好好陪陪你的爺爺奶奶。”
一開始,王洋還挺高興的,覺得朱老是關心他。
不過爺爺奶奶是親的,跑不掉,他更樂意多陪一下外公。
可是當王洋掐指一算的時候,突然悟到朱老讓他來朱家的那個星期,朱寶國不回來。而朱老讓他回家陪爺爺奶奶的那個週末,正好是朱寶國從學校回來的日子。
合着他成了朱寶國的備胎了,有朱寶國在,外公就看他不順眼,他的存在也沒了任何意義。只有在朱寶國不在朱家的時候,他對外公來說纔有存在的意義,可以逗外公高興?
這讓心高氣傲,從來認爲自己比朱寶國優秀百倍、千倍,自己纔是最合適的朱家繼承人的王洋氣得當天晚上直接低燒了起來。
知道王洋氣病了之後,朱寶國高興得不能自控,合着偶爾的“孬”一下,竟然還會有這種意想不到的結果。
也是直到這一刻,朱寶國才真正明白,喬楠平時看着對丁佳怡和喬子衿一點作爲都沒有,事實上,無爲就是爲,這打的是心理戰。
誰要是光看表面,以爲喬楠好欺負,就等着被喬楠坑死吧。
朱寶國只當喬子衿和丁佳怡被喬楠套住了,他半點也沒有想到的是,他也沒少往喬楠的套路里鑽。
要不是喬楠的那一番話,他能用那麼認真積極的態度對待學習,以極大的變化,讓整個朱家在最短的時間裡接受了他的改變。
當初朱成褀私底下見喬楠,除了謝謝喬楠之外,就拜託了喬楠這事兒。
朱寶國完全入套了,丁佳怡跟喬子衿面兒上看着似乎還處於上風,事實上各種滋味兒,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老喬,過幾天就是冬至了,你給我點錢,讓我買點好吃的給子衿補補唄。最近子衿學習可認真了,整個人都瘦了,你見了一定會心疼的。”
哪怕丁佳怡依舊是以前的伸手族,但是她如今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囂張篤定。
以前丁佳怡問喬棟樑要錢,一副理所應當,喬棟樑的錢都是她一般的味道。而現在,丁佳怡的語氣之中有着小心意意和討好的味道,就怕喬棟樑不高興,不把錢給自己。
喬棟樑的脾氣也不像兩年前脾氣那麼好:“你想要多少?”
“能、能不能,我不多要,我就想給子衿買只雞燉個湯,補補身子,你看成不成?”丁佳怡完全不敢多要,就怕要多了,喬棟樑一生氣就什麼也不給。
自打原本那份工作丟了之後,丁佳怡就再也找不到固定的工作,一直都在打零散的小工。
小工不但活重,而且工資還特別少,丁佳怡往往辛苦了一整天,還拿不到幾個錢兒。
這樣子,喬子衿的生活質量想不大縮水都不行。
喬棟樑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擰着眉毛看丁佳怡,許久才說:“你也不會殺雞,明天我會回一趟喬家小院兒,到時候把雞給你送過去。”
“哎,好,那明天我等你。”順利要到了雞,丁佳怡鬆了一口氣,然後勉強笑笑,就回喬家小院兒了。
喬棟樑跟喬楠的住址,最後丁佳怡當然知道了。
不過,丁佳怡由始至終也沒有踏進那座小院一步,倒不是丁佳怡有自覺,而是喬棟樑不許。
丁佳怡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卻也曉得這小半年裡,喬棟樑一直在生自己的氣,而且喬楠的學校似乎也不太喜歡自己,處處針對自己。
不過白住的房子,哪有不好的,可以省三年的房租錢呢!
摳慣了的丁佳怡想着有便宜佔,就完全不去思考,爲什麼平城高中這麼排斥自己,而是非常聽喬棟樑的話,還真不進小院兒半步,就怕被平城高中的人知道,學校會收回房子,喬棟樑跟喬楠就沒免費房子住了。
“爸,媽回去了?”等丁佳怡走了,喬楠才從屋裡出來,免得她跟丁佳怡兩相生厭。
“嗯。”喬棟樑把活收了收:“楠楠,爸已經定了兩隻雞,明天會都殺了,一隻你姐的,另一隻你的。”
“辛苦爸了。”喬楠笑笑,並不怎麼計較這隻雞。
第二天,喬棟樑離開沒一會兒,小院兒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爸,是不是忘帶東西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