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了保證書,甚至還威脅雲薇諾和宋天燁按了手印。
可凌茉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自己抱到香港的孩子不是宋天燁和雲薇諾的兒子。
又被葉紫滕擺了一道,又被葉紫滕捅了一刀。
而且還是在明知道對方陰險狡詐防之又防的情況下。凌茉終於知道自己遇上了對手,她不是輸給了雲薇諾,也不是輸給了宋天燁,而是輸給了輕敵的自己。
葉紫滕那個毒婦,若有機會翻身,她絕不會放過她……
後悔已無汲於事,凌茉現在只想着怎麼才能脫身,可想到機場裡發生的一切,想到宋天燁身上雲薇諾噴出的那口血,她隱隱有種感覺,宋天燁真的會殺了自己。
忐忑不安中,她死死地揪着手裡的保證書。
雖然明知道如果沒有云薇諾的勸說,宋天燁根本不會在意這種東西,可她還是如同護身符一般死死按在心口。
曾幾何時,她每日每夜都在盼着見他。
總覺得只要他肯來見自己,死也無憾了,可到底還是害怕,她還不想死,她還有太多太多事情沒有做完,她還有……
想得正出神,門口突然傳來開門的動靜。
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好幾步,直到緊緊貼到冰冷的牆體,她才惶惶不安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不是你們的孩子……”
邁步而入,兩條長腿矯健,宋天燁煞神一般向着凌茉走來,每一步似都沉沉地踩在了她的心尖:“放過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凌茉。”
他叫她,用那種森森然的口吻:“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很善良?”
“這一次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是被陷害的。”
“誰還能陷害得了你?”
有嘴說不清的感覺那樣憋屈,凌茉整個人都急出了汗:“早跟你說了不是我抱走的孩子,是你不相信我啊!所以,所以……”
沒耐心再聽她說這些,宋天燁冷冷笑了一下:“相不相信已經不重要了。”
“你什麼意思?”
“不記得我的短信內容了麼?”
聞聲,凌茉的雙眸大瞪,整個人都篩糠一般地抖了起來……
不甘心就這樣莫名死去,情急之中凌茉終於說了實話:“是葉紫滕,大少,是葉紫滕抱走了你的孩子。”
宋天燁:“……”
邃黑的眼眸微微一刺,那銳冷的眸光直驚得凌茉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真的是她。”
怕他還是不信,凌茉又道:“你想想看啊!只有她有動機,也只有葉首長這樣的背景才能做到帶走你的孩子,卻神不知鬼不覺不是麼?”
“你和她,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是我想利用她在z市的力量打擊姚家忠和sic,可沒想到……”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宋天燁仍舊無情:“就算是她做的,你也脫不了干係。”
一聽這話,凌茉百口莫辯。
正如當初葉紫滕所說,宋天燁這人是有底限的,她‘動’了他的兒子,他就不會再放過自己。
如果是她做的她也認了,可這事兒她太冤枉,根本就不是她做的她怎麼能認?
於是她又狡辯道:“其實這樣不也挺好麼?”
宋天燁:“……”
他陰沉的目光磣人,可凌茉卻從這種陰沉中嗅出了一絲生機,於是她又趕緊道:“就當那是你兒子不也挺好的麼?你知道的,g國那邊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你兒子,如果親生的在你身邊,除了關在園子裡養你幾乎沒有辦法好好保護他。可是,這個孩子如果在你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決,所有的災難也會被這孩子給擋掉,不是挺好的麼?”
她的話不無道理,只是過於無情。
那畢竟是條生命,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這麼輕賤,更何況,就算是爲保自己兒子的命,他也不會希望用別人的兒子來替。
於是,宋天燁當即吼道:“你當人人和你一樣狼心狗肺?”
凌茉一哽,又紅着眼圈:“是,我是狼心狗肺,可我明人不做暗事,不像葉紫滕那個踐人,明明是她抱走了你的孩子,還陷害我。”
“你說是紫滕抱走了我兒子,證據呢?”
“我要有證據還會抱着假孩子來找你?”
