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闖進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了進來，“老大，不好了，那個北冥澈找來了，他們不知道是從哪裡進來的，外面大部分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老大！”
門外的人看着倒在地上的蘇譽，猛然倒抽一口涼氣，急忙就衝了過來。
“老大，你怎麼了？”
那人蹲在蘇譽身邊，使出大力將他扶了起來。
“該死！養你們有什麼用！”蘇譽咬牙切齒的瞪了手下一眼。
莫凌雨目光一喜，急忙上前想要去撿槍，只是手剛伸出去，耳邊就忽然響起了“砰”的一聲，她反應靈敏的閃身，地上的槍已經調轉了方向，並且離她又遠了好幾步。
莫凌雨將手收了回來，黑眸一擡，輕笑道：“你剛纔也聽到了，救我的人來了，你們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被抓住，你又何必再在這裡垂死掙扎？”
“呵，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蘇譽可不是什麼富家少爺，我做得都是賣命的買賣，大不了就是一死，不過……”蘇譽冷笑一聲，往前走了一步，“至少你還在我手裡，即便死，我也會拉個墊背的！”
莫凌雨抿了抿脣，“那咱們就比比，看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針快！”說着，她的指尖再一次出現一枚鋼針。
“我勸你還是想清楚爲好！”
蘇譽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擔架旁，而他的槍口赫然對準的，不再是莫凌雨，而是擔架上依然昏迷的伊正輝。
“不是想要比看誰快嗎？好啊，來吧，只是我這一顆子彈，怎麼也會比你略快一些吧！這顆子彈會直接射穿他的腦門，他這輩子都別想再醒過來了，怎麼？要比嗎？”
蘇譽冷笑一聲，槍口直直對準了伊正輝的太陽穴。
“你！”莫凌雨咬牙，手裡的針漸漸回籠，她不能拿父親的性命做賭注。
等了兩年，她才終於又見到父親，儘管他睡了過去，甚至不知何時會醒，但他終究還活着，她，不能冒險！
“我勸你還是省省你的腦袋瓜子吧，別想着什麼別的主意，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我說過，必要的時候，我不介意和你同歸於盡，再說，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陪我一起死，做鬼也值了，只是你的那位二少爺，也會痛苦一輩子的。”
蘇譽說着再次笑了起來。
莫凌雨憤憤的沒有動，男人一揮手，命令他的手下上前，想要繼續將莫凌雨給綁上。
可他們一羣人卻只是敢慢慢逼近，卻不敢真的靠近她身邊。
“一羣沒用的傢伙，怎麼連個女人都害怕！”眼看着自己手下一幫人的唯諾模樣，蘇譽的臉色陰沉下去。“誰他、媽、的今天不聽話，老子就要他們全家的命！”
他這話一出，手下們均是一顫，這個男人的手段他們再清楚不過，況且自己一家老小都在他的控制下。
儘管心裡害怕，他們還是一步步的上前將莫凌雨團團圍住。
就在他們的目光都落在莫凌雨的身上之時，誰都沒有發現，此刻那個僅剩下一口氣的楚斐羽，正一點點兒艱難的向着那把槍爬去……
終於，槍到了手，微微擡起，對準那道身影，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薇兒，這是他能爲她做得最後一件事了，只希望，只希望她不
再怨恨他，只希望來世，他們，還可以再相遇。
“砰”，幾乎只是一瞬間，子彈就朝着蘇譽的身上直射而去，帶着冷厲的氣勢。
“噗嗤”一聲，穿透衣服，沒入肌膚，男人還沒來得及回頭，身上就已經流出一長串的血絲來，以及連帶着發出一道沉沉的悶哼聲。
“砰砰砰——”
就在男人倒下之時，他手裡的槍也對準了地上的楚斐羽，連續發出幾槍，地上的男人頃刻間就幾乎成了血人。
莫凌雨也在同時出手，身旁的衆人一個個的倒下，直到空氣重新流動，她快步朝着那邊的人奔了過去。
“楚斐羽——”
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她的呼吸差點凝滯，震驚的看着他嘴角滑下的血絲。
“你……爲，爲什麼……”她僵硬的看着他，盯着那汩汩往外冒的血，再也說不出話來。
楚斐羽的嘴角開始大口大口的涌現出鮮血，白色的襯衣被薰染成了紅色，就像是浸泡在血水之中。
“薇，薇兒……原，原諒我。”他說話早已變得吃力，閉了閉眼睛，停頓一下，才能找回一點兒力氣，“我，我愛，愛你，薇，薇兒，對，對不起……都是我，是我把你害的這麼……慘的。”
看着地上早已沒了先前儒雅模樣的男人，莫凌雨的眼眶忽的氤氳滿了霧氣，她搖搖頭，“不，我現在不慘，重活一世，我獲得了很多。”
楚斐羽又笑了一下，更多的血水涌了出來，“是，是嗎？那個男人，你……很愛他？”
“是，很愛他，他也很愛我！”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她是恨他的，尤其恨他對父親所做的一切，可現在，他偏偏快要死了，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是爲了救她？
