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弗斯滕伯格廣場。
一大羣烏鴉正自地面上漫步。
它們耐心的搜索着食物,顯得十分愉悅。
原本這裡可並不是它們的覓食點。
畢竟弗斯滕伯格廣場就只是巴黎第六區的一個小廣場,平常人流量雖然不小,可也沒那麼多無聊到買麪包屑喂烏鴉的人。
人家要喂也是喂鴿子!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因爲前幾天這裡爆發的大戰曾經導致了人類的巨大傷亡。
事後有一大羣穿着反光背心的人類用警戒帶封鎖了整個廣場,讓往日熱鬧的小廣場徹底變成了無人敢於踏足的鬼蜮,同時也變成了烏鴉們的天堂。
雖然那羣人類已經把他們同類的屍體全部收走了。
但烏鴉們對此也並無不滿。
作爲食腐動物,烏鴉們早就已經已經習慣於吃其他大型肉食動物的殘羹冷炙了。
現如今大頭被人類拿走了, 可廣場的磚縫裡依舊殘留着不少碎肉,這就已經足夠滿足這些烏鴉了。
“去!去!”
一聲怒斥突然傳來。
伴隨着勁風呼嘯,受驚的烏鴉們齊齊升空,落在了廣場一旁的樓頂上,無奈望着下方正驅趕着鴉羣的男人。
這已經是今天那男人第三次那麼做了。
真是可憐的。
這個人類大概是搶不過自己的同類,所以纔來和它們搶食的吧?
烏鴉們如此想着, 大聲嘲笑着下方的無能人類。
可它們卻不知,下方那個男人的心情有多麼的複雜。
他本是法國魔法部的一個傲羅,而現在,他卻成了一名維持弗斯滕伯格廣場秩序,不讓任何人靠近的志願者。
嗯,一天一百法郎的那種。
當然,他來當這個志願者可不是爲了那麼一點麻瓜貨幣。
而是因爲他已經沒辦法再返回法國魔法部了。
自從那天布斯巴頓的老諾頓於法國魔法部大廳自裁後,整個法國魔法界就徹底陷入了混亂。
憤怒的民衆們企圖衝擊魔法部。
殘忍的暴徒們則隱匿其中。
最終,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終於爆發。
那一夜,弗斯滕伯格廣場血流成河,獅心街差點被變成了廢墟。
在如此絕望的災難面前,就算是往日裡再和善的人也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這是自保的必要手段。
至於那些軟心腸到沒辦法舉起魔杖的人,則早就已經變成屍體了。
與此同時,法國魔法部也直接進入了封閉狀態。
不僅那些暴徒和民衆進不去,就連男人這樣在外進行任務的傲羅也沒有辦法進入。
無奈之下,男人只能是當起了志願者,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守護法國魔法部!
“呼——”
男人回想着那晚的場景,只覺得眼睛酸澀的厲害,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纔將上涌的淚水再度憋了回去。
再度張開雙眼,一杯冒着熱氣的紙杯咖啡已經被遞到了他的面前。
“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吧。”
舉着咖啡被的金髮少女說道。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 眼圈也紅紅的,看上去像是才哭過但現在卻來安慰起其他人了。
這讓男人有點哭笑不得。
他接過咖啡揚了揚,算是敬了一下少女,隨後也不說話,就這麼和少女一起手捧咖啡望着天空中盤旋着嘲笑他們的烏鴉。
少女是個真正的麻瓜。
祖上從來沒有出過巫師的那種。
要換做往常對方敢靠他這麼近,男人必定會立馬掏出魔杖給她來上一個一忘皆空,然後趕走。
他可是個純血統的巫師!
雖然在法國血統論並不怎麼盛行,但純血巫師們骨子裡也還有着自己的驕傲。
但在發生了那次的暴動之後,男人已經不在乎這些事情了。
畢竟在那晚,那些所謂的純血巫師們所展現出來的殘暴和卑劣還要遠超其他巫師或者麻瓜!
