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達下一個城池的時候,厲同的面前終於出現了其中一方追蹤他的人。
出乎他的預料,出現的人並不是什麼刺客,而是堂堂正正、明明白白而來,擺開陣勢等待他。
來的是坐忘宗的人,武道半聖境界長老來了四個,元嬰化身境界或元嬰境界以下的弟子來了近百人,在四名長老前面,領頭的卻是坐忘宗宗主。
厲同見到對方來者不善,也就沒有上前說話,只是問道:“坐忘宗因爲何事攔住我的路?”
坐忘宗宗主嘿然冷笑:“厲同賊子,第一次坐而論道大會,你去我們坐忘宗,假冒西方聖地弟子,口稱有西方聖地尊者的命令。叫我們坐忘宗丟了好大臉面,現在你居然還敢來黑水王朝?我們坐忘宗豈能不叫你付出代價?”
厲同訝然:“你說我是假冒的?”
訝然的同時,厲同也在心中錯愕好笑:世間之事怕是再也沒有這樣有趣的,他是假冒的時候並沒有人揭穿此事,當他真正成爲西方聖地慈聖的記名弟子之後,反而有人說他是假冒的。
這一前一後的反差,即便是厲同並不喜歡開玩笑,也不由感覺到滑稽的味道。
“三個月前,西方聖地聖子親自出巡,鳳城世家三公子鳳城空文問起你的事情……”坐忘宗宗主冷笑起來,“結果還用我再繼續說嗎?你這個騙子也能夠想象出來西方聖子該是如何發怒吧?”
“可惜,我還真得不知道西方聖子會如何發怒。”厲同平靜說道。
坐忘宗宗主聞言臉‘色’一冷:“你是個騙子,從未去過西方聖地,自然不會知道西方聖子會如何發怒。因爲這件事,鳳城世家成爲笑柄,鳳城空文因爲‘交’友不慎而被禁足二十年。”
“與他們一起被人嘲笑的,是我們四大武道‘門’派,尤其是我們坐忘宗。我們坐忘宗召開坐而論道大會已經兩次,第一次召開坐而論道大會居然‘混’進去一個騙子,而且還騙過了所有人。這種事情誰會相信?說出來都是奇聞笑談!”
厲同見他說的慷慨‘激’昂,開口淡淡問道:“所以呢?你想要怎麼做?你認爲應該怎麼辦纔好?”
“束手就擒,我們把你送去黑水王朝皇都,‘交’給西方聖子發落。或者,你可以動手試試,我們帶着你的屍體去見西方聖子!”
說着話,坐忘宗宗主看了厲同一眼。發覺自己居然看不穿厲同修爲,似乎厲同已經不是元嬰化身境界。對於此事。坐忘宗宗主倒也並不太在意,只以爲厲同身上又多了一件什麼能夠遮掩真實修爲的法寶。
厲同見他們蠢蠢‘欲’動,似乎馬上就要動手的模樣,不由有些無奈:“你們這是一定要動手?而且動手就一定會下死手?”
“自然!不讓你以爲我們會對你手下留情?”
坐忘宗宗主冷冷說道。
厲同雖然完全能夠果斷狠辣,但是卻也並不是濫殺無辜的人,這坐忘宗算起來和他無冤無仇,其中不過是一個誤會罷了。
就因爲一個誤會,就把對方殺得血流成河,這樣的事情厲同以前少年之時或許會做。但隨着心‘性’成長到如今,卻是已經不願意這樣大肆殺戮不太相關的人物。
於是他開口說出一個名字:“慈聖。”
過了數個呼吸之後,一道龐大的意念橫跨千山萬水直接降臨到他的腦海中:“怎麼了?遇上麻煩了?想要找我求助?”
隨即似乎又察覺到厲同如今的修爲,西方聖地慈聖華來時頓時嘖嘖稱奇:“好!你原來已經武道半聖境界了!在我的弟子之中你的天賦也是絕無僅有,令人稱奇。現在好了,你可以來西方聖地了吧?”
