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知道我的錄取消息的時候,同樣打電話過來質問我,我很想同他們解釋,但我始終沒有開口的勇氣。如果非要大聲說話,我情願我是一個啞巴。

8月15的時候,爸爸帶着我過來開學報道了。看到這裡的第一眼,我只覺得天空藍得過分,純淨且疏離。熱情的師哥招呼着我的行李,我和爸爸都爲這樣的熱情感到尷尬。爸爸穿着淺藍色的襯衫,灰色西裝褲,黑色的皮鞋。嶄新的衣褲改變不了他黝黑的膚色,就好像他只是爲孩子短暫的做了一下英雄。他絮絮叨叨地爲我鋪好牀,我卻受不了他的聒噪而把他趕走。看着父親佝僂的背影,我的心苦澀與欣喜相互交織着,我小小的難過了一下,隨即沉浸在未命名的未來中。

在新班級裡的我唯唯諾諾,從不多說一句話。其實我有聽見周圍的人說我拽,我很想解釋的,可我連最基本的say hello都不到。我不知道旁人有沒有發現,每一次上完臺之後我都在發抖,當然我的自尊心更希望他們沒有發現。我沉默着,等於坐實謠言。杜渡不和我在一個班,她在實驗班裡,依舊是我學習的榜樣。她會下課給我發消息,這讓我覺得這個地方我來得沒錯。就在剛剛,她給我說要參加民樂團,我看了看來宣傳的師哥留下的報名聯繫方式,果斷地加了。想到能和杜渡多呆一會兒,我就覺得得到了休息。剛剛過來的那個師哥,身高腿長,言談從容。和我相比,就是相反面,我很羨慕他能夠吸引衆人的目光,坐在最角落的我也是其中一個。報名處的人回了我消息,‘’看了宣傳添加的嗎?‘’‘’是的,師哥。‘’‘’那麼你對我們的宣傳有什麼想了解或者想說的嗎?‘’我討厭問句,看到消息的我沉默着,不知道怎樣算作滿意答案,我害怕說錯話,也害怕消息回遲了惹到師哥不快。匆忙間,我記得我回他,‘’來宣傳的師哥很優秀,也很好看。‘’信息發出去了,對面遲遲沒有回覆,我對這種情況感到忐忑不安。換作普通人,他們會覺得沒什麼,誰都有來不及回消息的時候,可我不一樣,我開始爲我剛纔發出去的消息感到後悔,我刪除掉消息試圖遮蓋錯誤,我不停的懊悔,也不敢再發消息怕打擾到別人。在窘迫和懊悔間,杜渡又來找我了。

我很高興,我需要杜渡。我把剛纔犯的蠢事告訴了她,得到了安慰,我的慌張稍稍平復了些許。接着我告訴她,自己報了民樂團。我希望杜渡高興,能夠再多和我說會話,也想要杜渡覺得我是個值得的朋友。我太害怕別人的失望了,即使是與我毫不相關的。我沒想到是杜渡告訴我,因爲民樂團沒有小提琴,所以杜渡沒有去。她去了乒乓球社。這對我來說算得上是一個晴天霹靂了。我從小就沒有運動天賦,小學的時候杜渡拉我和女孩子跳皮筋,但因爲我從來跳不過去腰以上的部位,所以從來沒人要我。杜渡爲了讓我玩,於是和她們商量讓我作莊家,我只用跟在她的背後就好。但是乒乓球我沒有辦法跟着,練習的時候我一定是最差的那一個。在這件事情上我努力不了的,就像學習一樣。乒乓球社不會要不會乒乓球的人。我又覺得自己與社會間的那點聯繫斷了。等我回過神的時候,那個師哥的消息已經出現在屏幕上了。點開之後,我滿腦子都是‘’屋漏偏逢連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