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又做了噩夢。
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兩點鐘,噩夢和以前的大相徑庭,我現在終於可以理解爲什麼只要念念睡在我身邊的話,我就能安穩睡到天亮了。
我的孩子,是我噩夢的藥。
起身下牀喝了水,翻到包裡面用塑料小袋子裝好的一撮頭髮,毫不猶豫,那包東西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其實我根本不懷疑念念是我的孩子這個事實,從榮智良說出口的那瞬間,言語可以撒謊,可我的眼淚,沒有僞裝。
冰箱裡面有啤酒,我打開一罐喝了兩口,苦澀的很,配着自己做的醃蘿蔔,勉強灌下去一半,都說一醉能解千愁,可是啤酒真的不好喝,等到喝醉還要很久。
又喝了一口之後,我放棄了,這誰買的啤酒放冰箱的,實在是難喝到爆炸啊。
“怎麼一個人在喝酒?”我正心煩着,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透過客廳朦朧的燈光,我看到韓誠陽站在臥室門口,正一臉吃驚地看着我。
我並不知道他在家,我回來的時候家裡沒人,大概是半夜回來的,這會兒被我吵醒了。
“我不知道你在家,怎麼,被我吵醒了是麼?”我頓時有些不太好意思。
“沒事,我也不困,怎麼了,突然想起來喝酒。”韓誠陽穿着睡衣走過來,坐在了我的對面,原木的桌上擺着一罐啤酒,一個放着醃蘿蔔的小碟子,身側陽臺窗戶裡面有我的倒影,亂糟糟的頭髮隨意紮在腦袋後面,臉色蒼白,我要是照鏡子能自己把自己嚇着。
韓誠陽把酒拉到自己面前,“這酒很苦,你也能喝得下去。”
“你買的?”我問道。
“嗯,就是怕你一個人心煩想要喝酒,所以買了這種,估計你喝兩口就不願意喝了。”他低着頭笑了笑,神色有些狡黠。
我臉上僵了僵,“說的好像我是個酒鬼一樣,韓誠陽,我是不是跟你太熟了,你知道我太多黑料了,這樣可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
“這樣的話,我們要麼就是很好的朋友,要麼就只能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只是開個玩
笑,沒想到韓誠陽的臉色忽然變了變,沉默了好一會兒,嘴角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讓我看着很難受。
他問我說,“莞莞,還沒忘了那個人麼?”
“早忘了,都五年了。”
“我還沒說是誰。”
網上有個段子,問你是不是忘了那個人,如果你回答忘了,那就是沒忘。
真正的釋懷,應該是身邊的人跟着你一起忘了,誰也不會想到要提起這個人,你開始了新的生活,在街頭看見相似的背影的時候,也不會忽然出神忘記面前的紅綠燈。
我跟韓誠陽的對話未免有些戲劇化,在我說完我忘了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又說了蠢話。
“抱歉。”沒來由地,我覺得很對不起韓誠陽。
他倒是笑的釋然,“你對我有什麼好抱歉的,這些年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我很想釋懷,我也覺得自己真的可以放下的。”我擡起頭看着韓誠陽,他的笑容能溫暖我,能讓我平靜。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真的放下,你應該幸福的,莞莞。”
“但願吧,我現在覺得自己或許有機會。”
只要我能拿到念念的撫養權。
“之前說的要我幫忙的事情,現在需要了麼?”韓誠陽喝了一口酒,笑道。
“還沒有,我還在跟某個人溝通。”
煜歡和以安回不回到程家,念念回不回到我身邊,都是我需要韓誠陽幫我的問題,現在看來,煜歡和以安的事情已經有所穩定。
程牧梵看着還不錯,接觸了幾次,我覺得也沒有那麼的不近人情,最起碼對待煜歡和以安他還是很不錯的,嗯,對煜歡好一些,對以安,似乎有些嚴格。
要是能這麼和平穩定地發展下去的話,我覺得把兩個孩子交給程家也可以考慮。
但是念念那邊,應該會很難,魏家的唯一血脈,魏長空一定不肯把他交還給我的。
韓誠陽喝了我剩下的半瓶啤酒,我看着都覺得嗓子眼發苦。
“很苦啊,別喝了。”我勸道
“不要浪費,這是你教我的。”韓誠陽喝了最
後一口,朝着我眨了眨眼睛,“時間還早,回去眯一會兒吧,不想睡我可以再陪你聊一會兒,如果你想再來一瓶酒,我也不介意。”
“我還是再眯一會兒吧。”我訕訕一笑,收拾了桌上的醃蘿蔔,回到了自己房間。
我回房的時候,韓誠陽還坐在桌前,朝着我揮了揮手,嘴型說了晚安。
今天是週六,我必須再睡會兒保持體力,過會兒起牀要帶着兩個孩子去見程牧梵。
一直到天亮,我閉着眼睛沒睡着,想着念念的事情,倒也沒有做惡夢,眼前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冤魂黑影飄蕩騷擾我了,這一點讓我很欣慰。
地方約的是公園,野餐。
食物我前一天就準備好了放在冰箱裡面了,另外帶上了一個大的保溫壺就出發了。
因爲天氣難得的晴朗,溫度又很高,公園裡麪人很多,去的不是時候,放眼望去全是人,幾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野餐的地方。
我手裡面抱着簡易帳篷和野餐布,有些犯難。
程牧梵戴着墨鏡,掃了一眼,“就那兒吧。”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陽光最好,風景最好的一塊地方,可惜已經有人了。
“可惜有人,我們擠不下的……..”
不等我說完,程牧梵已經丟下了我們,徑直朝着那塊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摘下了墨鏡。
我皺起眉頭跟了上去,“喂,你要幹嘛?”
他走得快,我提着大包小包還有籃子裡面的東西,煜歡和以安兩個人則是邊走邊被各種東西吸引,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等到我們走到的時候,那邊兒的人已經都走了,帳篷都沒要,野餐布也鋪在地上就走了,走的幾個人神色還美滋滋的。
“你幹什麼了?”我放下手裡面的東西質問道。
“我給了他們一張我的名片。”
程牧梵神色淡淡的,彷彿做了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可是我知道,程牧梵的名片可不只是名片,皇封旗下的百貨公司,拿着程牧梵的名片去可以打最低折扣,三折還是五折的我記不清了,總而言之,程牧梵的名片從不輕易給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