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育陽縣北20裡有鄒家村,鄒姓是當地有名的望族,雖沒出過顯赫大官,可在南陽地界卻很有勢力。
184年,穎川、汝南、南陽、青州等地先遇大旱,又遭蝗災,百姓顆粒無收沒了活路,張角老道斬旗起義,賊勢很快漫延、天下羣起響應,朝廷征伐無力,遂詔令大漢十三州又一部各郡縣招募義勇兵,勤王剿賊。
天子詔令到了育陽地界,受到南陽黃巾威脅的鄒家立刻聞風而動,籌集資財組建了一支800人規模的義勇兵,並推選能文允武的鄒靖擔任統領。這個鄒靖是當地難得一見的少年英才,年紀青青就被舉爲孝廉,入朝爲郎官,黃巾起義爆發之後,受幽州太守劉焉推舉,外放育陽當了縣尉(縣尉,相當於現在的縣公安局長)。
當了義勇兵統領之後,鄒靖一面勤加操練,一面積極與南陽太守秦頡聯絡,時刻準備討伐黃巾。
昨天中午,秦頡譴人送來一封急信,讓鄒靖前往棘陽議事,鄒靖知道討伐黃巾的機會終於來了,當即點起五百義勇兵動往身前往棘陽,而剩下的300義勇兵則交給妹妹鄒玉娘負責操練、協助守城。鄒玉娘芳齡十七,玉面雪芙、嬌軀婀娜,雖只是一介女流,卻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一身武藝遠勝乃兄,一杆銀槍使展開來,十數條精壯漢子休想近身。
這天早晨,鄒玉娘率300義勇兵趕赴城外校場操練,剛走到城門口,就看到守門官軍丁老四氣喘吁吁地跑進城來,神色慌張,似乎出了什麼事。
……
再說馬躍,揹着陳樂,領着陳敢在山中躲躲藏藏走了整整一天兩夜,終於在第三天天亮時分走到了育陽城外,看到城樓上刀槍明亮、戒備森嚴的官軍,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這裡已經是官軍的勢力範圍,終於不用擔心黃巾賊追上來了。
從育陽直到荊州刺史部所在地漢壽城(今常德),都在官軍的控制下,而漢壽城也正是馬躍此行的目的地,他打算在漢壽城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在馬躍的印象中,漢末羣雄並起,天下大亂,除了遠在天邊的交州,好像就屬荊州最穩定了,南陽黃巾被朱雋剿滅之後,長沙、桂陽和零陵等地也先後鬧過農民暴動,但很快就被孫堅帶兵平定,之後朝廷又派來了狠角色劉表,將荊襄七郡治理得井井有條。
直到公元208年劉表病死,赤壁之戰爆發,荊州纔開始戰亂,可那已經是24年之後的事情了,那時候陳氏兄弟早已成年,馬躍也算是完成了陳敘的囑託了。
不過話說回來,到了官軍的勢力範圍,並不意味着就安全了。
上次在博望縣被官軍抓住那一幕就跟發生在昨天似的,事情的起因僅僅只是因爲馬躍在路上撿了條黃色的頭巾當腰帶,結果就被官軍誤認爲是黃巾賊,若不是劉闢誤打誤撞攻下了博望,他馬躍早就成了陰間一鬼了。
馬躍最後仔細檢查一遍,確信三人身上再沒有任何東西能跟黃巾扯上關係,這才領着陳氏兄弟大搖大擺地往育陽縣東門走來。只要不被人誤認爲是黃巾賊,馬躍並不認爲會像上次那樣倒黴。這裡不可能有人認得他,他在黃巾軍中的時間並不長,況且只是一名小卒,誰會留意他這樣的小卒?
但世上事,十有八九不如人意。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陳樂忽然扯了扯陳敢的衣袖,然後指着城牆跟上的佈告叫了起來:“哥你快看,那不是大哥的畫像嗎?”
