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府內,雙方在偏廳內坐定。
武狂風到底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便對厲同直接問道:“厲同,你所爲何來?”
“爲了拜訪武家,正好也有點事情要做。”厲同答道。
武狂風見他回答的語焉不詳,心道厲同只怕不會和自己說實話,冷笑一聲說道:“聽說你已經去了天台山?這傳言該不會是你們丹霞派專門放出來的吧?”
厲同訝然:“哦?原來你也知道我去了天台山?既然你早就知道,你爲什麼不去天台山?以你的天賦,獲得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額應當也不算太難。”
武狂風嘿然冷笑:“說的倒是跟真的一樣,自從你出現在這裡,身後還跟着三個實力低下的手下,我就知道你所謂的去了天台山根本就是謊言!”
“何以見得?”
厲同聽他這麼說倒也不生氣,只是頗爲好奇,對他問道。
“天台山有六大門派,每個門派十名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和雜役不計其數。一入門十個有九個都要做雜役,除非突破到築基境界,否則一輩子都要在天台山做苦力,即便是成爲了外門弟子,不到築基境界,同樣不可能下天台山外出……”
說到這裡,武狂風面上帶起了揶揄的笑容:“這些事情,你只怕聽都沒有聽說過吧?這才三年時間,你萬萬不可能達到築基境界,更不用說,你若是真的去了天台山,現在只怕還在天台山上做苦役。”
厲同恍然:“哦,你對天台山的事情瞭解的倒也詳細?這就是你雖然天賦不錯,卻不肯去天台山的原因?”
“不錯!你這種不知道天台山到底有多恐怖的人自然以爲天台山是武道聖地,是了不起的地方。嘿嘿!這幾句話就足以看出來,你對於天台山根本一無所知!”武狂風對着厲同得意笑道。
厲同淡淡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突破到了築基境界才下了天台山的?”
武狂風頓時一怔,隨即啞然失笑:“厲同,你當我是傻子麼?三年時間,你到築基境界?就算你厲害至少也要三十年才行!說這種話,你倒是真敢說!”
厲同也不多說,手掌一擡,一縷明黃色的熾熱火焰在手掌緩緩跳動。
武狂風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那以置信地看着厲同手掌上的火焰,又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厲同。
“你,真的築基境界了?”
厲同微微頷首:“不錯。或許我應該說的更加明白一點,天台山青玄門外門弟子厲同,前來見武家老祖,有事商議。”
武狂風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又重新跌回椅子上:“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三年就成爲了築基境界的強者!天台山居然真的是武道聖地!居然真的是!”
“老祖宗!”武狂風忽然提高了聲音,聲音傳遍了整個武家宅院,也根本不再顧及平日的禮節,“老祖宗!我之前要去天台山,你爲何那樣說!天台山真的是武道聖地!”
“叫嚷什麼?沒大沒小,平白叫客人笑話!”
一道帶着暮氣的聲音在武家響起,對武狂風訓斥一聲,又問道:“敢問是哪位師兄弟來了?符甲派弟子武田應有禮了。”
原來是符甲派弟子,怪不得可以製作出少陽清寧符……
厲同心中想着,開口說道:“武師兄客氣了,青玄門弟子厲同前來拜訪師兄。”
“青玄門?哼!”那暮氣沉沉的老者聲音頓時變得有些冷漠,“你我兩派弟子互不順眼,相見不如不見,厲師弟請回吧!”
這倒是符甲派弟子見到青玄門弟子的正常反應,不止如此,平常的青玄門弟子見到符甲派弟子也是這模樣,雙方門派實在積怨頗久,想化解也化解不開了。
“武師兄還是出來一見的好,我對於門派積怨倒並不如何在乎,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我有些事情正要請教武師兄,還請武師兄出來相見。”厲同口中說道。
沉默片刻,那暮氣沉沉的聲音便又響起:“狂風,帶他過來吧。”
武狂風卻有些不甘心,再次叫道:“老祖宗,上次我說去天台山,你爲何那樣說法?”
“閉嘴,少丟人現眼!”那聲音喝道。
武狂風頓時臉色一白,從之前的不甘中恢復了平日理智,不敢再多說什麼,站起身來帶着厲同,兩人向後院走去。
到了一處小院之外,武狂風停下了腳步,說道:“老祖宗,厲同已經帶過來了。”
“你們一起進來吧。”那聲音說道。
武狂風推開有些老舊腐朽的院門,厲同走了進去。
一個白髮白鬚,臉上皺紋重重疊疊的老人正坐在院中,手持一柄釣竿。在他面前有一個四五步寬的小溪流緩緩流淌,大約是引了水塘的水流過來,不知流向何處去。
見到厲同走進來,這老人也並不站起身來,架子大的倒像是比厲同修爲高出許多一樣——這多半還是因爲青玄門和符甲派的恩怨所致,兩派弟子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笑臉相迎。
“問客何所來?”
