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薇薇安不熟，當初也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常聽周子涵提起，是個很豪爽的大姐。
周子涵很堅持，我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恐怕不能完全理智地去處理任何事情，所以也就答應了。
“這段時間，誠陽還住在你家的吧？你就別去上班了，在家待着吧。”周子涵勸慰道，“或者搬到我這兒來住。”
我委婉地拒絕了周子涵的好意，她畢竟是個孕婦，我還帶着三個孩子，在他家裡面上躥下跳的難保不讓她上火，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救不好了。
榮智良大概消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其實一直在等他的電話。
當時情緒有些失控，沒有聽到他把整件事情說清楚，我需要聽聽他的說法。
下午去接孩子們放學的時候，我在門口看到了榮智良，站在寶藍色的跑車旁，慄棕色的捲髮劉海在風中微微搖曳，露出他比女人還要精緻的五官，穿着一身藏青色風衣，雙腿修長筆直，穿的是運動鞋，很休閒的一身打扮。
“爸爸，”念念出了門撲進了榮智良的懷裡。
而我接了煜歡和以安，牽着兩個孩子的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一起吃晚飯吧。”榮智良看着我笑了笑。
我沒辦法拒絕，畢竟我有事情要找他問清楚。
“好。”
吃飯的地方有兒童區，裡面堆滿了皮球，五顏六色的，三個孩子沒吃幾口東西就被吸引過去了，一個個排隊從滑梯上滑到五顏六色的球裡面，嘻嘻哈哈鬧成了一團。
“上次你說的事情，我需要一個解釋。”我看着榮智良，努力讓自己看着鎮定一些，“爲什麼念念會在你身邊，如果他是我的孩子的話。”
“不是如果，”榮智良從身邊的公文包裡面拿出一個文件夾推到我的面前，黑色的皮面文件夾散發着皮革特有的高貴光澤，我怔了怔，看到文件夾裡面那張紙上的一些字之後。
親子鑑定報告。
“我拿了你的頭髮，你在我家工作的時候。”榮智良淡淡道，“我確定你是孩子的母親，但是要你相信，應該
只有這一個辦法，事先沒徵求你的同意，我很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原本我也是要去做這份報告的。
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念念是我的孩子。
“是尹舜華把念念交給我的，她給我的理由是你不要他了，自己一個人走了，去美國了，”榮智良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有些悲痛，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而悲痛，或許是爲我的不告而別，或許是爲自己當初相信尹舜華的一面之詞。
“我查了出入境的記錄，知道你真的走了，當初覺得自己可能沒那麼愛你，覺得你也不是很重要，所以自己答應了跟尹舜華的訂婚…….”
訂了婚之後原本約定一年之內結婚的，可是之後拖了五年的時間，榮智良說他覺得自己不會記得我太久，打算等忘記我之後就好好跟尹舜華過日子。
“可是時間越久，對你的記憶反而越來越清晰，看到念念，就想到你，我沒辦法忘記，你可以說我是不甘心，可是我這樣的不甘心，已經太久了。”
榮智良自嘲一般勾起嘴角，仰頭喝了杯中的檸檬水，喝水的模樣，彷彿喝着一杯酒一樣孤獨。
我似乎除了那件事之外無話可說。
這些年來，我對他最大的怨念不就是當初沒有挽留我麼？
“我走之前，給你打過電話，尹舜華接的。”
他的手機爲什麼在尹舜華那裡，這恐怕不太好解釋。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誤會一場，跟我戀愛的時候，我懷孕的時候，他愛着尹舜華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無法撒謊，我看的出來。
“她接了你的電話麼？”榮智良皺起眉頭。
我當然知道尹舜華不會告訴他，他這樣疑惑的反應，我一點也不驚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訂婚以後，尹舜華身上作爲一朵白蓮花的優缺點已經都在榮智良精明的腦袋裡面暴露無遺，你愛一個人的時候眼睛是過濾器，只能看到她好的一面，當你不愛一個人了以後，或者說當你已經真切的得到了一個人以後，眼睛就會變成掃描儀甚至放大鏡，掃描出放大出她所有的缺點。
“尹舜華對你做的一切，我會讓她償還。”榮智良看着我，在提到尹舜華的時候有一瞬間的不耐煩。
我皺着眉，沉默了幾秒鐘，最後釋然一般笑了笑，“她對我有做過什麼麼？你又打算怎麼懲罰她？”
“她騙了你，讓你以爲念念死了，也騙了我，讓我覺得你是拋下念念跟着韓誠陽走的，我會讓她償還我們受過的痛苦。”
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我心裡面竟然是波瀾不驚的。
“你覺得我們的痛苦，是尹舜華造成的麼？”我冷笑着看着榮智良，“從來都不是。”
尹舜華只是有一點小小的壞，嘴上惡毒，行爲上給別人下個絆子而已，我不相信她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策劃出一系列讓我跟榮智良分開的陰謀。
從頭到尾，我們的殘局，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榮智良的眉頭狠狠一皺，似乎是被我的話觸及了某個痛苦的回憶一樣，瞳孔猛地一陣收縮，看向我的時候充滿了悲痛，“所以，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榮先生，我應該沒什麼需要原諒的，你沒做錯什麼，我也沒有，正如你所說的一樣，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而已，誤會解釋清楚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親子鑑定我會再去做一份，到時候關於念念的撫養權問題，我會再想辦法跟你溝通的。”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自己都很詫異，好像沒了感情，說的每一個字都很冷漠，都是沒有思考過，直接從我的嘴裡往外蹦的。
榮智良怔怔的看着我，久久沒說話。
一直到我拎着包牽着兩個孩子離開餐廳，都沒見他擡起頭說一句話。
念念跟我揮了揮手，“林莞，記得明天還要來接我一起去玩啊。”
“好，在爸爸身邊要乖。”
我沒帶念念走，他爸爸在，我沒有理由。
也許過段時間，等我查清楚之後，我會想辦法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帶走，離開那個險惡的地方。
“莞莞，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剛上車，一條短信進來，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沒回，合上之後放在了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