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也覺得這黑珍珠耳墜漂亮吧。屬下雖然是個男人不懂女人的這些首飾,但也覺得這耳墜好看。不過,屬下後來才發現,原來這耳墜有很有意思的事情哦。”電鳴看着太后手中的耳墜,別有深意地笑了,眼底閃爍着狐狸一般的狡黠之色。
“不就是一耳墜,還能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太后見過的稀奇珍寶不少了,欣賞了一會兒這耳墜,也就放下了。
“太后娘娘,您這話可是說錯了。您手中的耳墜可不是一般的耳墜。”
“一個耳墜罷了,還能怎麼不一般。”軒轅皇也來了興致,饒有興趣地看了眼黑珍珠耳墜,的確,除了漂亮外,是真的看不出什麼了。
“這黑珍珠耳墜單從價值來說,的確是沒什麼不一般的。要說珍貴,它的確是珍貴。但要想找比它更加珍貴的首飾也不是沒有。屬下之所以說這黑珍珠耳墜不一般,是因爲這耳墜是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
郭立青一聽這是他母親的嫁妝,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這——這是我母親的嫁妝?”
“是啊。這的確是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郭公子你可知道我是在哪兒找到這耳墜的?”電鳴一張娃娃臉上滿是笑意地看着郭立青。
郭立青有感覺,電鳴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是他想要聽到的,但他還是問了,“哪兒?”
“嘻嘻——”電鳴臉上的笑意愈發濃了,“在當鋪啊!”
“你胡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皇上、太后還有皇后娘娘面前胡說八道,你如此羞辱我襄陽伯府,你到底是想做什麼!本伯告訴你,就算你是國師府的人,本伯也不會放過你。”襄陽伯滿臉怒容地瞪着電鳴,那樣子似乎是恨不得直接衝上去將電鳴給砍成七八塊。
“不止是這黑珍珠耳墜哦。屬下是在匯源當鋪發現這黑珍珠耳墜的,匯源當鋪裡還有很多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屬下聽掌櫃的說這是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屬下還不相信呢,以爲是掌櫃的爲了擡高價錢,故意說的。掌櫃生怕屬下不信,就把事情掰碎了告訴屬下。這一聽,還真是有意思。
去匯源當鋪當原襄陽伯夫人嫁妝的人叫興兒,是襄陽伯府的一個管事。掌櫃的告訴屬下,興兒的妻子可是現在襄陽伯夫人的心腹丫鬟,名喚紅兒的。興兒來匯源當鋪典當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都是現在襄陽伯夫人讓當的。那興兒每次來匯源當鋪當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都會得意洋洋地說,夫人樂意當那死鬼的東西是那死鬼的榮幸!整個襄陽伯府都會是夫人所出的二公子的。那什麼狗屁倒竈的大公子算什麼東西,夫人遲早會弄死他給二公子讓路。
這話可不是屬下胡說的,聽到興兒說這話的人可不少。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將匯源當鋪的掌櫃喊來,到時候好生問問。
不止是這樣,屬下跟匯源當鋪的掌櫃熟悉了,匯源當鋪的掌櫃還告訴屬下,興兒可不止是當了原襄陽伯夫人嫁妝裡的首飾,還有田地鋪子也給賣了。賣給了很多人,比如城西的趙大財主,再比如城北的田大地主這賣的人太多了,屬下一時間也不能全說上來。
屬下好奇啊,什麼時候原配的嫁妝可以讓繼室買賣了。屬下還特地查了律法。軒轅律上明明白白寫着,原配的嫁妝是留給她所出子女,待其成親或嫁娶後才允許使用。其間一律不許動用,就是夫家也無資格買賣。若是原配無子女,那麼原配的嫁妝全都發還母家,夫家一律不許動用。”
襄陽伯夫人此時腦海中混亂一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發生的一切將她的計劃全都打亂。她現在整個人都亂亂的,往日的伶牙俐齒在這時候全都消失了。
“本座方纔詢問襄陽伯府是不是很窮,可不是無的放矢。若是不窮,襄陽伯夫人擅自典當買賣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做什麼。”侯陌冰藍的眸子再次懶懶地看向襄陽伯。
襄陽伯不詳細他耳朵聽到的一切,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通通在胡說!”