話到這裡,凌茉都要急瘋了,可她也知道,宋天燁不可能就憑這幾句話就放過自己,只能苦苦哀求:“燁,如果你能放了我,我保證,一定幫你找到孩子的所在,然後將功補過好不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
凌茉徹底崩潰了,雙手揪着頭,痛苦地號叫着:“我說的都是真的,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真的是葉紫滕,真的……”
“那好,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她對質。”
“她怎麼可能承認?她又不傻?”凌茉心頭一顫,氣勢又弱了下來。
她怎麼敢去找葉紫滕對質?
若有一絲反抗的餘地,她都不會趟這趟混水,被拿了把柄的感覺不好受,凌茉終於知道自己這一跤跌的有多慘,想扳回一局,卻發現根本就沒有反扳的餘地。
只能渴望地看着宋天燁,期待他能相信自己,哪怕只這一次。
“賭一把好麼?反正我的命就在這裡了,你宋大少要取隨時可以取,但如果你肯放過我這一次,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證據,也一定幫你找到兒子。”
“幫我找到兒子?你拿什麼讓我相信你會真心幫我?”
聞聲,凌茉咬了咬牙:“我不是想幫你,我是要讓葉紫滕那個踐人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
宋天燁不語,只是再看向凌茉的眼底,已多了幾分難辯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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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關着凌茉的地方出來已經很晚。
上了車,宋天燁一直抿着嘴不說話,倒是嚴謹斜斜看了他一眼,問:“你信她麼?”
原本,嚴謹跟過來的初衷就是好好問問凌茉關於他收到的那些照片的事。
可不等他問,凌茉已招出了葉紫滕這個麼一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種種的細節聯繫起來,倒也不難推測出真相。
只是,他還是不信凌茉這個女人……
“不信!”
宋天燁的答案很乾脆,一如他平時殺伐決斷時的果決。
年輕的男人眉宇未動,只是一雙凜凜深眸內裡蘊藏着的欲語還休那樣明顯。
嚴謹不曾忽略這樣的細節,於是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還放過她?”雖然宋天燁什麼也沒說,但嚴謹仍舊看出了他的意圖。
“凌茉的話不可全信,你還是要慎重。”
“她沒說謊!”
宋天燁不愛凌茉,不代表不瞭解這個女人。
更何況這件事若真是凌茉做的,她犯的錯誤似乎也太低級了一些,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真的被人陷害了。
只是,宋天燁確實沒有想到,真正在背後捅他刀子的人,竟是葉紫滕。
“你又知道?”
“兩個可能,一個就是她已經把孩子交給g國皇室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自己偷偷把孩子藏了起來。”
話落,宋天燁又分析道:“可如果是第一種,墨靳雲那邊不可能沒有消息,如果是第二種,我的人盯了她這麼久,不可能不知道她藏孩子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的是葉紫滕抱着了小少爺?”
“我沒有這麼說,不過孩子丟的那天,確實是葉紫滕一通電話引走了我媽……”
聞聲,嚴謹眸光一動,又問:“你真的打算放凌茉走?”
“是不是她,一試便知……”
“你若真的這樣做了,云云會恨死你的。”說罷,嚴謹又提醒道:“她原本對你的信任度已爲零,若是再加上這件事的打擊,你確定後果你可以承受?”
“嚴叔叔,如果換了您,您會怎麼選?”
嚴謹:“……”
“不說話,證明您的選擇和我是一樣的對麼?”
話落,他又虛虛一笑,頹然道:“寧可讓她恨我一輩子,也不能痛失找回孩子的唯一機會,對不對?”
凌茉,是他最後的突破口。
雖然明知道這樣冒險,可比起永遠失去,這個選擇題一點也不難選。
“至少凌茉有一點她沒有說錯,現在我們身邊的孩子是假的好過是真的。”
如同安慰自己一般,他又自嘲般笑了一下:“所以,如果孩子現在真的在葉紫滕手裡,目前反倒是最好的結果,不是麼?”
“你就不怕凌茉那個女人反咬你一口。”
“怕是沒用的,只要有機會,她必然會反咬我一口,可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那麼咬我之前,她先下口的也必然是葉紫滕。”
難得宋天燁這樣坦誠,嚴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問:“所以,大少是想利用她們狗咬狗的機會找到孩子?”
“方法是拙了點,可必須試一試不是麼?”
“你想清楚了嗎?”
