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我們是談不攏了?”姜軍盯着唐重的眼睛,就像是在考慮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真實性。
“不放我們走,我們就不讓她走。”許斌惡狠狠地說道。他沒有姜軍那樣的鎮定自若,他的表情猙獰,眼神充滿兇意,腿在抖,握槍的手也在抖。“要死大家一起死。”
許斌是姜軍的妹夫,因爲姜軍的關係,所以才被拉過來給姜可人開車。是姜可人兩名專職司機中的其中之一。姜軍這次犯事,自然要尋找對他來說最可靠的人選。許斌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許斌膽子不大,但是對唐重寧靜等人來說也更加的危險。因爲他的情緒和握槍的手容易失控。一旦失控,姜可人就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
“許斌,你瘋了?”寧靜厲聲喝道。“夫人平日待你不薄,你能有今天,是誰給你的機會?你想死,難道也要讓你一家老小跟着墊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失手傷了夫人,你的家人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
唐重冷笑,說道:“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不會遵循什麼禍不及妻兒的狗屁道理——你要是敢碰我媽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你的妻子孩子全都塞進麻袋裡面沉江。你不是想死嗎?那我就讓你們一家人在黃泉路上做伴吧。”
“唐重,你——”許斌厲聲喝道,聲勢卻弱了許多。
他不怕死,可以瘋狂一次。但是,他的老婆兒子怎麼辦?他不能讓他們跟着自己陪葬。
他爲姜可人工作多年,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如果他們鐵了心想要對付自己的妻子兒子,他們就不會有任何活路。
“閉嘴。”唐重大聲喝道。“許斌,你再敢說一句狠話,我就會把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在你的老婆兒子身上兌現——”
“——”許斌拿槍指着姜可人的腦袋,可是現實中卻被姜可人的兒子威脅——他覺得似乎有什麼情況不對,自己是綁匪纔對?
唐重先用許斌的家人做賭注壓下許斌的氣勢,讓他逐漸變得冷靜並且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然後低聲說道:“許斌,我知道,罪不在你,你只是一個協助者——你只是一個司機而已。和我們姜家無怨無仇,沒理由跑過來綁架我媽。你是被人蠱惑的,是被別人矇蔽的。如果沒有那個人,你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用得着面對這樣危險的局面嗎?”
唐重的面部表情緩和下來,聲音變得溫和,耐心的勸解着,說道:“許斌,你不是什麼壞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你只是想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能夠養活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生活。你想陪伴在你老婆身邊,你想親眼看着你的兒子長大成才——但是,你做了這件事情之後,這些簡單的事情就變得不可能了。這是誰帶給你的?是我們嗎?是你用手槍指着的女人嗎”
許斌的表情變得迷茫,側過臉看向姜軍的眼神卻變得惡毒。
這一切都是他帶來的。如果沒有他的要求和脅迫,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情?
姜可人失蹤之後,唐重就立即拿到了姜軍和許斌的相關資料。他看到許斌的照片第一眼,大概就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性格特徵的男人。當他看完他的資料,發現他這幾十年來做過的工作就是給不同的人開車之後,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願意一輩子給人做司機的男人,這種人不可能會有太大的野心。而且,他性格保守,趨向於安穩的生活。他有老婆孩子,他很享受家的溫馨。
他內心的寧靜和平靜的生活被人破壞時,這讓他氣急敗壞,也讓他幾欲抓狂。
他想要發泄,想要報復。有種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憤怒感。
因爲這對他太重要了,他不能失去。
於是,唐重比他更加的野蠻霸道。用自己的瘋狂壓下他的瘋狂,讓他不得不靜下心來思考,接受這個他不得不接受的悲劇事實。
他死了,他的老婆孩子怎麼辦?
