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的心裡一定有一個人,他的從前一定有很多的故事,我也從而變得患得患失,害怕他隨時會從我身邊溜走。但是日子久了,我卻發現,或許他可能經常孤單的思念着誰,可是由於失憶的問題,並且醫生也說過,他的症狀十分嚴重應該是永久性失憶,並沒有恢復的可能性。我便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心。這一晃,日子匆匆走過,便是十幾年的時間。這期間我們又有了一個孩子,墨兒。也從原來的溫飽變成了漁村裡最富有,也最有聲譽的人家。日子和和美美的,本以爲就會這麼老去,現世安穩,倒也是一種滿足和享受。可誰成想,他竟然在一次攀高的時候墜落下來,當時我只顧着他的生命安全,全然沒有考慮過他很多年的失憶頑疾竟然因爲這次劇烈的刺激而痊癒。最重要的是,在他恢復記憶之後,他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而是偷偷的尋找地址,熟悉路線,在一個非常平淡的午後,趁着大家都在睡覺的時候,毅然決然得選擇了離開。沒有一句話,哪怕是一張字條,一個與我們生活了十五年的男人便普通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了我們的生活中。那段日子裡我簡直都要崩潰了,日日找,夜夜找,一處一處的奔波,鞋子跑碎了幾十雙,人一下子就瘦削了幾十斤,彷彿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樣子。玉兒和我說,他每次一看到神色疲憊的我走回家的時候,都要以爲我就要離他們遠去,再也挺不下去了。但是可能是老天眷顧,它也不捨得看我受那般嚴重的折磨吧。所以,在我一次尋找的途中,非常不巧的,看到了慕海清在一個大屏幕上播放着的演講視頻。他那時候的着裝打扮以及表情和神色,幾乎都與從前的樣子不同。但是我卻依然輕而易舉的從他的動作中,判斷出了他的身份。是的,一起生活過十幾年的男人,不是說能忘記便能忘記的,有些記憶和習慣早都已經刻在了骨子裡。所以,我用盡了一切關係,詢問便了所有能夠詢問的人,終於才能夠在今天來到這裡,出現在你們面前。而我之所以千辛萬苦的帶着我的孩子來到這裡,不爲你們萬貫的家財,也不爲你們的背景和權利。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問問慕海清,你到底爲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便狠心的離開我們母子三人?難道在你的心中,曾經生活的這十幾年時光,真的就完全不值一提嗎?”
隨一美說完這段話,眼淚早已經乾涸在了眼角,她的情緒也隨之平復了下來,傷心的撫了撫墨兒的頭髮,神情裡滿是失落和絕望。
而在場所有的人全都被她一番話深深地震撼到了,誰也沒有作聲,各自懷着各自的心事。
唯獨與衆不同的便是慕海清,他一張有着些許歲月痕跡,但是依然擋不住帥氣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愧疚和自責。
是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況且他曾經和這個女人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就算是沒有愛情,那親情也早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裡。怎麼可能做到完完全全的波瀾不驚?而他剛纔那番冷漠的所作所爲,無非就是不願意再傷害一
個無辜的人,紀凌微。
她是她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任誰,都不可以傷害半分。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那麼區區的一個聲譽又何妨呢?
並且在他回到慕家的這段日子裡,也一直在思考着什麼時候悄然地揹着紀凌微去派人照顧一下他們娘三兒。雖然讓他再次回去時萬萬不可能的,但是不計其數的錢財安慰對他來說又怎麼可能是個問題?
只可惜啊,她從來不明白。作爲一個女人的隨一美,怎麼可能在乎那庸俗的錢財而放棄自己孩子的父親?
他還是太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偉大愛情。
“我瞭解了。”紀凌微在剛剛有試圖給過自己一個心理準備,害怕的就是這麼讓人悲傷的結果。可是當隨一美認認真真地絲毫沒有任何謊言的講述出這個殘忍的事實後,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難過的心情,強忍着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
到底是劇烈地震驚還是嚴重的失望,她早已經辨不清。只知道在她講述的這個過程中,自己的心已經一點一點的變得麻木,最後卻變成了破碎的一片片。
她該怎麼面對這個事實?她愛慕海清,這一點勿容質疑,從她對他的每一句話語都言聽計從便可以輕易的看出。可是就算是再深的愛,也能經受得住這麼殘忍的事情打擊嗎?慕海清不止有了別的女人,還有了兩個親生的孩子在時時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他們的存在。
可是在她想要出言責怪的時候,卻又不禁問自己,到底有何理由埋怨慕海清?一個失去記憶,只記得自己名字的男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對月獨坐去想念一下自己都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事情。那娶妻生子不也是被生活所迫?她又如何忍心怪罪的下來?
