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衝勢太快,根本就沒有給我躲閃的餘地,在看到越來越近的白色寶馬駕駛座上還穿着病號服,滿臉戾色的女人時,我大腦瞬間短路了。
莫微瀾。
車衝過來,就在我以爲悲劇又要重演時,旁邊突然衝過來一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我的手把我往旁邊一甩,以自己爲着力點把我甩開,我整個人狠狠摔在地上,顧不得疼,我立刻扭頭,正好目睹了莫微瀾的車把蘇陌漪颳倒在地上那一幕,後視鏡的把手狠狠撞在蘇陌漪腰間,力道之大,直接撞斷了。
周圍的尖叫聲不斷,我大腦一片空白。
莫微瀾似乎是做好了要把我撞死的準備,撞倒蘇陌漪後根本就沒剎車,車一頭栽進綠化從裡,熄火了。
我眼睛充血,連忙爬起來跑到蘇陌漪旁邊,把趴在地上的她扶起來:“你怎麼樣了?別嚇我!”
蘇陌漪疼得臉色發白,她扶着自己的腰,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疼……好像流血了。”
我下意識的低頭,在看到她雙腿間汩汩而出,洇溼了牛仔褲的鮮紅時,我腦子一炸。
周圍有好心的路人報了警,十字路口的交警也很快就趕了過來,前後不過五六分鐘,救護車呼嘯而來,把我和蘇陌漪送到醫院。
看着蘇陌漪被推進急救室,我渾身劇烈顫抖,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給陸庭修打電話。
陸庭修和宋延卿在二十分鐘後迅速趕到醫院,一過來陸庭修就攬着我問:“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搖頭,聲音都變了:“蘇陌漪還在裡面,她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宋延卿着急的問,因爲恐懼,他臉上是我前所未見的嚴肅和蒼白。
我搖搖頭,說不出話,眼淚卻一下子就下來了,我剛想擡手捂臉就被陸庭修抓住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掌心擦破了皮,一大片血肉模糊,可我感覺不到疼。
半個小時後,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一走出來宋延卿就衝上去一迭聲的問:“醫生,我女朋友怎麼樣?她沒事吧?”
醫生搖搖頭:“大人暫時沒事,不過孩子沒保住。”
宋延卿大驚,往後一個踉蹌差點沒站住:“孩子?”
“她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宋延卿說不出話。
我雙腿發軟,喉嚨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喘不過氣來。
都是因爲我!
如果不是我故意刺激莫微瀾,她不至於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那蘇陌漪就不會失去這個孩子!
是我害死了這個孩子!
陸庭修半扶半抱着我:“大人沒事就好……”
他話還沒說完,我甩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陸庭修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你……”
我眼淚奪眶而出:“這次的事不是發生在晚上,而且有這麼多目擊者,你要怎麼銷掉監控爲她脫罪?”
陸庭修震驚的看着我:“你都知道了?”
“她這麼處心積慮想告訴我,我能不知道嗎?”
陸庭修捂着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發了瘋一樣對他拳打腳踢:“你去啊!去幫她銷掉證據堵住所有人的嘴!反正一次撞不死我,多撞幾次就好了,有你在,她想做什麼不可以!”
陸庭修木然的任我捶打他,別說反抗,連躲閃他都不敢。
宋延卿反應過來後吼道:“要打出去打!”
我一頓,心裡對他的積怨一下子涌上來,我轉身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宋延卿,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蘇陌漪在一起爲什麼要想着別的女人,別以爲她不知道你心裡還有莫微瀾,這麼喜歡那個賤女人,那就跟她過去,爲什麼還要招惹蘇陌漪!”
宋延卿一愣,捋起袖子就要打我,但被陸庭修及時攔住了,他怒道:“現在吃虧的人是誰?孩子是我的,蘇陌漪明明是爲了你纔出事,你還有臉來指責我?她要是沒你這個朋友,什麼事都不會有!”
陸庭修擡手給了他一拳:“都給我住嘴,還嫌不夠亂是嗎?”
這時醫生打開急救室的門把蘇陌漪推了出來,我和宋延卿齊齊閉了嘴,涌上去看蘇陌漪,她閉着眼睛雙眉緊皺,看得出來她現在很難受。
醫生把她安頓在病房裡,叮囑我們不要打擾她休息。
病房裡,我和宋延卿各佔一個角落坐着,陸庭修坐在我旁邊,氣氛跟凝固了似的。
許久,陸庭修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還是滑下接聽:“喂?”
“陸先生,莫小姐現在在警局,她想讓您過來一趟。”
電話那頭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清晰可見,我和宋延卿都扭頭看向陸庭修,他頓了頓,說了聲“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陸庭修起身,跟宋延卿打了聲招呼就要出門,臨走前他試圖拉我的手,我閃身躲開了,他只好尷尬的說:“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陸庭修一走,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宋延卿還是清醒的,他扭頭看我,眼裡兇光畢露。
這個男人沒有絲毫君子風度可言,現在沒有陸庭修在,我還真怕他會揍我一頓,但是他瞪了我一會兒,突然問:“莫微瀾的事,蘇蘇知道嗎?”
蘇蘇是蘇陌漪,我嗤笑:“你天天往醫院跑,她想不知道都難。”
宋延卿又是好一陣沉默,許久,他擺擺手,趕蒼蠅一樣說:“你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我剛想反駁,他卻突然吼了一句:“別逼我動手把我你扔出去!你這個間接害死我孩子的幫兇!”
我愣住了,宋延卿臉上帶了眼淚,他惱怒的擦了一下,別開臉不看我。
他居然哭了!
是爲蘇陌漪還是爲了那個還沒來得及面見這個世界的孩子?
我到底還是沒在病房裡繼續待下去,出了醫院,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天很快就黑了。
陸庭修打電話過來時,我在購物廣場的噴泉面前蹲着,周圍人來人往,我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空虛和寂寞。
拿出手機,我接了電話:“喂?”
“你在哪兒?爲什麼沒回家?”
我擡頭看了一眼四周閃爍的霓虹燈,想着在這個地方和陸庭修做個了斷也是不錯的選擇,於是說:“我在購物廣場,你過來吧。”
掛斷電話,我伸手在噴泉池裡掬了一把水,冰涼的水漫過擦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帶來的刺痛讓我有種變態的痛快,我深呼吸一口氣,是時候該斷掉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