百里念卿來勁兒了,“我說的沒錯吧。什麼叫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襄陽伯你就是一糊塗蟲。我看你老婆做的事兒,你怕是一點都不知道吧。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嘛!”
“襄陽伯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查證。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清單在順天府裡有備份,首飾什麼的暫且不說。田地鋪子可是好查的很。電鳴可是不畏辛苦地將襄陽伯夫人賣鋪子田地的名單都查清楚了。襄陽伯可以一一對照。”侯陌很好心地拿出電鳴查的清單,見襄陽伯沒伸手接,也不在意,一鬆手,那張佈滿了密密麻麻字的清單就飄向下襄陽伯。
襄陽伯低頭看着那張清單,上面寫得好清楚,某年某月某日,在某某地方,和某某人以多少價格成交多少田地鋪子。
那觸目驚心的價格,宛若利劍般瞬間刺向了襄陽伯的心,也像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打向了襄陽伯的臉。
“伯爺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您也知道妾身平時是怎麼對待青兒的。青兒雖非妾身所出,但是妾身待他如親子啊!”襄陽伯夫人急了,這時候她才記得要辯解。現在她唯一能抓住的人就只有襄陽伯了。
百里念卿涼涼地補充,“是啊,偷了郭立青母親的嫁妝賣。原來這就是對待親子的法子。那啥,襄陽伯夫人是吧,你一定得記得,等你的親兒子娶了妻子,你可得記着再偷了你兒媳的嫁妝,然後再賣了。這不是你愛兒子的表現嗎?”
襄陽伯夫人的臉頓時火辣辣的疼,“伯爺,妾身不知道啊。這一定是興兒那奴才揹着妾身幹得。”
“好大膽的奴才啊。竟然都敢揹着主子買賣財物。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麼貪財的奴才肯定就有貪財的主子。”百里念卿繼續涼涼補充。
襄陽伯夫人毫不掩飾恨意的眼神望向百里念卿,簡直恨不得殺了百里念卿。
“皇上,現在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您也該看到了。難道您不該給郭立青一個公道嗎?”
“襄陽伯,朕不管你知不知道你夫人賣原配嫁妝的事。但朕限你七天內將原襄陽伯夫人的嫁妝一絲不少的交給郭立青,聽懂了嗎?”
襄陽伯只覺得自己的頭腦渾渾噩噩的,自己是半點精神都沒有,聽到軒轅皇的話,他勉強打起精神,“是。臣定會在七天內將東西全交給長子。”
“爵位呢!”
百里念卿沒想到軒轅皇只是讓襄陽伯還郭立青親孃的嫁妝,這簡直太不公平了。郭立青這廝被襄陽伯打了個半死,到頭來,難道什麼補償都沒有?
襄陽伯的爵位原本就該是郭立青的。百里念卿是恨死襄陽伯和襄陽伯夫人了,他們不是想把爵位給他們的二兒子嘛,她非要攪黃了這件事不可。
太后不悅地看向百里念卿,“後宮不得干政。你一個女子管襄陽伯爵位的事兒做什麼。”
百里念卿不服氣,還要開口。
“陌今日除了給太后送首飾外,其實還有件事想請教皇上。”在百里念卿要憤然開口前,侯陌的聲音悠揚響起,宛若夏日的冰塊,帶給人清涼舒適。
見侯陌開口了,百里念卿就閉嘴了。侯陌出面肯定比她有用,於是訥訥地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國師可說了不會管襄陽伯府的事兒。”太后淡淡提醒侯陌。
“陌從進來起,難道管了襄陽伯的事?”
太后一噎,侯陌是沒有管,但是他跟管了有什麼區別。好一個侯陌,就跟滑不留手的泥鰍一樣,讓人半點把柄都抓不到。
“國師有何話要說,直言便是。”
“皇上可還記得太祖所頒佈的一條律法。凡是勳貴爵位只傳嫡長子,待嫡長子年滿十五,一律上奏封爲世子。若無嫡長子,纔可考慮嫡次子。若無嫡次子,纔可考慮庶子。若無庶子,從近親旁支中過繼。”
軒轅皇一愣,距離太祖建立軒轅國,已經過去三百多年了。太祖所立的這條律法,說白了已經有些名存實亡了。不少勳貴傳爵位時傳的可不是所謂的嫡長子。就連軒轅皇也差不多快忘記這條律法了。
現在乍然聽侯陌提起,軒轅皇整個人都有些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相較於軒轅皇的懵,百里念卿就是高興了。那啥軒轅太祖真的是大好人啊!咋就寫了這麼好的律法呢!
