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那個叫穆子月的女孩出了重症監護室。
從陸庭修嘴裡聽到這個消息,我提出想去看看她。
陸庭修剛開始還各種理由扭捏着不同意,但架不住我臉色一沉,他只能答應,從他的態度裡,我越發覺得疑惑,他到底爲什麼不願意我去看那個孩子?
抱着這種疑惑跟陸庭修去了醫院,見到那個女孩時,我被小小的驚豔了一把。
漂亮。
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即使躺在牀上臉色蒼白,也抵擋不住她骨骼娟秀的五官,大概是因爲生病,她很瘦,雙頰凹陷,長袖病號服下伸出來打針的手細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看見我們進來,她立刻掙扎着要坐起來,陸庭修連忙上前按住她:“躺着就好,不用起來。”
穆子月點點頭,目光落在我身上。
陸庭修立刻說:“她是我妻子,叫沈疏詞,你以後叫她沈阿姨就行了。”
穆子月對我笑了笑,啞着聲音喊我:“沈阿姨。”
我心裡一陣不忍,上前說:“不用客氣。”
陸庭修出去跟醫生了解穆子月的病況,我拉了張椅子在牀邊坐下,低聲和穆子月說話。
就像陸庭修所說的,她似乎很怕生,看着我的眼神怯生生的,不敢主動說話,我跟她說一句她應一句,多餘的話一句都不敢說。
陪了她一陣子,陸庭修回來了,他對穆子月說:“醫生說你恢復得很好,不出意外半個月後能出院,你就不要擔心了。”
穆子月抿脣笑了笑:“謝謝叔叔。”
大概是因爲我在的原因,陸庭修並沒有和穆子月多說什麼,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尷尬,陸庭修乾脆不多做停留,拉着我跟穆子月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走出醫院,陸庭修問我:“我沒騙你吧?”
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對,大善人,你做什麼都是對的。”
原來他知道我這幾天在生氣也在介意,可他仍然那麼晚回家,我說一點都不在乎,那肯定是假的。
陸庭修無可奈何的看着我:“既然把她帶過來了,我肯定要對她負責,你說我能怎麼辦?”^
說到這個,我問他:“你不是說她半個月後可以出院嗎?她出院之後你準備怎麼安排她?”
陸庭修遲疑了一下,模棱兩可的說:“我找老趙商量一下吧,要是實在沒辦法就給她找個領養人。”
我皺眉看着他:“這不安全吧。”
這孩子都已經十六歲了,而且漂亮成這個樣子,無論找個什麼樣的領養家庭,只要家裡有男人在,都難以保證對方不會起歪念頭,這不是明擺着把孩子往火坑裡推嘛!
宋小離頓了頓,攬着我的肩膀往外走:“暫時不說這個了,那些事等她出院再說吧。”
我也只能作罷,和陸庭修一起回家。
過後的幾天,大概是把話說開了,陸庭修也有所顧忌,晚上回家的時間提早了一些,大部分時候我回到家裡他都在。
他在家的時間一長,年年的抱怨就少了,家裡恢復了和往常一樣的生活氛圍。
這天早上,一起牀我就感覺不太對勁,我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渾身沒什麼力氣,想着應該是最近一直在加班導致的,我堅持吃完早餐去上班,打算今天把公司要緊的事都處理完,然後休一段時間假。
吃過早餐,我像往常一樣開車去公司,但是把車駛上主幹道後,我眼前突然變得虛影重重,伴隨着一陣尖銳的耳鳴,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意識到自己在犯暈,我立刻把車靠邊停下,撐着額頭休息了好幾分鐘,那種症狀才緩下來。
這時外面有人敲窗戶,我擡頭一看,是交警。
我這才發現自己把車停在主幹道上了,這個時候又是早高峰,因爲我這個舉動,後面開始堵車了。
我立刻降下車窗,交警小哥正皺眉看着我,他剛想說點什麼,但是在看到我的臉後,他要出口的話硬生生變成:“小姐,你沒事吧?”
我愣了一下,連忙道歉:“抱歉,剛剛頭暈得厲害,就停下了,我馬上就走。”
交警不放心:“現在還暈不暈?”
“休息了一下,好多了。”
“能開嗎?”
“能。”
“那走吧,小心點。”
我感激的衝他點點頭,這纔開車離開。
一路有驚無險的把車開到公司停車場,下車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溼透了,鎖上車,我靠在車身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拎着包上樓。
進了公司,我沒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看到自己用淡妝都掩飾不了的蒼白臉色時,我才明白交警小哥爲什麼問我怎麼了,這明顯是生病的症狀啊。
我揉了揉太陽穴,看來真是年紀大了,幾年前加班四十八個小時我都能踩着恨天高神采奕奕的去參加發佈會,現在不過晚上多加了幾個小時班而已,居然就累成這個樣子……不服老不行啊。
我補了妝,用更鮮豔的口紅遮住蒼白的脣色,確定看不出端倪了才走出洗手間。
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我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開會時連趙峰都看出我的不對勁,散會後特意過來問我:“小沈,你沒事吧?”
我撐着額頭,感覺腦袋沉甸甸的:“趙總,抱歉,我想請一段時間假,最近應該是太累了,老感覺頭暈。”
趙峰皺眉看着我:“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勉強笑了笑:“最近壓力太大,休息幾天就好了。”
趙峰允了我的假,當天下午下班我就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裡,想到未來幾天不用上班,我心情稍稍鬆快了一點,年年跑過來撒嬌的時候我還允諾過兩天帶他出去玩。
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裡聽到陸庭修進門的動靜,然後是他叫我的聲音,我很想應他一聲,但是實在太累了,累得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我只好作罷。
一覺睡到天亮,早上在生物鐘裡醒來,我神清氣爽。
看來前幾天果然是睡眠不足加上壓力過大才會頭暈犯惡心,我下了牀,腳步輕快的去洗漱。
等我洗漱完畢從浴室裡出來,陸庭修正光着膀子坐在牀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心情不錯,被他用這樣的眼神打量也不生氣,好笑道:“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陸庭修遲疑了一下,問我:“你昨晚是不是在生氣?氣我又這麼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