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冉姐忽然直接打斷了榮智良的話。
我看向她,她神色複雜,扶着桌子的手指關節都發了白,“黑道的人做事情不顧後果,要是逼得紅姐走投無路了,我怕小小,小小會有危險。”
“爸,你說呢?”榮智良並不跟冉姐爭論什麼,而是直接詢問了老爺子。
老爺子疑惑地打量着榮智良,“你有關係?”
“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狐朋狗友。”
他眼中露出戲謔的光芒,我忍不住伸手在桌子下面拽了他一把,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空嬉皮笑臉的。
他收斂了神色,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等着老爺子的回答。
沉默了好一會兒,餐廳響起老爺子滄桑的聲音,“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找點穩重的人,不能傷害到小小。”
“先生……”冉姐似乎還堅持自己的想法,試圖說些什麼,但是老爺子決心已定,吩咐榮智良,“別想太多,現在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們,不管用什麼方法,時間越久,這件事就越麻煩。”
晚餐草草結束,大家竇娥米什麼胃口,吃完飯之後,榮智良被老爺子叫到書房去了,我跟芳姨在收拾桌子。
“哎呀,二夫人,您就別動了,這些我自己就能收拾。”
我擺了擺手,“沒事,我自己在家也是這麼收拾,現在魏公館不比以前,這兩天可能要辛苦您一點了。”
芳姨笑了笑,沒再攔着我,“放心吧,我是在這兒生的,自然也要在這兒死。”
這話說的很不吉利,我心中微微一沉,趁着收拾東西地功夫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芳姨,那會兒傭人們收拾東西要走的時候,您提着行李,是也準備走的麼?”
芳姨的身形忽然一頓,但是很快回答了我的話,“那不是我的行李,是我一個老姐妹,她要走,我也攔不住,只好送送她,這不是搬家公司不讓進來麼,我就只好幫着她提點兒東西了。”
“這樣啊,”我笑着點了點頭,“那就好,我原本還以爲您也是要走的呢,那會兒還有些慌了。”
“嗨,怎麼可能,”芳姨笑了,“就算這魏家一個人都沒了,我也在這兒待着,就看看園子,這兒就是我的家嘛。”
芳姨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其實按道理早就到了該退休的時候,在魏家算是很老資歷的老人了。
她是在這兒出生的,我忽然意識到了點兒什麼,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分析腦子裡面這個念頭。
晚上,榮智良跟我一起回家,原本芳姨和老陳都想要我們住在魏公館裡面,但是我們倆都覺得這地方實在是睡不慣,還是打算有事情再來回跑。
走的時候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不是很大。
上了車之後,雨聲漸漸大了,我靠着副駕駛地位置,心裡面盤算着一件事,久久的沒說話,一直到轟隆隆的雷聲讓我整個人清醒過來。
渾身觸電一般抖了抖,回過神發現榮智良一臉嚴肅地看着前方,他開車向來吊兒郎當,不知道今天怎麼這麼安分。
雨刮器在玻璃上掀起一浪一浪的水幕,路道看不大清。
“下雨天就開慢點好了,我們也不着急回去。”
“嗯,安全帶繫好了麼?繫好的話,睡會兒吧。”
他聲音有些漫不經心的,我有些疑惑,爲什麼忽然問我安全帶有沒有繫好。
眼角的餘光略過榮智良主駕駛位置窗外的後視鏡,幾束燈光筆直的打在我們的車上,連着過了幾個拐彎,都緊跟着沒有分開。
我心中驟然一緊,聲音也變了調。
“睡什麼啊,我陪你說會兒話。”
榮智良淡淡道,“不困的話,就說會兒吧,晚上回家有吃的麼,我剛剛沒吃飽。”
“有,冰箱裡面有菜,今天本來準備在家吃的,要不是魏公館出了事,我本來就準備給你做頓好的。”
我一邊說話,一邊緊盯着窗外的後視鏡,雨很大,模糊了視線,可是那道光一副窮追不捨的樣子,讓我的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別看,”榮智良沉聲道,“想想晚上給我做什麼。”
我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幹,“做………就做面
條吧。”
話音剛落,我的正後方,車玻璃傳來劇烈的破碎聲,像是被什麼重物擊打了一樣,窗外的雨聲更大了,我下意識想要回頭,卻被一隻強有力地手給拽住了。
“別回頭看,縮下身子,儘量讓自己矮一點。”
榮智良的語氣裡面帶着幾分涼意,我看向他的時候,才發現許久沒見過的戾氣在他的眼中肆無忌憚地蔓延,彷彿是寒冬臘月的冰雪地一樣,涼的讓人心生恐懼。
我縮了縮脖子,攥緊了手中的安全帶。
“坐穩了。”這一聲之後,我感覺自己的身子猛地貼合在副駕駛靠背上,車子像是利劍一樣竄了出去,在暴風雨肆虐的高速公路上疾馳,超過一輛又一輛車。
偷偷看了一眼後視鏡,那些光束,漸漸地遠了。
我沒來得及竊喜,遠遠地就見到那些光束追了上來,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靠近我們。
“下了高速之後是繞城公路,晚上沒什麼人,要是被逼到死衚衕裡面,怎麼辦?”
我從自己斷斷續續地聲音裡面感覺到喉嚨都在顫抖。
現在是在高速上,飆車還好,等下了高速,道路不夠寬敞,帝都到處都是衚衕,後面的車只要兩輛車一堵,我們就完了。
“我們是四個輪子,他們也是。”榮智良只丟給我這麼一句話。
我轉念一想,好像也是,在街道上,我們飆不起來,他們也一樣。
想到這裡,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果然,到了街道上,他們的速度明顯就慢了下來,而榮智良仗着這麼多年在帝都街道“摸爬滾打”的本事,專挑了一些難走的小道,要不是車技好,一般人根本沒法兒在這種狹窄地小衚衕裡面開車。
“等安全到家了,我給你做紅燒排骨。”
榮智良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恐怕這紅燒排骨,咱們今天是吃不上了。”
“啊?”我的笑意僵化在臉上。
隨着我們的車子漸漸減速,衚衕口等着我們的一排摩托車大燈筆直地打了幾束光過來,照的我睜不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