這樣的人容易失控,也最容易妥協。
因爲他牽掛太多,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在察覺到誰是罪愧禍首後,他很容易就調轉槍口瞄準那個真正給他帶來災難的傢伙。
當然,這還需要一些努力。
唐重正在做這種努力。
看到許斌的眼神,唐重就知道自己的攻心計已經有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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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必須要儘快的添柴加火來堅定他的信念。
“許斌,現在唯一能夠救你的人就是我。你用槍指着的那個女人是我媽,我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就像你不願意看到你的老婆孩子跟着你陪葬一樣——我們都是有感情的人,我們不願意做那種魚死網破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幫我一次,我就不再追究你所有的責任,我放你們一家人遠走高飛,只要你們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就可以——別要求太多,這是我能夠給你的極限。”
唐重也可以許下更多的東西,譬如給你多少錢,再譬如給你什麼地段的豪宅和什麼牌子的名車,但是,這麼做的話,只會取得相反的效果。因爲許斌不相信。
對於老實人來說,做錯事是要承擔責任的。他什麼責任不用承擔,還可以獲得那麼豐富的獎勵,這對他來說是不可信的。一旦他不相信唐重會獎勵他這些東西,那麼他也同時會懷疑唐重所說的放他一馬的話的真實性——這就是人性。這就是心理學的規律。
唐重最後那句‘別要求太多,這是我能夠給你的極限’,悄無聲息的就變換了概念。原本唐重是想說服許斌答應自己的要求,但是,因爲有了這句話,就像是許斌已經答應了唐重的要求,他們現在所做的只是雙方在討價還價而已。
果然,聽到唐重的話,許斌的臉上浮現出喜悅的表情,驚喜交加,有忐忑,有不安,也有恐懼。
“許斌,不要聽他胡說。他是個演員,最會演戲騙人了。”姜軍急了。那個小子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最鐵桿的盟友給策反了。“你知道我們做的是什麼事情嗎?我們犯的是死罪。要麼,今天咱們兄弟倆齊心協力的闖出去,要麼就只能死在這兒。不然的話,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你放心,我們身後還有人。他們會保證我們家人的安全。”
“斌子,現在姜可人在我們手裡。只要我們拿她做人質,他們就只能答應我們的要求——斌子,做完了這一票,咱們就去國外逍遙自在去。小娟不是最喜歡英國嗎?咱們就去英國——到時候小虎可以受到正宗的英式教育,我們手裡的錢夠咱們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斌子,你別聽他蠱惑你。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棍。你要是聽他的,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許斌又再次猶豫起來。這也是保守性格的男人的常態。每一次做出決定,都像是要了他的老命。
“許斌。我只給你三秒的時間。我數三個數,如果你還不做出決定,我所有的承諾就失效——”唐重大聲喝道。“一,二——”
唐重的‘三’還沒有喊出來,姜軍就突然間轉移槍口,一槍打在許斌的胸口。
砰——
許斌低頭看着胸口白色襯衣上的紅暈越來越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姜軍心虛了,也中許了。
他不敢賭。不敢賭許斌對自己的忠誠。
在姜軍開槍的同時,文靜也動了。
不見她什麼時候掏槍,閃電般的擡腕,然後一顆子彈就飛了出去。
啪——
姜軍的身體沒有中槍,而是他手裡握着的槍中槍了。
子彈打在槍械上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強大的衝撞力使手槍脫手而飛,他的手掌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不停的顫抖着。
唐重動了。
他飛撲而去,一下子把姜軍給撲倒在地上。
雙腳向後一絞,把他的雙腿固定住使他的下半身沒辦法動彈。然後雙拳齊出,不要錢似的朝着姜軍的臉上招呼。
他們帶過來的衆多保鏢行動起來,有人過來幫忙圍攏防止姜軍脫困,有人跑過去把姜可人保護起來。
一場解救人質活動圓滿成功,我方沒有任何傷亡。
等到唐重停手的時候,姜軍已經鼻塌臉腫奄奄一息了。
唐重把他交給其它的保鏢,說道:“留活口。還用得着。”
“放心吧。跑不掉,死不了。”寧靜咬牙切齒的說道。姜軍現在落入她的手上,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內奸?這對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來說是最應該被鄙夷的。
唐重點了點頭,走到姜可人面前,問道:“你沒事吧?”
“我很高興。”姜可人面帶微笑,眼眶泛紅,說道:“你喊了我三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