而且,少女和他一樣也是個苦命人。
在那足足持續了近一週的騷亂當中,受傷的並不只有巫師。
麻瓜們所遭受的苦難還要在巫師們之上。
因爲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而且沒有掌握魔法的他們實在是太弱小了。
這導致他們直接成爲了巫師暴徒們最好的發泄目標。
男人昨天才剛看過麻瓜媒體對那次暴亂的報道。
他們將其描述爲了一次針對法棍麪包價格上漲的遊行示威。
爲了幾根法棍而上街遊行,這聽起來似乎有點離譜,但在法國卻是如此的正常。
真正將其與其他遊行區別開來的,還是其造成的巨大傷亡。
那次暴亂,單是媒體上公佈出來的傷亡人數就達到了上千人。
而據男人所知,真正的實際數字還要比這高出數十倍。
因爲那羣發了瘋的暴徒巫師們完全無視了《保密法》,直接對着周圍的麻瓜大樓使用了包括火焰熊熊、霹靂爆炸甚至於厲火在內的多種大威力魔咒, 直接導致弗斯滕伯格廣場周圍幾乎完全變成了廢墟,傷亡怎麼可能會少?
當然了。
以上這些事情在麻瓜媒體的口中就變成了汽車炸彈和天然氣爆炸之類的東西。
這是他們盡力維持《保密法》的舉措。
只可惜這種做法起到的效果並沒有往常那麼顯著。
因爲法國魔法部已經自我封閉了,沒了逆轉偶發魔法事件小組和記憶註銷指揮部的配合,在場那麼多目擊者壓根就沒辦法控制。
男人身旁的少女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這個可憐的女孩就居住在弗斯滕伯格廣場附近。
她在過去的幾天裡親眼目睹了暴徒們指揮着數十米高的厲火吞噬高樓,也目睹了暴徒們獰笑着用索命咒殺死了他們的父母。
如果不是男人及時趕到用魔法救下了少女,恐怕少女也會淪爲那天晚上弗斯滕伯格廣場上的一具殘破屍體。
而如她這般的目擊者,現在整個巴黎還有無數!
“博格特先生,您說,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少女凝視天空有些呆滯的說着。
聞言那被稱呼爲博格特的男人心中一痛,臉上卻是強行擠出了一抹笑容說道:
“會好起來的,小艾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對這一點,博格特有着充足的信心。
只要等到法國魔法部解封,裡面他的傲羅和打擊手同時們出來後一切的混亂就都將會結束。
秩序的光芒將重新籠罩整個法國。
而到了那時候,他也會給小艾琳一個好去處。
動用魔法的話,這應該不會太難。
比如說對銀行行長用個混淆咒,讓他錄取小艾琳之類的。
再或者,乾脆跟小艾琳表白,讓她能留在魔法界?
一想到這裡,博格特就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急忙伸手揉搓了一下,要不然一會兒就得變紅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和反應。
他只是清楚,自己喜歡和小艾琳在一起。
或許這就是母親以前常對他說的,愛情吧。
博格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裡面的咖啡有些涼了,但博客特卻感覺心裡暖暖的。
然而,就在此時,邊上的小艾琳卻是尖叫了起來。
她眼裡滿是恐懼,用力的抱着博格特,巨大的動作直接撞飛了博格特手中的咖啡。
博格特擡頭看向了那令她恐懼的事物,便見兩人頭頂,弗斯滕伯格廣場正上方的天空之中,正有一片巨大的繁複陣法在緩緩展開。
‘這是法國魔法部終於解封了?’
博格特下意識想着。
只是這個結論在下一刻就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因爲那陣法中央最爲閃耀的那一部分徽記雖然的確是屬於魔法部的,但卻和法國魔法部有着極大的差別,看起來,倒更像是嚶國魔法部的徽記。
等等,嚶國魔法部?
博格特感覺自己大腦內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那恐怖的衝擊力直接將他的所有思緒全部炸成了空白。
他先前的確在法國的巫師郵報上看到了有關於霍格沃茨遇襲,嚶國魔法部對法國魔法界宣戰的消息。
可他一直都沒把那當成是一回事。
畢竟以法國魔法界目前的混亂狀態,壓根就不可能去襲擊嚶國魔法界,更別說是還對擁有鄧布利多這樣強大傳奇巫師駐守的霍格沃茨造成巨大傷亡了。
所以這在他想來必定是謠言。
至於宣戰之類的事情,那估計也是嚶國魔法部爲了轉移內部矛盾所編造出來的。
這種事情嚶國人絕對做得出來。
那羣海盜本就是喜歡說謊的野蠻人。
可現在,那刻有嚶國魔法部專有徽記的巨大陣法卻在他頭頂展開了。
“復仇!復仇!復仇!……”
伴隨着陣法上的光芒越來越亮,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也從其中傳出。
這聲音終於將博格特從呆滯狀態中喚醒了過來。
“小艾琳!快逃!”