“薇兒……”
他忽的伸出手，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指，十分的用力，“你要一輩子，都記得我，一輩子都記得，哪怕是過去的傷害，永遠都要記住，聽到沒有？”
“我錯了，我後悔自己一開始沒有好好和你交往，我後悔去算計伊氏，如果，如果爸沒有變成這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呵，不會了，你身邊已經有北冥澈了，呵，呵呵，我早就知道我會有這樣的結果，我註定不得好死。”
“薇兒，如果我也能重活一世，我絕對不會這樣對你，你相信我！”
他愛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愛她，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一直到她離開，那種生生從自己身上抽離出什麼的感覺讓他生不如死。
她死了，他活着，可他活的卻猶如死了般。
莫凌雨抿了抿脣，聲音低低的，“沒有必要了，我已經重活了一世，我的心已經找到歸宿，我和他的下一世，下下一世，後來的許多世都已經許給了彼此。而你的下一世，不歸我管。”
楚斐羽一怔，隨即苦笑出聲，“原來……如此啊，薇兒，你真的，真的是我的薇兒，你帶着前世的記憶重生在了莫凌雨的身上嗎？”
“或許大部分的人都不會相信吧！不過，我的確是伊薇兒，我帶着怨恨死去，帶着復仇重生，我原本就是回來向你們報仇的！”
她以爲這些話，她不會對他說，可是此刻，她居然沒能忍住，此時此刻，那些記
憶衝擊着腦門，將那些過往重新點燃了一次。
楚斐羽直愣愣的看着她，許久，才牽動嘴角，用盡剩餘的力氣呵呵笑了起來。
“哈，哈哈，果然同我想得一樣，薇兒，我是該死的，我是該死的。”
莫凌雨眉頭一擰，心中剛纔那一瞬的報復快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剛纔就是要告訴他她是誰，讓他親眼看看曾經被他用毒酒毒死的女人現在如何睥睨着他。
可是……
爲什麼會這樣？
她曾經想過無數種將他弄死的方法，想過無數次他後悔她暢快的笑的場景，到頭來，心頭鬱悶的居然是她！
“楚斐羽，你是該死……”她逼着自己從嘴裡蹦出幾字。
“所以，我現在死了。”楚斐羽看着她，有些話，他已經無需再說。
莫凌雨感受到他的意識正在慢慢的抽離，她知道他已經氣若游絲了，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走馬觀花了很多畫面。
關於前世今生的，那麼多畫面都混合在了一起，讓她覺得頭痛欲裂，呼吸漸漸的急促了起來。
楚斐羽擡眸看着頭頂上那璀璨的燈光，那天花板一圈一圈的像是在轉圈一樣，像是死亡的召喚一般，正在抽取着他的魂魄。
張了張嘴，他的聲音幾乎沒有，卻還是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來。
“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
莫凌雨一愣，詫異的看着他，只是面前的人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帶着一絲絲的嘆息，沒有任何的心跳了。
死了？他居然，就這樣死了？
這一瞬，莫凌雨覺得自己整顆心都空蕩蕩的，似乎一下子沒有了目標一樣。
“老婆，老婆……”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隨即那抹熟悉的身影猛地就朝着門內衝過來，只是才走進兩步，忽然他們頭頂上的燈就開始不停地閃爍，隨之響起的還有一聲槍響。
燈的線路短路，起了一絲絲的小火星，而剛纔的一槍也將天花板上的燈猛然打落下來，掉在地上，瞬間就冒出一團火焰。“轟”的一聲，房內頃刻間被一團團的火光包圍。
北冥澈望着還在地上的莫凌雨，急切的吼了起來，“老婆着火了，快過來！”邊喊着他也兇猛的狠狠向她衝了過去。
跟在他身後的墨哲聽到了他的聲音，也緊接着進來。
背後被一雙有力的臂彎緊緊抱住，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後男人的氣喘聲和心跳聲，那樣刻入骨子裡的力道，撞得她甚至靈魂都要快被撞出去。
“老婆，老婆……”北冥澈心驚肉跳的摟住她柔軟的身子，黯啞的聲音全是激烈顫抖的顫音。
莫凌雨張了張嘴，心疼他，卻又想起什麼，她猛然擡頭，急急出聲，“快，快救我父親！”
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們的四周已經被火焰包圍，而那副擔架，徹底被火隔離開來。
“不——爸，爸——”
莫凌雨激動的一下跳了起來，擡腳就要往火海里衝，她的父親，她的親生父親還在裡面啊！
而與此同時，跟上來的墨哲卻也嘶聲痛哭起來，他的手裡抓着一條項鍊，正是楚斐羽脖子上掛着的那條。
“哥，哥——是我，是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