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雋邦後半夜纔回去,推開門就看到早早呆坐在牀頭,兩條腿搭在牀沿,腳上也沒有穿襪子。
“早早!”
樑雋邦心上一揪,忙跑了過去,直接半跪下來,把早早的腳抱在懷裡暖着,口中還心疼的指責着,“怎麼起來了?身體還沒好,這樣不冷嗎?”
早早臉上帶着朦朧的睡意,扶了扶耳洞裡的助聽器,笑了。
“我沒摸到你睡在身旁,以爲天亮了。我看不見,對時間總是沒有概念。可是又覺得好睏,沒睡夠……然後就一直在想現在究竟幾點了。”
她這稚氣的樣子,逗的樑雋邦忍俊不禁。
樑雋邦親親她的腳踝,“那想到了嗎?”
“嗯?”早早一愣,樂了,“哈哈……還沒想好,你就回來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樑雋邦看看一旁的座鐘,“凌晨兩點。”
“啊……”早早訝異,“還這麼早!”
想想覺得不對,“不是,是這麼晚……這麼晚,你跑到哪裡去了?”
樑雋邦皺了皺眉,他並不打算把龍騰的事情告訴早早。他不是不相信早早,只是他們經歷了這麼多,再真的經不起一絲絲的揣測和折騰了。
所以,即使龍騰的提議很誘人,他也不想用早早來換。
“忙軍務,這一整天都陪着你了……趁着你睡着把事情處理一下。”樑雋邦不動聲色,並聽不出什麼破綻。
早早一聽,還特別心疼,撫摸着他的臉。“很辛苦吧?現在可以休息了?”
“嗯。”樑雋邦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
早早往被子裡縮了縮,“那快躺下吧!”
“好,還是老婆疼我。”樑雋邦毫不客氣的抱着人鑽進被窩裡,這麼冷的天,他身上的熱氣比屋裡的暖氣還要舒服。
早早靠在他懷裡,本來就沒怎麼醒,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
“早早。”樑雋邦親親她,心裡有點發虛,“那個……”
“嗯……”早早的聲音含含糊糊的,睏意已濃。
樑雋邦搖搖頭,笑了,“沒事,睡吧!”
瞞住早早是對的,他不是狹隘,只是不想早早再操心……
樑雋邦派去鳳城暗探的人,很快就回來了,得回來的消息卻讓他頗爲吃驚。
“這是……真的?”樑雋邦承認,自己震驚了,按理來說,他這樣的人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他這樣。
“是,確切。”盛門的人,各個都是精英,不至於會弄錯這麼大的消息。
樑雋邦點點頭,出了書房去找早早,路上還在想着那件事。
早早在院子裡曬太陽,她的眼睛恢復了很多,但看東西總是重影、模糊不清。這是需要靜養的事,急不來。樑雋邦走過去,俯下身子將她從後面抱住。
“嗯?”早早一怔,從口袋裡掏出助聽器戴上。爲了儘快康復,現在不和樑雋邦在一起時,她都不戴這東西。
她仰起臉來,樑雋邦乘勢低下頭。樑雋邦溫暖的薄脣包裹住她的,開始並不粗暴,但這種細軟纏綿的方式,很快在加重的呼吸裡變了調。只是一個吻,熱度也滾燙的嚇人。
“妖精!”
樑雋邦喘息着鬆開她,眼神都變了。
‘妖精’倒是無所謂,笑呵呵的拉住他,“這個時間,你怎麼回來了?不用管我,我可不想看着你半夜又出去忙。”
這幾天,樑雋邦晚上總是晚歸,叫她怎麼不心疼?
樑雋邦在她身邊坐下,笑道,“回來告訴你個消息,你聽了可別叫。”
“嗯?”早早好奇心被激起,“什麼消息啊?是小璃嗎?”
“嗯。”樑雋邦點點頭,笑意更濃,“可能,很快就不該這麼叫了……”
“什麼意思?”早早急了,“快說啊!”
“她要和龍勝結婚了。”
“……”早早一怔,好半天都沒說話。
這個消息,的確是太震撼了!但對於早早來說,更多的卻是……擔憂?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可是,只要想想和小璃相處的日子,就覺得特別難過。
樑雋邦蹙眉,不解,“怎麼了?我還以爲你會驚訝的叫起來,這麼安靜?”
“我不知道怎麼說。”早早皺着眉,想起龍騰曾經跟他說的話。
“啊……我想起來了。”
樑雋邦好笑,“想起什麼來了?”
早早無心玩笑,“我以前聽龍騰說過,他們兄弟感情不好,是因爲一個女人,你剛纔說小璃要嫁給龍騰……啊!那天,在酒店,小璃見到龍勝,說了句,大公子,經年未見、別來無恙!”