嚴謹還是很擔心,於是將自己的顧慮也開陳布公:“葉首長可不是一般人,你若是對葉紫滕下手,他不會放過你的。”
聞聲,宋天燁銳利的凜凜一動:“葉首長不是一般人,可我也不是個好說話的。”
更何況,動了他的孩子還想全身而退?
別說只是一個葉首長,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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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睡,一閉眼就是滿眼滿眼的血。
於是雲薇諾便一直睜着眼,從晨起到黃昏,再從黃昏到日暮……
焦慮,不安,憂鬱,絕望!
甚至不願跟任何人說話,看出她的情緒越來越糟糕,林思暮很擔心她這樣下去真的會抑鬱,於是便故意乍乍乎乎地拉着她講笑話。
只是,任是她講得自己都笑出了淚,可雲薇諾仍舊只是兩眼空洞地望着頭頂上的天花板。
林思暮沒招了,終於收起自己那首席助理的專業架式,迴歸了自己的男人婆本色。
兩手捧過她的臉,林思暮強迫她與自己對視:“薇諾,我知道你很傷心,可你不能再這樣意志消沉下去了……”
“……”
她還是不語,甚至空洞的眼底都不曾印下林思暮的身影。
明明似乎在看着她的人,可眼底一直飄飄閃閃,看不得她這個樣子,林思暮忍不住用拍化妝水的手法,用力地拍了幾把她的臉:“看着我,跟我說話。”
“你要我跟你說什麼?”
終於等到了她的反應,林思暮那叫一個雞凍,立馬豪邁道:“說什麼都行。”
聞聲,雲薇諾死水般的眸子幽幽一閃,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說,我要你說真相給我聽呢?”
“這……”
“林姐,他們都不肯跟我說實話,你也不肯是嗎?”
話落,雲薇諾又幽幽地轉開了眸子,長吁短嘆:“我想知道真相,怎麼就那麼難?”
“你別怪大少,他也是爲你好。”
聽着這話,雲薇諾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淡到根本看不見:“所有人都在說爲我好,可所有人都在傷害我,以至於我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了。”
林思暮:“……”
“明明是秦隊抱走了孩子,結果又變成了凌茉……”
說着說着,雲薇諾又停了下來,然後又平平靜靜地看向林思暮,直言道:“我看得出來,在機場的時候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怕宋天燁會殺了她,可他們不是要結婚了嗎?”
“薇諾,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但有一點你應該問問自己的心,你真的覺得大少還愛凌茉麼?”
聞聲,她無波無瀾的眼底微微閃過一絲波紋,幽幽道:“不愛又爲什麼要結婚?”
“如果我告訴你,不會有什麼婚禮,都是大少的緩兵之計呢?”
“緩什麼兵?用什麼計?”
話落,雲薇諾原本無焦的眼瞳終於對上焦,然後死死盯着林思暮:“堂堂宋大少還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麼?”
“這一點,如果你真想知道,爲什麼不親口問問他?”
雲薇諾:“……”
親口問問他?
不是她不問,是問了他也不會說。
那個男人,除非他想告訴她的,否則她這輩子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而且,在他做了那麼多傷人的事後,她怎麼還敢問他那些話?
她怕他的答案,很怕,很怕……
“是你不想問,還是不敢問?”將她的遲疑看在眼裡,林思暮又鼓勵着她:“薇諾,聽聽自己心裡的聲音,我相信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大少,他真的不是始亂終棄的那種人。”
抿了抿嘴,雲薇諾默然……
既然他不是始亂終棄的那種人,又爲什麼偏要那般無情無義地對我?
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一切,可沒有人肯跟她說。
突然,她似被觸動了一般,忽地緊緊抓住了林思暮的手:“林姐,你告訴我真相吧!全都告訴我,我真的受夠了這種像傻子一樣的日子了。”
“薇諾……”
感覺到她的猶豫,雲薇諾繼續求她:“林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嗎?”
林思暮很爲難,真的很爲難。
說了就是背叛了自己的老闆,很有可能又被炒魷魚。不說又對不起曾幫過自己求情說好話的雲薇諾,更重要的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雲薇諾真的太可憐了。
所以,忍了忍,忍了又後。
林大助理又妥妥的‘女俠’了一回:“好,豁出去了,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