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秋意寒瞪大眼睛一臉驚訝的小可愛模樣,唐重輕聲笑了起來,說道:“好久沒見了。想和你聊聊天。”
“不用了。”秋意寒看着唐重帶着一塊淤痕的臉,心裡突然間有些心疼。他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他那麼厲害,怎麼會被人打成這樣?“我是坐公車來的。”
唐重的心裡隱隱抽痛。
秋意寒,秋家百億財產的唯一繼承人,她原本不用過這樣的生活的。
她可以錦衣玉食,她可以名車豪宅,她就是一輩子什麼工作都不做每天就幹一件事兒拼命的花錢,也很難把宏大集團給花銷乾淨吧?
“可以買輛車代步。”唐重說道。“公車擠。你工作了一天,要是沒有座位的話,就會更累。”
“不會啊。”秋意寒仰起小臉驕傲的笑着。“累是累,可是會鍛鍊身體啊。軍訓的時候,我連半個鐘頭就站不了。現在我從上班的地方到家,要站一個鐘頭呢……值得嗎?”唐重沉聲問道。
“值得啊。”秋意寒認真的點頭。她專注認真的看着唐重的眼睛,說道:“以前我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麼的精彩。走出學校後,我接觸了很多我以前沒有接觸過,甚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它不及我想象的那麼完美,但是很熱鬧。身邊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每一個人都那麼努力。爲了生活,爲了生活的更好而努力工作-----我每接觸一個人,就像是多瞭解了一個人的人生。好像自己突然間又多活了一輩子似的。這種感覺很好。”
唐重詫異的看向秋意寒。
社會是個試煉場沒錯,秋意寒的成長也太快了吧?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就有了這麼深的感悟?
“喂。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成佩坐在對面看着他們喊道。“我知道你們‘小別勝新婚’,那也要先把菜點了再聊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們呢。”
秋意寒這才發現,菜單不知道什麼時候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她都沒有發現。
她趕緊拿筆在上面劃了幾道青菜,然後把菜單給了唐重。
唐重看到他們點的差不多了,加了一個自己喜歡下火鍋吃的黃瓜和凍豆腐,然後把菜單拋給花明,示意他喊人過來上菜。
因爲秋意寒的到來,大家才覺得這場聚會完美了。
熱氣騰騰的鴛鴦鍋底最先上來,然後是兩大盤羊肉兩大盤牛肉鴨腸豬血豬腦黃瓜凍豆腐還有兩大籃子青菜,大家開始往鍋裡丟菜燙肉,埋頭苦吃。
吃了一陣子,花明又提議大家應該喝點兒酒曖曖身子。
喝酒曖身體,那自然就得是白酒了。
何娜是有心想要把樑濤灌醉或者是讓樑濤把自己灌醉,自然極力贊成這個絕對。成佩是北方人,酒量不錯,對白酒也不排斥。倒是駱歡和秋意寒從來沒喝過白酒,兩人出聲反對。可是,對方人多勢衆,她們也只好少數服從多數。
樑濤就跑到樓下去抱了兩瓶高粱酒上來,給每人面前倒了小半杯。
“來。爲了來之不易的重逢。我們乾了這杯。”花明率先跳起來喊道。
是啊。這次重逢確實來之不易。大家對這一點兒都深有感觸。
誰也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無論是玉女峰的殺人案件,還是後來的迎新晚會拒絕事件,這些都是引發他們這兩個聯誼寢室的關係走入冰點的原因。
於是,所有人都站起來,大家的杯子碰撞在一起。
清脆的響聲傳來,大家各自仰頭把白酒給幹了。
唐重一口喝完之後,看到秋意寒還捧着那小半杯白酒愣神。淺淺的用舌頭嚐了嚐,嗆的她眼淚珠子都要出來了。
唐重的身體微微傾斜,把自己手裡的杯子放在秋意寒的面前,又隱晦的從她的手裡接過了她有酒的杯子。
秋意寒心裡感動,對着他甜甜一笑。
唐重剛剛準備開喝,花明卻大喊一聲:“等着。”
所有人都一臉詫異的看着花明,不知道他喊‘等着’是什麼意思。
“做爲一名正直善良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純爺們,我必須要大義滅親舉報我們寢室老二唐重-----他現在手裡捧的是秋意寒的酒。”花明說話的時候,又把秋意寒面前的空杯子舉起來給大家看。“這纔是他的杯子。”
唐重恨不得要把花明給從二樓丟下去。他剛纔故意傾斜着身體,就是爲了避開斜對面的幾個女生的眼光。沒想到革命隊伍是從內部瓦解,是他們男同胞這邊出現了叛徒。
“好啊唐重,你太不要臉了吧?哪有你這麼幹的?你那麼喜歡喝,也替我們喝了啊?”