再一看襄陽伯和襄陽伯夫人哭喪臉的表情,百里念卿一時間更開心了。真的是大大的高興啊!
百里念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軒轅皇,眼神灼熱迫切,恨不得將軒轅皇瞪出上百個洞洞。
百里念卿在聽到太祖定的這條律法後,真是太高興了,想都不想地就要開口,拿太祖的話來懟軒轅皇。可在要開口時,侯陌淡淡地瞥了眼百里念卿,所有要說的話頓時嚥了回去。
明明侯陌的眼神不是多嚴厲,也不是多冰冷,但百里念卿被看的就是升不起半點對抗的心思。訥訥地緊閉嘴巴,但還是眼神灼灼地盯着軒轅皇,她似乎是想說,“這可是你祖宗定下的規矩,難道你這個當小輩的可以不聽話嘛!”
百里念卿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明亮,軒轅皇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軒轅皇沉吟片刻纔開口,“太祖教誨,朕自然是不敢忘卻。只是如今勳貴——”
軒轅皇的話雖未說完,但是在場的都是人精,哪裡有聽不懂的。如今的勳貴可不是從前了,嫡長子繼承製早就是名存實亡了。
也不是說現在繼承爵位的不是嫡長子。嫡長子現在還是有着天然的繼承優勢。
不過有句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某些不想讓嫡長子繼承爵位的勳貴人家,他們可是用了不少手段,還真是成功了不少例子,將他們心愛的嫡次子或庶子送上了爵位,但這畢竟是少數。
軒轅皇若是同意了侯陌的話,重立太祖的嫡長子繼承製,怕是會引來不少勳貴人家的反抗。對他這個皇帝可沒什麼好處。
軒轅皇掃了眼躺在擔架上幾乎沒了半條命的郭立青。
郭立青可憐嗎?可憐!像郭立青這樣倒黴的嫡長子真的不止是他一個人。軒轅的勳貴之家何其多,要找可憐人真心是不少。
以前是沒人管這些事,也沒人把這些骯髒齷齪事鬧出來,軒轅皇當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不知道這事。
現在郭立青被這麼明晃晃地捅出來,侯陌又爲此說話了,軒轅皇想忽視都不行了。
“陌知道皇上的顧慮。不過嫡長子繼承製本就是天經地義,禮法所依。可偏偏有些勳貴人家不喜嫡長子,硬是想將爵位傳給其他兒子。這已經是不顧禮法,肆意妄爲了。”
“國師所言有理。但目前來看,繼承爵位的大多還是嫡長子。只有少數的是嫡次子,嫡幼子繼承,庶子繼承爵位的例子更是少之又少。
就算是有這樣的例子,也是情有可原。
老臣便記得一樁例子,原清伯是將爵位越過唯一的嫡長子,傳給了庶子。可這是情有可原的,原清伯的嫡長子不學無術,在賭坊與人賭錢敗了原清伯府一半的家產。原清伯氣急之下,才上書要求立庶子爲世子,繼承原清伯府。
嫡長子繼承爵位,的確是禮法所依。可若是子孫不孝,嫡長子好逸惡勞,無惡不作,這樣的人繼承爵位不只是敗光祖宗家產,更是危害社稷。
當然,老臣說這話可不是反對嫡長子繼承製,只是有時候情況特殊,也是可以稍微通融通融。”
左相眯着精光爍爍的老眼,語重心長地開口。
“左相所言有理。聽左相的意思是,若是嫡長子無狀,爵位就不該傳給嫡長子。陌倒是有些好奇了,左相所言是否適合皇家呢?如今的太子就是嫡長子,按照左相的話,本座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太子若是犯錯,就不配當太子了。”
皇后臉色大變,左相一張臉頓時氣紅,“老夫可不曾說這話。國師可不要往老夫的身上潑髒水。”
爵位這些還好說,皇家的事能這麼隨便開口嘛!尤其是皇后還在場呢。
“按理這是朝事,臣妾不該開口,但這似乎也關後宅之事,臣妾倒是有幾句話想說。”
軒轅皇淡淡地看了眼皇后,“說。”
“正如國師所說,嫡長子繼承製乃是祖宗家法,更是太祖所定。嫡長子繼承製自然是不容置疑。左相所說的,嫡長子犯錯,就要越過嫡長子,選擇他人。這一點臣妾不能贊成。若是真如左相說的,嫡長子豈非一點錯誤都不能有?更遑論有些心懷不軌之人貪圖爵位,故意讓嫡長子犯錯呢?