厲同答道:“啓稟師父,我這次請你並不是因爲想要去西方聖地。我的修爲初成,還想要在世間磨練一番,但是西方聖地的聖子恰好出遊,說我不是西方聖地的人。”
“於是黑水王朝的其中一個武道‘門’派開始與我爲難,以後與我爲難的人更是隻會越來越多。”
“你怕了?”慈聖問道。
厲同搖頭:“自然不是,弟子非但不怕。反而有足夠把握把任何武道半聖境界的敵人擊敗,我所顧慮的是不想殺戮太多。尤其是因爲身份的誤會而死去太多人,導致血流成河,我以爲是在不是智者應有的舉動。”
“智者?”慈聖淡淡說道,“有慈悲之心的從來不是智者,而是愚夫。你這不是要做智者,而是要做愚夫。”
“不管智者還是愚夫。都是同樣的道理,師父能否幫助弟子解決這個麻煩?”厲同問道。
“不能。”
慈聖出乎預料地回答道。
厲同愕然:這師父未免太過薄情了一點,或者說一點面子功夫也不肯做嗎?這件事情對他而言應該不算是特別‘花’費功夫纔對。
慈聖似乎已經知道厲同心中的不解,開口說道:“之前你呼喚我時,我心中有些失望,因爲你終究還是心‘性’不足。得到靠山之後就想要依靠,以後成就不會太大。但是見到你的修爲,聽到你的目的之後,我便欣慰了很多。”
“因爲你的修爲進展之快,又爲你並非是求助,心‘性’實在不錯。然而,你這個問題我卻是不能幫你,因爲這件事需要你自己去做。殺出一條路也好,逃出一條路也好,又或者其他辦法與這些人握手言和,這都隨便你的心意。”
“只要你願意去做,那就一切隨你,後果自然有我幫你承擔。”
厲同聽了這話,心思頓時靈動:原來他是要通過這種事情來磨練我的心‘性’,表面看來,這種事情的確已經難比登天,任誰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動搖與猶豫,就不敢堅持下去。
“那麼,師父,我有兩個仇家,可不可殺?殺了師父也能爲我承擔?”厲同問道。
慈聖答道:“隨你心意。”
“一個是南方聖地的弟子,一個是黑水王朝的皇子。”厲同說道。
慈聖依舊回答道:“隨你心意,想殺便殺,他們若是有人敢動用顯聖神武境界的武者,我就叫你幾名師兄和他們說一說。”
厲同心中大喜,只感覺自己再也不必束手束腳,說道:“多謝師父成全!”
“也不必道謝,這也是你的磨難。”慈聖說道,“我只給你一次求救的機會,用過這一次之後,你要是還不回慈悲聖界,你死在外面可就是咎由自取。”
“弟子明白!”厲同應道。
“至於那西方聖子,他不明白事情究竟之前就敢駁斥我的話,該教訓。你替我收拾他一頓,能不能做到?”慈聖問道。
厲同毫不猶豫:“弟子能做到。”
“西方聖子是你三師兄最近二百年辛苦培育的弟子,算起來你是他的小師叔。不要廢了他,叫他知道上下尊卑即可,以免你三師兄心疼。”慈聖又說道。
厲同微微睜大雙眼,應了一聲“是”。
慈聖的意念不再多言,就此離去,只留下厲同面‘色’古怪一個人站在坐忘宗衆人面前。
厲同之所以面‘色’古怪,是因爲他之前就已經猜測慈聖的身份非同小可,這一次確定之後,才知道自己做了他的記名弟子究竟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和西方聖地的當代聖主同起同坐的輩分,當代聖主是他的三師兄,意味着他是西方聖地聖子、聖‘女’的小師叔,更是無數弟子的師叔和師叔祖……
這等身份,實在有些超出厲同之前的預料。
而在厲同面前的坐忘宗衆人卻都有些不安起來,剛剛那道龐大無匹的意念降臨之時,坐忘宗宗主、四名長老都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的確是凌駕於顯聖神武境界之上的強橫意念。
正因爲如此,他們才明白,厲同當真請來了慈悲聖界自從建立以來就一直如同神靈一樣亙古不滅、萬壽長‘春’的那個人——慈聖。
三大聖地有三大聖,南方聖地劍林若虛地劍聖、北方聖地北寒冰宮寒聖,西方聖地慈悲聖界慈聖……這三個人是活着的神靈,仙人,三大聖地之所以不可冒犯,不可輕易提起名稱,就是因爲這三個神話一樣的人物存在。
他們近乎無所不能、近乎無所不在!
正因爲如此,當坐忘宗的人看到厲同當真請來了慈聖,並且和慈聖在意念中‘交’流一番之後安然無恙活着,他們不僅看的傻眼,更是徹底心慌起來。
與慈聖的肯定相比,西方聖子的話算什麼?
有了慈聖他老人家的肯定,就算不是西方聖地的人又如何?或者說,只怕比西方聖地的普通弟子更加地位尊貴、尊崇。
“厲公子,您上次傳達的,就是他老人家的話?”坐忘宗宗主小心翼翼地問道。
厲同點點頭:“不錯,上次就是……”
一句話還沒說完,坐忘宗宗主連同四位長老都慌忙滾落在地,朝着厲同叩拜不已:“謹遵令喻,謹遵令喻!我們坐忘宗一定會把……”
說到這裡,坐忘宗宗主才尷尬地發現上一次厲同傳話說的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他們已經在六年前做完。
急忙改變口風:“我們一定會在以後把西方聖地的事情做完做好,萬萬不敢有一絲一毫違背!”
厲同見到他們這種模樣,心知坐忘宗的事情自己已經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