“所以,你認爲這個人就是小璃。”樑雋邦點點頭,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不過,這有什麼?這是好事啊!如果真的是小璃,她和龍勝結婚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不是就了了嗎?”
早早憂心忡忡的搖搖頭,“不是這樣,我有感覺,小璃不願意的。”
“唔。”樑雋邦沉吟了片刻,“願意不願意我不知道,不過說實話,雖然和小璃接觸時間不長,她倒是很讓我讚賞,龍勝那個人……還真是配不上她。”
“對吧?”早早握住樑雋邦的手,“就是不配啊!”
樑雋邦拍拍她的手,搖頭笑笑,“你急什麼啊?他們要結婚,配不配不是問題。再說了,我們也干涉不了。”
“……”早早默然,是的,他們自身都難保,又能怎麼幫到小璃?
始終是放不下心,早早拉着樑雋邦,祈求道,“那不管怎麼樣,你讓人多注意着小璃好不好?我總覺得,這事情不會這麼順利的……雋邦,我也有過同樣的遭遇,我……”
“好,我盡力。”樑雋邦安撫着她,“你彆着急,凡事有我,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了,嗯?”
“……嗯。”早早點點頭,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
“中將。”
盛門手下站在一旁,朝樑雋邦點頭示意。
樑雋邦會意,擡手招來下人,“好好照顧太太,再坐一會兒就進去。”
“是。”
樑雋邦站起來,吻了吻早早,在她耳邊低語,“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晚上做點運動吧?”
“……”早早臉上一熱,嗔到,“你別瞎說,我還沒好呢!”
“小賴皮!”樑雋邦笑着,不予理會,“我晚上早點回來,陪你吃飯。”
聽着他的腳步聲遠了,早早才把助聽器摘下來,嘴角上揚、怎麼也合不攏。
“什麼事?”樑雋邦臉色凝重,預感不妙。
“龍騰不見了!”盛門手下貼在樑雋邦耳邊低語。
樑雋邦目光一凜,“什麼?怎麼會讓他跑了?是怎麼囑咐你們的!”
“屬下無能!”
“……”樑雋邦氣悶,想想也只能作罷,“算了,也怪不得你們!”
龍騰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他‘飛鷹’的名號就算是白叫了。只是,他會跑去哪兒?他隱藏身份一個人隻身來到長穗,究竟懷着什麼樣的目的?
“走,召集會議。”
“是。”
晚間,下人備好了晚餐。
“太太,用餐吧!”
早早扶着耳朵搖頭笑笑,“等一會兒,雋邦說晚上會早點回來的。”
“是。”
早早走到廊下去看那裡擺着的一排小花,那是她來了之後,雋邦特意讓人養的,長穗這個地方氣候不好,養花很困難,但是這排花居然養的不錯。
雋邦說,早早就像花兒一樣,他能養好她、就像這些花。
“嘻嘻。”
早早蹲在地上,儘管視線模糊,可是滿心都是甜蜜的。
突然,眼前一團濃重的黑影壓過來,早早一愣,還以爲病情惡化了,猛地扶住腦袋。
“早早!”耳邊,一個低聲的男聲,很是沙啞,但是卻透着幾分熟悉。
早早本能的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你是誰?來人啊!”
“早早,是我!”龍騰一身狼狽,頭臉上被樑雋邦打傷的地方甚至都沒處理,這和他一貫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
聽到這聲音,早早一愣,不敢置信的捂住脣瓣,雙眼圓睜,“你,小龍?”
“是!”龍騰眼眶一酸,只‘小龍’兩個字,差點讓他當場落下淚來,當下往前走了兩步。
早早搖着頭,跟着他的不掉往後退。
龍騰露出頗爲受傷的表情,心頭一緊,“早早……”
玄關處,有開門聲。
“中將,您回來了?太太還沒用餐,在等着您。”
“好,早早。”
早早聽到樑雋邦的聲音,立即高聲應道,“雋邦,我在這裡!”
她轉過去面對龍騰,“你走吧!你快走!雋邦來了,他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的!這裡是長穗,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論本事,你並不是他的對手。”
“早早。”龍騰面上一喜,腳下卻不肯移動半步,“你……擔心我?”
早早並不表態,只急切的催促着他,“你快走啊!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這一句話,猶如一盆涼水兜頭腳下,龍騰覺得,冰碴子沿着他的血液流動,將他整個人瞬間凍住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玄關到廊下,能有幾步路?樑雋邦頎高的身形往那裡一站,逼人的氣勢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