嫡長子繼承製,除了保證的是嫡長子的權力,也是保障正室的權利和尊榮。若是無嫡長子繼承製,正室和嫡長子與其他人又有什麼區別?
臣妾也曾聽聞,當年太祖之所以定下律法,正是因爲太祖手下的一員虎將,得了富貴後,就要拋棄糟糠之妻和他的嫡長子,太祖大怒才立下這樣的律法。依照臣妾淺薄,嫡長子繼承製維護的既是嫡長子,也是正室利益。若是無這保障,臣妾可真是擔心日後會不得清閒了,各家正室怕是要一個個來找臣妾唸叨了。”
百里念卿有些驚訝地看着皇后,她覺得自己小瞧了皇后了。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說是不干預朝政,可是說的那句話不是支持嫡長子繼承自。當然,皇后不支持嫡長子繼承製,那才奇怪了。要知道太子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嫡長子的身份了。可是偏偏皇后說的每句話都是以她皇后的身份說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人,朕一時間還真是拿不定主意。”軒轅皇深深瞧了會兒皇后,才慢悠悠地收回視線。
皇后垂眸,斂在寬大衣袖裡的雙手卻悄悄緊握成拳。
拿不定主意?爲什麼拿不定主意?是從心裡不支持嫡長子繼承製?是對太子不滿了?還是想着讓三皇子軒轅清替代太子?
“陌對此倒是有一想法。”
“國師有何想法,說來聽聽。朕現在倒是很想聽聽國師的意見。”
“陌從頭到尾支持的都是嫡長子繼承製。不過左相說的也是十分有道理,嫡長子若是不賢,敗壞祖宗家法,爲禍百姓,危害江山社稷。這些都是有的。”
軒轅皇愈發想不通侯陌想做什麼了,“那照國師的意思該如何。”
“若是要維護嫡長子繼承製,可若是嫡長子不賢,這也的確是一件麻煩事。照陌的意思,若是嫡長子不賢,惹得天怒人怨,那就沒必要繼承爵位了。嫡長子若是不能繼承爵位,這爵位也就乾脆不要存在了。”
一直雲淡風輕的風無痕猛地看向侯陌。不期然地正好對上了侯陌那雙冰藍的眸子,明明還是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但風無痕好像在其中看到了狂風怒卷,冰封千里,劍氣萬丈的容波濤洶涌。
好!好!好一句爵位乾脆就不要存在了。
到了這時候,不止是風無痕,軒轅皇和左相哪個每明白侯陌的真實意圖。侯陌今日幫郭立青出頭只是個引子,堅定維護嫡長子繼承製也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最後一句,爵位乾脆就不要存在了。
風無痕低垂着眉眼,一向雲淡風輕的他終於有些淡淡的波瀾,如清風拂過的湖面蕩起絲絲漣漪,雖然動靜不大,卻真實存在。他想起了軒轅皇前段日子曾經抱怨了一句,現在勳貴人家太多了。
沒錯,現在的勳貴人家很多。從軒轅太祖立國起,已經有整整五十的勳貴人家。雖說有不少不是世襲罔替,可這麼多的勳貴人家存在,讓軒轅皇心裡十分不喜。
當時,侯陌什麼都沒說。
可是誰能想到侯陌今日會拋出這麼一聲巨雷。
軒轅皇一驚。驚訝過後就是濃濃的喜悅了。
真是一個好主意!現在存在的勳貴之家,軒轅皇可是看不少人不順眼,可就沒法子收了他們的爵位。這些人家的嫡長子都不是什麼好的,要讓他們犯點錯誤,真的是太容易了。到時候他只要以一句太祖定的規矩說話,收回他們的爵位,誰能有什麼異議?