這白髮蒼蒼,滿是皺紋的符甲派弟子武田應冷淡說道。
厲同道:“你就是擺出這模樣,也說明不了什麼,這又是何必?一把年紀了,你也該拋棄了這些裝模作樣的外相了。”
“嘿!我的事情,你倒是比我知道的還詳細!”武田應嘿然冷笑,雖然聲音難免帶着暮氣,但是這一句當真是生冷冰硬,反諷也是毫不示弱。
厲同見他這態度,便也淡淡笑了:“武師兄,奉勸你好好說話,我可未對你失禮,你再這樣不陰不陽的,我們少不得要比試一場了。”
武田應將釣竿拋進溪流,霍然站起:“比就比,我怕你不成!”
厲同冷冷看着他:“既然你想要拳頭先說話,我這個客人若是不客隨主便,豈不顯得太失禮了?是比生死,還是比輸贏?”
武田應遲疑一下,看了一旁的重孫子武狂風一眼,到底放不下這豫州府武家的大好基業,也就多了一些惜命的念頭,說道:“你我無冤無仇,自然不必生死相較,我們就比輸贏吧!”
話音剛落,武田應只聽一聲爆響,眼睛還沒跟上,厲同的拳頭便不知如何已經到了他眼前。
“比過了,你輸了。現在開始好好說話,知道了嗎?”
武田應愕然,難以置信地看着厲同這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拳頭。
過了數息時間,他才反應過來,怒道:“我們符甲派弟子還沒有使用符籙做準備,你就打了過來,你倒是會撿便宜!你這樣做,難道不感覺勝之不武嗎?”
厲同聞言,慢慢收回自己拳頭:“勝之不武……那好,給你時間準備,我看看你如何贏過我。”
武田應悶哼一聲,冷冷道:“三年前你不過是先天武者,和我重孫狂風相差不大,今日你又能多強?”
說着話,他掏出一把符籙來,三張拍在自己身上,剩下數張握在手中:“今日便叫你看看符甲派的厲害!”
厲同握了握拳頭:“這一次你是真的準備好了?”
“不錯,準備好了!”武田應叫道。
“我現在出手不算是勝之不武?”厲同再次問道。
武田應微微點頭:“不錯,你現在儘管出手!你只要贏了我,我再無其他話可說!”
厲同點點頭,腳下一踏,頓時出現一道深坑,瞬息之間就已經到了武田應面前。又是一聲爆響,武田應身前的三道符籙被他一拳盡數打破,那拳頭再一次停留在了武田應的眼前。
“這樣,你怎麼說?”厲同淡淡問道。
武田應微微張開口,說不出話來。
比他更加震驚的是武狂風——老祖宗可是築基境界五層的強者,就這樣被厲同一拳擊敗了?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三年前厲同雖然也很強,但不是這樣啊!
這是天台山的緣故?是天台山這個武道聖地將他變得這麼強!
武狂風想到此處,心中更加遺憾:老祖宗不叫他去天台山,應當是爲了豫州府這份武家的基業,但是對武狂風而言,若是有機會在數年前就成爲厲同這樣的強者,武家的基業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像是厲同這樣,只要願意,在什麼地方落地生根不能夠創出一份比武家更好的基業來?
“你真是青玄門的人?”武家老祖武田應目瞪口呆了片刻,忍不住開口說道。
厲同點點頭,聲音冷淡:“怎麼?你還是不服氣?想要和我再比一比?正好我耐心用完了,再多說一句,我就送你上路。”
武家老祖聽他話中殺機凜然,頓時再也不敢多說,低聲道:“不用了,不用再比了……我就是感覺厲師弟的出手風格有些和鍾元派的人類似。感覺有些像而已,還請厲師弟不要放在心上……”
見他態度終於服軟,肯好好說話了,厲同收回拳頭,也不再爲難他:“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談一談我這一次來的目的吧。”武田應豈敢說不,連忙點頭,呼喝武狂風端茶送水。武狂風見到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祖宗此刻居然爲了討好厲同而跑前跑後,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淒涼感覺——老祖宗,你不送我去天台山,如今卻又要這般款待厲同,真是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