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3
誰也回不了頭, 再難過再傷心也只能噙着淚一直一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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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易說完這句話後，眼兒不斜不偏一直看着夏之緣，看着她臉上的表情, 從淡然皺眉, 到死靜木然。趙書易放在桌子上的手, 握拳的力道加重, 夏之緣略微低了下視線, 正好看見那青筋暴起的緊握拳頭的手背。
這要讓她怎麼接話，怎麼，一時間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之緣。”趙書易輕呼。
夏之緣習慣性的抿緊了嘴, 朝着趙書易給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臉色，似乎只是一瞬間的猶豫, 一瞬間的考慮, 在趙書易還沒有意識過來前, 夏之緣擱在桌上最靠近那碗沒加蔥的面的手，一揮, 整整齊齊的，不偏不離的，一整碗熱騰騰的湯麪，直直就往趙書易手上，胳膊上潑。
晃盪——一聲。
裝着那碗牛肉麪的陶瓷碗摔倒在地, 一眨眼的功夫, 就是四分五裂, 碎渣飛濺, 鄰座的小女生啊啊啊的尖叫起來離開位子。
四周點餐吃麪的顧客也頻頻往角落的位置看去, 見着的是一對青年男女，男的, 一動不動，手上，得體的衣服上，胳膊上，腿上，面前的桌子上，稀稀拉拉的都是牛肉麪的汁水，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上頭冒起的熱氣。
男子卻一動不動，就這樣，保持着原來的位子，靜靜的，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一臉憤怒的女子。
“賤-人。”夏之緣從位置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對着趙書易就是這個詞，
然後抓起身邊的包，頭也不回的踩着那雙銀色小高跟，消失在趙書易視線裡。
走的背影依舊如當年，那樣倔強。
一直隱在不遠處的沈辰三步並兩步的跑了上來，忙着從口袋裡，從桌子上的紙筒裡抽出紙巾來，彎腰，快速擦去趙書易身上的面汁。
趙書易還是原地不動，視線卻定格在夏之緣消失的地方。
“易少，我馬上叫李醫生來。”沈辰清理污垢的速度飛快，招手讓服務員拿來清水清理，才微彎着腰對趙書易小聲道。
趙書易把視線收回來，撇了沈辰一眼，低頭，看着已經紅起來的胳膊。那裡，刺辣辣的痛。服務員把清水端過來，沈辰從上衣袋裡掏出手帕來，沾了清水準備敷在趙書易那塊紅腫的地方。
卻被趙書易手一揮，制止住了，趙書易又撇了一眼沈辰，悠悠道，“回去吧。”
沈辰把手收回來。趙書易站了起來，溼噠噠的褲子貼在腿肉上，不由自主，趙書易低頭看了一眼，而後沈辰差異的看到趙書易臉上浮出的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種他從來沒對林瑤露出的，弱寵的微笑。
夏之緣潑了趙書易一身的湯麪，罵了趙書易賤-人。夏之緣全身而退，趙書易，哪裡會對她發火。
她朝他這樣，總比讓她冷言冷語，板着一張無所謂的表情看自己來得強吧。
她惱怒，那是她對他，還有情在。她沒有放棄。
真正的放棄，是無聲無息的，可以平靜的面對，而越張揚的放棄，表明了她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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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的趙家。
裝飾繁華的大廳裡，寬敞明亮。只是氣氛不對。
趙書易翹着腿坐在沙發正中央，那隻被夏之緣潑了熱面的手放在扶手上，李醫生正在給他上藥。
趙書易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林瑤今日竟然也選了件藍白相間的連衣裙，只是沒有銀色小高跟。林瑤端坐在沙發上，並着兩腿，小心翼翼觸着趙書易看不透的目光。
沈辰自覺乖乖站在趙書易身後，一句話也不說，目光朝着四周晃悠晃悠。
沈辰跟着趙書易也不是一兩年的時間了，對於趙書易他是願意全心全意效勞，但對於不遠處坐着的那個‘趙太太’，他可是愛理不理。
相較於夏之緣那個率真的潑辣女，沈辰倒是欣賞。