“就是。人家駱歡也不能喝啊,不也閉着眼睛喝了?“
“要罰酒。以後我們喝一杯,唐重必須喝三杯……秋意寒不想讓唐重罰酒,就從他手裡接回自己的杯子,說道:“我喝吧。你們不要罰他啦。”
於是,她捏着自己的鼻子,不讓鼻子聞到那嗆人的酒味。
然後眉頭微皺,像是喝毒酒一般一口把那小半杯白酒給灌進嘴裡。
酒一入喉,她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那酒還沒有下肚,被她這麼一咳嗽,就要噴出來。
她不能往面前的火鍋裡噴,也不好意思往坐在他右邊的花明那邊噴,轉身又來不及-她和唐重的關係稍微好一些。
噗……於是,那一口白酒就全噴到了唐重的臉上身上。
衆人不僅沒有同情,反而都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秋意寒尷尬的不行,手忙腳亂的抽紙巾幫唐重擦拭。
“看來意寒確實不能喝酒。我們就不要勉強她了。”
“對。秋意寒的那一份就交給唐重吧。”
“我舉雙手雙腳贊成……於是,剛剛遭難滿臉酒水的唐重又被迫接下了這一不平等條約。
當他們從火鍋店裡出來時,天色已經漆黑如墨,霧氣瀰漫,整個世界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厚紗。
何娜駱歡成佩三人的酒量不濟,都喝蒙了。孤獨求敗的樑濤和花明兩人自相殘殺,也喝倒了。唯有被人忽略的李玉還保持着清醒。
“你把她們送回去。”唐重對李玉說道。
“好。”李玉答應着,攙扶着花明和樑濤就往前走。
唐重一臉苦笑。
他說的是讓李玉把駱歡成佩她們送回去。哪有送男人不送女人的?
“意寒。要常來和我們聚餐哦。”站都站不住的駱歡還在對着秋意寒喊道。
“意寒,要不你晚上跟我們去寢室睡吧。你沒有被子,可以和我睡一個被窩。”成佩勸道。
“我明天還要上班呢。”秋意寒笑着說道。“我要回去換衣服。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
等到三個女孩兒互相攙扶着走進校門,唐重對秋意寒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伸手要攔出租車,被秋意寒阻止,說道:“我們還是坐公車吧。學校門口就有,我就是坐公車來的。很方便。”
“好。坐公車。”唐重點頭。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外面天寒地凍的,出去逛街的學生全都開始迴歸。從市區到學校的公車人滿爲患,從學校往市區的公車空無一人。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人還要往市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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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寒率先上車,用自己的公車卡刷了兩次,然後徑直朝着後座走過去。
唐重沒想到秋意寒還有公車卡,把準備掏錢的錢包又塞進了褲子口袋。
秋意寒選擇在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唐重坐在了她的身邊。
“你喝醉了嗎?”秋意寒問道。因爲他要喝下自己的那份,所以別人喝一杯,他就得陪着喝兩杯。也就是說,他喝的酒是其它人喝的酒的兩倍。
“沒有。”唐重搖頭。
於是,秋意寒的視線就轉移到了窗外,看着被霧氣籠罩的南大校區,輕輕嘀咕:“快要下雪了啊。”
“是啊。”唐重說道。“快要下雪了。”
他們在吃飯的時候說了太多的話,現在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深夜、濃霧、空蕩蕩的公車、不斷後退的磚牆和路燈-
此情此景,讓人覺得說話反而是一種累贅。
秋意寒欣賞着窗外的風景,唐重側着身體欣賞着秋意寒的小臉。
兩人都不說話,彷彿被時間魔法定格了的情侶雕塑。
“綠蔭路站到了……音樂學院站到了……電視臺到了……終站臺到了……一站又一站,一直坐到終點站。
“我們坐過站了。”秋意寒羞的擡不起頭。唐重不知道要到哪一站是理所當然的,可是-----自己可是要回家啊。怎麼可以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車?
“沒關係。我們再坐這輛車回去。”唐重笑着說道。“剛纔你請我。現在我請你。”
唐重主動過去投了四塊錢硬幣,司機看到他的舉動,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小夥子,我一會兒開慢點兒。你們有話好好聊。”
“謝謝。”唐重感激的說道。這司機大叔還真是善解人意。
“沒啥。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司機擺手說道。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