不會!不會有人敢說什麼!要是誰敢說什麼,就是質疑太祖!誰敢質疑開國太祖。
軒轅皇越想越亢奮,多年來埋在他心裡的這根刺好像就這麼拔掉了,而且不會有人說他這個帝王如何,他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帝王。
軒轅皇看向侯陌的眼神愈發的滿意,果然什麼事情都難不住侯陌,這樣一個臣子很好,真的很好。
皇后低垂着臉,此時沒人注意到她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勳貴人家的嫡長子不好,那就撤了爵位。那太子呢?太子若是不好,難不成還能撤了皇位?不會的,什麼都能撤,唯一不能撤的就是皇位了。
百里念卿聽着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她感覺有什麼超乎她預料的事情發生,可是她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對。腦子裡有一根線在晃盪,她想抓住可是偏偏什麼都抓不住。
哪怕百里念卿再傻,她也知道,郭立青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個引子,小小的引子而已。
軒轅皇的心情很好,解決了一直埋在心裡的刺,此刻若不是這麼多人在,他舒服的都想呻吟出聲了。
軒轅皇掃了眼躺在擔架上郭立青,現在的郭立青已經顯的無足輕重了。不過想到侯陌爲他解決了這麼一件煩心事,侯陌又有心爲郭立青出頭,於是很大方地開口,“你是原襄陽伯夫人所出的嫡長子,襄陽伯的爵位自然是該由你繼承。朕今日就封你爲襄陽伯世子。禮部的詔書幾天後就會到你手上。”
郭立青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就成了世子?
我在哪兒?我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
相較於一臉懵逼的郭立青,襄陽伯和襄陽伯夫人則是一臉死灰。
襄陽伯夫人是心痛她的錢,不說那些金銀首飾,就是那些被她賣掉的田地鋪子要想再拿回來,就是天大的一筆錢。
到了她手裡的錢又要拿出來,襄陽伯夫人的心在滴血。
如果說那些錢是讓襄陽伯夫人的心在滴血,那麼郭立青成了襄陽伯世子的消息則是在挖襄陽伯夫人的肉了。襄陽伯夫人早就將襄陽伯爵位視爲自己的囊中之物。襄陽伯夫人是怎麼都沒想明白,事情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錢沒有了!爵位也沒有了!
襄陽伯夫人真是恨死了,早知道她就早早弄死郭立青了!也好過現在郭立青搶了屬於她兒子的世子之位。
襄陽伯夫人只是恨只是痛,那麼襄陽伯就是完全傻了。
郭立青成了襄陽伯世子,襄陽伯雖然難受不舒服,但到底是他的兒子,襄陽伯勉強還能接受。
襄陽伯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政治小白,可以說這裡完全不懂政治的小白就三個,一個是百里念卿,一個是襄陽伯夫人,另外一個就是郭立青。兩個都是他家的。
軒轅皇對林立的勳貴早就不滿意了,只是一直沒找到藉口削爵。現在藉着郭立青這件事,引出了維護嫡長子繼承製,要不然就削爵。
襄陽伯都不敢想以後他在勳貴之間的地位會多尷尬,畢竟引起這事的可是他的親兒子。其他人就算知道這是侯陌出的主意,軒轅皇有心削勳貴爵位那又如何?柿子挑軟的捏,襄陽伯就是其中最軟的一柿子了,人家不找他算賬又找誰。
襄陽伯只覺得天旋地轉,此時屋內已經放置了冰盆,在這大熱的天裡帶來一絲清涼,讓人舒適得恨不得呻吟。但是襄陽伯卻渾身冷得發顫,好似身處冰天雪地中,冷意竄入他的身體中,在四肢百骸肆意亂竄。
襄陽伯恍惚間看到躺在擔架上的郭立青,像襄陽伯這樣的人是不會想到自己哪裡錯的,他只會想到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爲郭立青,若不是這個逆子,他如何會落到這樣尷尬的境地。
可是很快,襄陽伯眼底的恨意退去,他現在就算再恨郭立青這個兒子又能如何?這是他的嫡長子啊!若是沒了這嫡長子,指不定連這襄陽伯的爵位都要丟了。若是真的丟了祖宗傳下的爵位,襄陽伯就是死也沒臉去見祖宗。
皇后擡頭,看到百里念卿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眸光一暗,眼波流轉到郭立青身上,語氣憐憫,“真是可憐襄陽伯世子了,這好不容易成了世子,可惜沒幾年好活了。”
百里念卿臉上的笑意一收,再次恨恨地瞪着襄陽伯,都怪這隻老狗!