所以,紀凌微很糾結。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什麼煩惱都沒有,什麼都不想。只是單純的,睡覺,吃飯去發呆。
可是她做不到這麼自私,不能在事情發生之後甩手丟給了她至親至愛的家人去默默承受,而自己選擇了逃離。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就只剩下了勇敢面對。
紀凌微鼓足了勇氣,轉身對一臉愧疚地慕海清說道,“這裡留給你們吧。還請你,給隨女士一個合理的交代。”
畢竟同爲女人,她懂得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
慕海清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是卻被她不露痕跡地悄然避過,一步一步背影落寞地走上了樓梯。
葉寒安不禁在心底一陣唏噓,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容貌傾城,風華絕代的戲曲名家,那個口齒伶俐,神情冷漠的慕正母親,竟然有一天會落到這種地步。她心裡頓時浮上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怕是這世間世態炎涼,大多都是出現在了那些被外人無限羨慕的權貴望族之家了吧。很多事情,也不過是看起來風光,其實這背後的落寞和滄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她正出神的想着,爲這幾個事中人而感覺到悲慼,慕正卻
突然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的拽回了臥室裡。
葉寒安礙於慕海清的存在,沒敢太過於明顯的掙扎。但是他們倆纔剛一走到樓梯的拐角處,葉寒安便使勁地掙脫了他的手臂,“你弄疼我了。”葉寒安甩了甩自己白皙纖細,但是卻有一道明顯的紅印的手腕,語氣埋怨。
“熱鬧很好看嗎?”慕正冷不丁的丟過來一句話,諷刺的看着她。
“什麼?”葉寒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盯着他重複道。
“我說你現在應該很高興吧。讓你看了一次我們慕家的笑話,怎麼,現在是不是特別慶幸自己正在離慕家越來越遠呢?”
慕正索性抱起肩膀,顯少地沒有嫌棄麻煩的解釋道。可是語氣裡卻滿是冷嘲熱諷,意味再明顯不過。
“你說什麼呢!”葉寒安突然後知後覺地聽懂了他話語中的含義,不禁怒火中燒,恨不得狠狠的給他一拳,好好的教訓一番。“不是我說慕正,你這個人爲什麼心理永遠這麼黑暗?你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來一丁點的幸災樂禍了嗎?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誹謗我?”
“還需要有多明顯?”慕正嘴角也拉了下來,“難不成要你笑着站到我的面前說,‘慕正,你現在可真慘’的時候我纔要相信事實嗎?葉寒安,我告訴你啊,從你辭職離開慕氏而選擇了柏氏的時候,我便知道你是下定了決心要和我作對到底。那也好,我們就看看到底誰是最後的贏家,怎麼樣?”
葉寒安頓了頓,知道他還是在介意自己去柏子彥公司的事情,有些心虛。但是依然不讓份兒的頂撞道,“慕正,你可真無聊!你爲什永遠放着好端端地日子不過,偏要與我計較起來纔開心呢?我知道我去柏氏工作不對,但是我離開之前並不清楚它和慕氏的敵對關係。況且通過我這麼多天與柏子彥的接觸也慢慢發現,他並沒有將你們當做敵人,都是你們自己臆想出來的危機感。難道大家一同合作的一起進步不好嗎?爲什麼一定要針鋒相對呢?”
“呵呵——”慕正突然勾了勾嘴角,冷漠地笑出了聲音,“葉寒安,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這才短短的相識幾天,便已經開始向着他說話了。好,做的好。看人家家財萬貫羨慕了吧,看人家長相英俊嫉妒了吧,怎麼,動心了難不成?我告訴你,我還偏偏不讓你如願。我不僅現在不會和你離婚,就是這輩子,你都沒有可能脫離慕氏。”
葉寒安震驚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失望,她雙脣顫抖,說道,“慕正,你爲什麼永遠都這麼霸道自私?我和柏子彥剛剛不久,僅僅就是單純的工作關係。爲什麼所有的事情到你的嘴裡都變得這麼骯髒不堪?”她頓了頓,劇烈的氣息平復了幾分,嘴角一勾,繼續反駁道,“我從前只聽人說,相由心生。看你的容貌倒不覺得你會這麼陰暗,可是如今我才發現,不過是一個僞君子而已。衣冠楚楚,可是思想卻比誰都邪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