當時正值清晨,城門口進出的行人並不多,所以陳樂這一聲叫顯得異常突兀,立刻就引起了城門口所有人的注意,當然也包括那四名守門官軍,他們紛紛轉頭向馬躍三人看來,待看清馬躍果然長得和緝捕榜上的畫像一模一樣時,頃刻間變了臉色。
陳樂一聲喊,馬躍就知道事情不妙,再轉頭往城牆上一看頓時如遭雷噬!心忖真他奶奶的邪門,這是怎麼了?他不過只是個小小的黃巾賊刀盾手,居然成了朝廷張榜緝捕的通緝要犯!爲了一個小卒子,有必要這樣誇張嗎?
馬躍當然不知道,三天前的白龍灘一役,他已經給官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被朱雋視爲大漢朝廷的心腹大患。
不過,馬躍已經沒機會沮喪和納悶了,因爲城門口的四名官軍已經有了行動,其中一人轉身跑進了城門,看樣子是搬救兵去了,另外三個人散了開來,手按刀柄、警惕地向馬躍靠了過來,至於那些行人,意識到不妙之後早就一鬨而散了。
馬躍雙肩塌落下來裝出一副無害的架勢,臉上浮起一絲苦笑,說道:“三位軍爺,這是誤會,小的只是山中獵戶,並非欽犯馬躍。”
三名官軍不吭氣,繃着臉想抄馬躍後路。
馬躍心中叫苦,知道今天不動手怕是不行了,雖然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自個怎會成了朝廷張榜緝拿的欽犯,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今天要是真落到官軍手裡,只怕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夠人家砍的。
將肩上的那捆乾草往天上一扔,馬躍閃電般從中抽出了雪亮的鋼刀,擋住三名官軍的去路,然後衝目瞪口呆的陳氏兄弟倆吼道,“快跑!”
“休走了欽犯馬躍!”
馬躍話音方落,城門裡就響起一聲嬌喝,然後有雜亂的馬蹄聲和腳步聲傳來,聽那聲音少說也得有幾百人!馬躍差點窒息,有沒有搞錯?那傢伙跑進城門不到一分鐘,這麼快就搬來了救兵,還是幾百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援兵就在身後,三名官軍膽氣大壯,立刻抽出鋼刀像惡狼似的向馬躍撲了過來。
狼一樣的目光從馬躍的眸子裡閃射出來,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他就絕不束手就擒。
“殺!”
馬躍大喝一聲,手中鋼刀橫斬而出,鋒利的刀刃割裂了空氣發出銳利的呼嘯,兇狠撲來的三名官軍立刻臉色大變,忙不迭地閃身後退。馬躍得勢不饒人,鋼刀揮舞如奔騰不息的長河巨浪,滔滔不絕地向着三名官軍罩了過來。
“當~~”
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響過後,馬躍的鋼刀以無可匹敵之勢斬擊在最前面那名官軍的鋼刀之上,官軍雖然拼盡了全力手中鋼刀卻仍被盪開,胸口空門大開。
“去死!”
馬躍眸子裡殺機大盛,提刀追殺而至。
……
城門裡,一騎如飛瞬息即至,赫然正是白袍銀甲、手執銀槍的鄒玉娘。
馬躍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三名官軍斬殺當場,朝陽的光輝下,馬躍仗刀傲然屹立,渾身血跡斑斑,就像一尊來自九幽地獄的殺神。在他面前,三名官軍已然屍分六截,血濺五步。
聽到馬蹄聲響,馬躍心頭一震霍然回頭,只見一隊衣甲鮮明、軍容整齊的官軍正從城裡迅速殺出,那一片櫻紅的流蘇迷亂了馬躍的雙眸。官軍陣前,一騎如雪,凝霜的銀槍已然近在咫尺,森冷的殺氣直透面門。
馬躍的一顆心頃刻間沉到了九幽谷底,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泯滅,救出陳氏兄弟已經不可能了,現在該爲自己的生存而戰了。
“殺!”
馬躍一聲虎吼,不退反進迎上了鄒玉娘,這是他唯一活命的機會!確切點說鄒玉孃的坐騎是他活命的最後機會。但是很快,馬躍就發現,他做出了一個無比愚蠢的決定,這員花容月貌,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將強悍得超乎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