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兩個人依舊僵持不下,葉寒安一看,這麼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自己當然較量不過它。只好心一橫,緩緩地邁出了自己的右腳,嘗試着向前走去。
腳步落下,巨蟒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如同剛纔一般,直挺挺地看着她。
葉寒安索性又試探着伸出了另一隻腳,再一次輕輕地放下了腳步。
周圍吹來的海風溼溼黏黏,葉寒安小心翼翼地拂開了擋住自己視線的發,她已經沒有閒心考慮更多地事情,只願安全地逃出這個小區。
可是面前的這個大傢伙,卻絲毫沒有對她懈怠的意思,一直直勾勾地對她吐着芯子,葉寒安本來就十分懼怕這種蠕動的冷血動物,如今更是強逼迫着自己才靜下心來不慌。可是隻要一看到它吐出的紅彤彤的東西,便覺得全身上下都開始不自主地發麻。
葉寒安顫顫巍巍地又開始了另一隻腳的嘗試,這次塔不禁加快了動作,大傢伙依然沒有動靜。
難不成不具有傷害能力的溫柔蛇?
葉寒安提着的心放下了一點點。她又嘗試着放下了一隻腳,果真它還是沒有作出任何的動作。
葉寒安一看那條巨蛇一直默默地盯着她,卻沒有任何動作,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她不禁鬆懈地轉過身,小跑溜了起來。
可是那條蛇一看到她如此劇烈的動作,彷彿一瞬間打了雞血一般。
“嗖”地一下將高高舉起的頭部迅速地貼在了地面上,毫不猶豫地向她滑了過去。
葉寒安聽到了身後樹葉摩擦的聲音,知道它定是被她的反應刺激到了。可是此刻停下卻已經來不及了,她只好硬着頭皮大步往前跑。
無奈夜晚的叢林中太過陰暗,就連往日皎潔的月光也被茂密的枝葉遮去了大半。她一時間着急也來不及去拿出包包裡的手電筒,只好在黑暗裡憑着感覺一步一步踏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這樣卻恰好大大降低了她奔跑的速度。
眼看着身後的巨蟒越來越近,葉寒安不禁從心裡升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的危機感,腳下的步伐也隨之凌亂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得踏在地面上,勉強維持着奔跑的速度。
突然,在葉寒安回過頭觀察巨蟒的那一瞬間,她好巧不巧地踩在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由於步伐太過焦急。纖細的腳踝一時間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從身後尾隨而來的巨蟒,毫不猶豫地張開大口咬上了她的小腿,然後快速的沒入了漆黑的夜色裡。
短短的幾秒鐘的功夫,一切流暢的彷彿事先安排好的一樣。她不確定剛纔襲擊自己的那條蛇是否具有毒性,剛纔太過着急,大腦瞬間短路,也沒來得及思考太多。
現在細細地回想,不禁毛骨悚然,那條巨蟒的個體較大,剛纔發怒時頸部有明顯的擴大並且呈現扁平狀,但是動作卻遲緩,觀察她半天才最終發起攻擊。並且它的身體顏色較爲鮮豔,頭部呈現爲特殊的三角形,體形雖然巨
大缺粗而短,尾部短鈍呈側扁形,依據它剛纔被自己輕而易舉地激怒的特點來看,性情兇猛。最最重要的是,它的頸背部有明顯的白色“Λ”形斑紋。
葉寒安的心裡一涼,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眼睛王蛇。它是世界上最大、最兇猛的一種毒蛇,常在山溪旁出現,也能爬樹,多在白天活動。可是不巧的是,由於自己夜裡趕路,沒有看清狀況,不小心踩到了休息的它,將它徹底的激怒了。
現在能不能出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很有可能即將喪命於蛇毒。這裡地形偏僻,本來就人煙稀少,在深夜有人出沒再樹林裡更是沒有什麼可能。
難道自己真的年紀輕輕就要離開嗎?她的心不禁有些頓頓地疼。
如果說死亡的前一瞬間真的無比可怕的話,可是葉寒安現在的內心,除了身體的疼痛卻沒有任何的恐懼。可能是因爲,這個世間。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依依不捨地去留戀。
家人不愛她,戀人背叛她,就連一輩子最重要的婚姻,她都未能嫁給自己最愛的人。
若是真有什麼人是捨不得的,那一定就是顧覓柔了吧。那個無論怎樣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毫不猶豫地站在她的角度的小姑娘。就像這件事情,明明她身處異國他鄉,距離甚遠。
可是顧覓柔在得知她受了委屈的那一刻,依然二話不說從國內飛到了巴厘島。毫不猶豫地爲她安排行程,助她出逃。只爲了讓她不再忍受更多地難過。