“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善良,不愧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襄陽伯世子的身體就不需要皇后娘娘擔心了。陌的師弟如今就在國師府,他的醫術可稱的上是醫死人活白骨。襄陽伯世子的傷在他眼裡不算什麼。”
軒轅皇來了興致,“國師的師弟?朕倒是很想見見國師的師弟。相信國師的師弟一定跟國師一樣的出色。”
“陌的師弟一心沉迷於醫術,閒雲野鶴慣了,怕是不懂禮儀衝撞了皇上。”
軒轅皇不禁面露可惜之色。
*
百里念卿跟着侯陌一起回國師府,當然郭立青也被擡着一起去了。
一路上,百里念卿盯着侯陌宛若天人般的側顏,好幾次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說話,可是每次剛剛開口,話又咽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電鳴饒有興致地看着百里念卿,他纔回到國師府,但也知道風亭和嘯天受罰是因爲這位百里郡主。這位百里郡主沒什麼特殊的,看着傻乎乎的,真不知道主子對她這麼好做什麼。
“百里郡主,我觀察你很長時間了,你一直偷看主子做什麼?你是不是也跟那些愛慕主子的女人一樣,對着主子絕世的容顏流口水啊。嘻嘻——”說到最後,電鳴還賤兮兮地笑出聲。
“話說你年紀不大啊,怎麼眼睛就出問題了。我流口水了嗎?我自己咋不知道咩?”百里念卿沒好氣地回答。
電鳴撇了撇嘴,“百里郡主,女人講究的是貞靜賢惠,你說你一個女人這麼伶牙俐齒,這樣可不討男人喜歡。”
百里念卿笑了,“那啥你可知道,女人喜歡成熟的男人。像你這麼幼稚多嘴的男人,也沒多少女人喜歡。”
電鳴憤怒了,像他這樣的美男子出去,不知道會引起多少女人的尖叫!這百里郡主真是一個沒眼光的!
有心再跟百里念卿辯論,一道冰冷的視線頓時鎖住電鳴。後者立即有種渾身泛冷,雞皮疙瘩全冒出來的感覺。
電鳴對着侯陌訕笑,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是在心裡開始腹誹,他還沒說什麼呢,主子這就開始護上百里念卿了。真沒看出百里郡主到底有哪裡好的。
就這樣一路無言到了國師府,百里念卿有些忸怩,那時候她還在心裡發誓,說是自己再也不進國師府了。這纔過去多久,自己就又到國師府了,這次還是自己主動來的。
很不巧,今日看守國師府大門的正是上次的兩人!
兩人在看到百里念卿時,同時挑眉,他們可不會忘記這位百里郡主當時說的多咬牙切齒,說什麼再也不來國師府了,如今——
難得的,百里念卿這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出爾反爾的太快了。
侯陌沒理會百里念卿糾結的心思,自顧自地走着。
“看什麼看。本郡主的小弟受傷了,否則你當本郡主會來國師府啊!再瞪着本郡主,小心本郡主讓你們好看!”百里念卿說完大踏步進了國師府,走出這一步,好像接下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了。
郭立青被擡着去了一處廂房,百里念卿緊跟着過去。侯陌雖然說了他那個師弟可以醫死人或白骨,聽着很牛逼,但是百里念卿自己沒有親眼見識過,那人的水準怎麼樣,真的是得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百里念卿知道的神醫就一個,狐狸!要是狐狸在就好了,郭立青身上的這點子小傷,根本就是小case!