博格特一邊大叫着,一邊將一個小小的馬克杯門鑰匙塞進了小艾琳的懷裡。
空間漩渦扭曲着展開,迅速將小艾琳吞沒。
陷入其中的小艾琳似乎也察覺到了博格特的意圖,伸出手想要去抓博格特,但卻被博格特躲了開來。
他微笑着對小艾琳說了聲再見,隨後舉起魔杖對準了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陣法。
那陣法的最中央位置,已經有一道人影顯現出來了。
“來吧!該死的嚶國佬!我不怕你們!我可是法國的傲羅!”
博格特怒吼着射出了一道璀璨的射線。
這道‘霹靂爆炸’是博格特最拿手的攻擊型魔法,此刻急怒攻心之下更是凝聚了博格特全身近一半的魔力。
它就如同一道逆飛的流星,筆直衝向天空。
卻在接近陣法的瞬間被那中央位置的人影隨手一揮驅散。
緊接着,人影低頭看了下來。
對方那年輕的面容讓博格特瞳孔猛地一縮。
他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林克·弗利!
那傳言與鄧布利多一同襲擊了布斯巴頓的恐怖分子。
同時也是嚶國魔法部的三大委員之一!
恐懼和憤怒充斥了博格特的大腦。
他怒吼着再度舉起了魔杖。
但林克的動作卻比他更快。
“轟——”
巨大的消失咒光柱轟下。
沒有駭人的爆炸,也沒有震天動地的聲響。
在那光柱的籠罩之下,整個弗斯滕伯格廣場連同博格特就宛若是被挖了一勺的冰淇淋蛋糕一般,瞬間消失。
光柱消散之後。
弗斯滕伯格廣場原本所在的位置。
一個巨大的圓柱形坑洞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透過那深達數百米的深坑,人們能清晰的看到那閃爍淡銀色光芒的魔法防護罩,以及法國魔法部的本體。
“現在,跟我上!”
林克面無表情的說着。
在魔力的加持下,他的身形急速下墜,向着深坑內的法國魔法部衝去。
只一瞬間,那環繞在法國魔法部表面的強大魔法護罩便在林克強橫的詛咒魔力侵蝕下破碎。
而在他身後,上千名胸前佩有嚶國魔法部紋章的戰鬥巫師正源源不斷的自傳送陣中走出。
他們是如此的興奮。
以至於他們中很多出身自弗利家族獵手團的老獵手們於空中狂笑了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魔法標記。
那些魔法呼嘯着在空中炸開,最終化作了M形的嚶國魔法部徽章以及弗利家族的海怪紋章。
數量衆多的各色標記幾乎覆蓋了整片天空。
讓整個巴黎的人都見證到了他們的到來!
林克也沒有絲毫要阻止他們的意思,儘管這羣獵手現在的所作所爲足夠讓任何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每一個成員血壓飆升。
因爲,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如果復仇這種事情都要遮遮掩掩,那復仇還有什麼意義?
冷笑了一聲,林克獨自一人便作爲先鋒軍正式墜入了法國魔法部內。
人還未落地,林克身上便已經裹了一層霧鎧,同時雄厚的詛咒魔力先一步探入下方,以極快的速度來回做了好幾個橫掃。
這是爲了打亂下方法國巫師陣型的必要佈置。
不然就算是中段傳奇階位的林克,在那種小空間裡被數百名法國巫師集火也會遇到不小的麻煩。
但當林克真正落地之時才發現,自己的佈置完全是多慮了。
因爲整個龐大的法國魔法部大廳內,壓根就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整座大廳到處都是乾枯的血跡以及各種碎石磚塊,就好像是,爆發了一場大戰之後的廢墟一般!
這讓林克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