葉寒安一想起正在外面焦急地接應着自己的柔柔,心裡猛地一緊。
不捨得啊。可是那又能怎樣呢,命不可違。柔柔,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吧。答應我,一定不要哭,記住我愛你。
她蒼白着臉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咬傷的小腿,周圍已經擴散成了一小圈淡紫色的區域。她一早就知道這蛇毒劇烈,可是未曾想過這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她便感覺到了深深地無力感,有些頭暈目眩。
葉寒安雖然讀書的時候瞭解過很多種的動物,淺顯地明白一些自救的方法。可是排毒這件事,她卻一直未能精通,況且這巨毒,除了去醫院用血清解救以外,恐怕沒有辦法了吧。
葉寒安冷靜地坐在地面上,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事情的結果。出逃未遂,卻搭上性命。難道還會有比這個更丟人的事情嗎?危急時刻,她竟然心態良好的去自我調侃,也是淡定地可以。
她只感覺眼前所有的事物越來越模糊,忽遠忽近,想要用手去觸碰,卻又觸不得。
終於,她的意識也慢慢開始渙散,雙手無力地垂在了地面上…
這次是真的要掛了吧,不過還算體面。葉寒安暈過去的最後一秒鐘,腦袋裡殘存的唯一一個想法。
葉寒安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無盡的黑暗和寒冷,她緊緊地緊緊地拽着自己的衣服,試圖得到一絲絲的暖意,可是卻根本無濟於事。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一直
在抖,到最後幾乎整個身體都在不自主地瑟瑟發抖。葉寒安覺得自己可能墜入了無邊的深海里,一點一點地向下沉,卻永無邊際。
突然,一個懷抱將她深深地攬入了懷裡。熟悉的感覺和氣息,她的心也跟着緩緩地踏實了下來。葉寒安極力想扭過頭去望望這個人的臉龐,一回頭,卻空無一人。就連那個溫暖地懷抱也隨之消失了。她的心一沉,頓時慌亂了起來。
這時,前方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幽幽地傳來,“不要看,不要逃。跟着我。”
葉寒安疑惑地擡頭,只見面前有一個黑色瘦削的背影在慢慢地踏步而行。無論她怎麼大聲的開口呼叫,他都冷漠地沒有回頭,只是兀自重複着,“跟着我。跟着我。”
葉寒安有些遲疑。可是身體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沒有猶豫也沒有擔憂,彷彿他就是光亮就是溫暖,一點點地帶着她走向希望。
葉寒安醒過來的時候,沒有刺眼的光也沒有雜亂的聲音。四周是一片素色的白,安靜地可怕。
她輕輕地想要擡起自己的右手,卻發現身體根本無力帶動她去做這些艱難的動作,只是輕微地顫動了兩下。
這時,右手邊突然揚起一張熟悉地面孔,他彷彿是在睡夢中剛剛被她細微地動作驚醒,不敢相信般地眨了眨眼睛。起身一躍,急匆匆地跑到了病房門口大聲地喊道,“醫生,醫生,醒了!醒了!快找醫生,病人醒了。”
病房外似乎圍着很多的人,在聽到他的話以後一下子炸了窩,有驚喜地歡呼聲,也有悲傷地哭泣聲,剛纔死一般的寂靜也霎時間沒了蹤影。葉寒安被聒噪地有些煩悶,她極輕地皺了皺眉。
而病房門口剛剛通知完醫生的慕正好像還沒有從喜悅中反應過來,前一秒還晦暗的眼眸也瞬間煥發了光彩,他匆匆地跑到葉寒安的病牀前。想要伸出手觸觸她的臉頰,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卻又怕失望一般地瑟縮了回去。
葉寒安輕眯着雙眼,將他的神情和動作盡收眼底。不禁感覺到有些好笑,那個雷厲風行地慕正哪兒去了?她不過睡了一覺而已,怎麼就變得這樣委婉了呢?
她輕輕地翕動嘴脣,從乾澀的脣瓣間幾乎不可聞地發出了兩個字音,“慕正。”
而這個動作卻彷彿花費了她好大的力氣,剛一說完,便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地深吸了幾口氣。
慕正顯然聽到了她的呼喚,一時間地表情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悲傷,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她的病牀前,臉貼在她蒼白的手背上,聲音哽咽地說道,“寒安,你終於醒了。”
葉寒安雖然虛弱地閉起了雙眼,卻依然清晰地感覺到了一滴溼潤地液體,滑輪在了她的手背上。她心裡猛地一緊。慕正這是…哭了嗎?
還未等她睜開眼睛覈實,幾個身穿白色大褂地醫生便急匆匆地拿着一堆地醫療器械走了進來。
慕正見他們過來,連忙配合地退到了一旁,任由他們率先檢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