百里念卿進了廂房,只看到一穿着天青色錦袍男子的背影,看不到他的正臉。
百里念卿能從這背影中讀出寂寥悲傷,又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有個人需要你救。”
“你知道我的規矩。”
這聲音也一樣的冷。不同於侯陌的冷,侯陌的冷是不將世間一切看在眼底,冷傲看待一切。這位的冷,像是隔絕世間一切,將自己封鎖在小小的空間,久而久之形成的冷。
“我自然知道你的規矩。自己問好了。”
侯陌的師弟漸漸轉身,百里念卿這纔看清了他的容貌,長得很好看,雖然侯陌這樣的天人之姿,但是五官立體深刻,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混血兒。
“你可有妻子?”
“啊?”
發出這聲疑問的不止是郭立青還有百里念卿,不是治病嗎?怎麼就問到有沒有妻子?
百里念卿曾經聽說神醫的脾氣都很古怪,以前只是聽聽,可是現在是真的親眼見識到了。
唉,神醫這種神物要是都跟狐狸一樣就好了,狐狸的脾氣雖然不咋地,但是絕對不奇怪啊!
侯陌的這位師弟,讓百里念卿想起了笑傲江湖裡的平一指,他就變態地喜歡醫一人殺一人。
百里念卿看了一會兒侯陌又看了一會兒侯陌的師弟,侯陌的師弟應該不會跟平一指一樣吧。
“沒有。”郭立青傻了一會兒後,老實回答。
“你可有情人?”
“沒有。”郭立青再次老實回答。他是真的沒有情人。
“向南不用問了,他既無妻子也無情人更無心愛之人。”侯陌直接回答。
“向男?你的名字怎麼這麼奇葩。你父母爲你取這名,是爲了讓你充滿陽剛之氣,像一個男人嗎?不過我看你挺男人的。”百里念卿又開始發散思維。
電鳴嘴角抽搐地看着百里念卿,“方向的向,南北的南。”
原來是向南,百里念卿摸了摸鼻子。
“你既無妻子,也無情人,更無心愛之人。這就有些難辦了。”向男皺起立挺的眉,語氣頗有些悵然。
百里念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那個我可以問一下,你不是要救人嗎?爲什麼一直問有沒有妻子,有沒有情人,有沒有心愛之人?這跟你救人到底有什麼關係?”
任憑百里念卿的思維如何奇葩擴散,她也想不通向男的問題。
向男沒回答,侯陌很好心地爲百里念卿回答了,“師弟救人有一個規矩,救一人殺一人。救得若是男子,就要求男子殺妻,若無妻就殺情人,若無情人就殺心愛之人。對女子同樣如是。”
轟隆——
百里念卿方纔還在想向男應該不會跟笑傲江湖的平一指似的不要臉,現在她才知道她錯了,這何止是不要臉,這簡直是太不要臉太變態了!
“你還神醫呢!你有病吧你。什麼救一人殺一人,殺得還要是妻子或者丈夫,要麼就是情人,要麼是心愛之人。你丫的,簡直就是宇宙無敵第一變態了。我說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麼感情挫折,所以才這麼變態的說。”
郭立青因爲太驚訝,一時間也不會說話了,他也從未聽過如此荒唐的要求。
“這是我的規矩,想要我出手就得照我的規矩。否則你請別人。”
“我就不信就只有你一個人能救人!”百里念卿氣急敗壞。
“襄陽伯世子深受重傷,太醫已經看過了。太醫能做的只有緩解郭立青身上的傷勢,卻無法治癒。目前能徹底治好襄陽伯世子的,就本座知道的,一個是本座的師傅,另外一個就是本座的師弟了。”
纔怪!狐狸一定可以!但問題是狐狸不在。百里念卿就是想找狐狸也找不到。不能寄希望於狐狸了。
“你師傅呢?”百里念卿目光灼灼地看着侯陌。
“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那不是你師傅嘛!”百里念卿急了。
侯陌微微蹙眉,眉心折起淡淡的痕跡,冰藍的雙眸染上一層疑惑,“師傅行蹤不定,本座這個當徒兒的如何知道?”
百里念卿看不出侯陌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一個師傅不知道在哪兒,近在眼前的向男是個變態。現在該咋整。
“你呢?你不是那變態的師兄?你的醫術應該不差吧。”百里念卿星星眼地看着侯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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