“遊戲玩玩就好了，也該收手了吧？”趙書易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對着的是林瑤，他說。
林瑤直了直腰板，對於趙書易突如其來的話，小笑了下，道，“書易你在說什麼？”
趙書易直接把目光轉到那支正在被包紮的手上。身後的人精沈辰連忙跨步上前，把幾分鐘前趙書易塞給他的那張彩頁從褲袋裡掏了出來，雙手，畢恭畢敬的，遞到林瑤面前，“林小姐。”
林小姐，是的，在這裡，沒有趙太太，哪怕，林瑤已經嫁過來三年了。
林瑤低眉看着那湊到眼跟前來的東西，本是粉嫩的臉蛋瞬間煞白下去。
林瑤猛地擡頭看向趙書易，趙書易卻不看她。
“林小姐。”沈辰保持着端送的姿勢，再次呼喚她，林瑤才顫抖着手從沈辰手心裡抽過那張婚姻鑑定所的宣傳彩頁，上頭，還有幾個星期前夏之緣的筆跡留在上面。
“趙書易，你到底......”林瑤把彩頁放在手心裡，用力-揉-捏成一團。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着一臉無味的趙書易大叫。
趙書易才把視線放在林瑤身上，可那眼裡，確實凌冽的冷意，說出來的話，不帶半絲情感，“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這點兒小伎倆？”
林瑤頓住了，之於趙書易此刻的表情，她也只是頓了一頓，然後微微把頭低下去看了眼腳下的雪白瓷磚，然後站在她身邊的沈辰恍惚間聽到了林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是她一句聲音不大不小的囔囔——
“夏之緣夏之緣！趙書易你夠了，我纔是你的妻子，那個小賤人憑什麼讓你心心念念……”
“嘭——”
一聲巨響，林瑤的話還沒說完，一件不大不小的器物從趙書易所在的方向扔了過來，不偏不離，正好停在林瑤面前五釐米外的白色瓷磚上。離林瑤最近的沈辰誇張性的往旁邊躲開，移到林瑤身後。
是瓶過氧化氫，塑料瓶沒有碎，裡面的液體倒是源源不斷趟了出來。
林瑤的未說出的話全給咽回肚子裡，睜大了雙眼看着趙書易的方向，李醫生僵硬的保持着擦藥的姿勢，左手上本是拿着過氧化氫的手空了，林瑤看李醫生，看他直着眼睛盯着她腳邊的藥物。
她再偏開些許視線，看到趙書易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渾身一抖。本是滿腔想要和丈夫反抗的情緒瞬間熄滅。
後怕之心油然而生。
趙書易的目光，冰冷，不帶半點溫度，他就是用這樣的目光看着林瑤。林瑤把對上他視線的目光轉開，站在她身後的沈辰同時屏直了呼吸，哪裡還敢稀稀拉拉。
大廳裡瞬間的死氣沉沉。
只是片刻後，趙書易低沉的音調劃破這片死氣，卻是讓林瑤眼前一黑。
“你說，我現在要費多大的力氣去摧毀林氏TC集團？”
“滾出去。”趙書易擡起下巴，對着大門口，明明是在下逐客令，聲調卻變得柔和下來，“聰明的女人是知道該進該退的道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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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趙家裡的那片死氣，反觀另一邊。
夏之緣潑了趙書易一身湯水，她走得瀟灑，罵得痛快，可出了店門，出了趙書易可見的視野範圍，她噙着眼淚，把頭仰得高高的，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倒是還知道，人前，不能掉淚。
這個時候遠在另外一個城市的季北怎能再次恰好出現在她身邊，伸出肩膀給她依靠。
靠誰都沒有用，並不是誰都能無時無刻陪伴在你身邊。
夏之緣沒有打車，美食街距離她的公寓不太遠，也不太近，她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她怎麼會想到，趙書易會說出那樣的話。她也是人，她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雖然她也曾經幻想過他們和好的情景，可是遠遠不是這樣的，至少前提不是趙書易已婚，至少不是趙書易這種形如施捨的舉動。
即便是她答應了，那林瑤呢，他們的愛情，終究是要犧牲一個。
夏之緣揣着包包，一步一步回公寓，心理活動沒有停止，但情緒卻在思緒中緩慢改變。她不應該哭，她不應該難過，趙書易憑什麼讓她傷心讓她難過！
她再次接近趙書易，只是想要，想要好好報復他一下......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