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盆映照出的畫面起初時還有些模糊,不過在經由那個灰袍巫師的調試後,不久便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屬於老太太的房間。
房間牆壁上貼着已經有些褪色的碎花牆紙,邊上還有茶壺煮沸時的咕嚕咕嚕聲。
一隻老貓緩緩從畫面下方走過,它的毛色看起來有些奇怪,這很可能是由於房間內橘紅色燈光照耀的緣故。
而在畫面的正中央,則是一扇雙開門的玻璃窗。
和周圍略顯油膩的牆紙以及滿是劃痕的木製地板不同,這扇窗戶顯得格外乾淨,顯然是被經常擦洗。
透過它,衆人能清晰看見外面由路燈照耀着的街道,時不時還會有一兩隻眼眸裡反射着綠光的野貓路過朝房間叫上兩聲,似是在詢問房間裡的那隻貓要不要一起去遊玩。
突然,一個胖乎乎的男孩追逐着哈利·波特出現在了窗外,那胖男孩顯然很享受這種‘運動’,時不時還會大笑着朝哈利扔出些泥塊小石子之類的東西,全然不顧會不會傷到對方。
哈利和胖男孩奔跑着從畫面中掠過,不過很快,他們就以更快的速度開始往回跑。
費格太太起初時並沒有在意,這樣的畫面她應該是看見過很多次了。
但隨即,兩個身披斗篷,半漂浮着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哈利和胖男孩的身後。
望着追逐着哈利和胖男孩的奇怪生物,畫面明顯抖動了兩下,期間還有費格太太驚恐的呻吟聲。
這樣的呻吟聲同樣也出現在了審判室。
這是部分議員們所發出的。
哪怕僅僅是透過冥想盆中的畫面,他們也能夠清晰感覺到冰冷的,腐朽的味道,還有它們吞噬周圍空氣時發出的可怕的吱吱嘎嘎的聲音……
這就是攝魂怪的恐怖之處,它們總能奪走一切的快樂。
“呼神護衛!”
有幾個老議員揮動了魔杖,銀光閃耀下幾隻實體守護神開始在衆人上空盤旋,隨即審判室內的冷意便被驅散。
與此同時,畫面中的哈利也同樣用出了守護神咒。
不過和那些老議員們相比,他的守護神咒顯然還不夠熟練。
前兩次的釋放他僅僅只弄出了一些銀光和霧氣,直到第三次唸咒,一頭銀白色的牧鹿才從起魔杖中衝出,猛地將攝魂怪們所驅逐。
嗡——
畫面戛然而止,灰袍巫師將銀色光絲從冥想盆內取出裝進了一個小瓶子裡留檔。
而這時候的費格太太則是已經蜷縮在了椅子裡瑟瑟發抖,由於這是她親身經歷的關係,她所受到的影響要比其他人更加嚴重。
灰袍巫師收拾完冥想盆,這才小心翼翼的把費格太太給攙扶了出去——不小心不行,鄧布利多一直都在盯着他。
整個審判室內一片寂靜,良久之後鄧布利多才緩聲說道:
“我想,事情應該已經很清楚了。當時有攝魂怪出現在了小惠金區,哈利·波特是出於自衛的目的才施放了守護神咒,這屬於緊急避險。”
鄧布利多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信號,他話音剛落,議員席上的衆人就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這都是假的!”
福吉突然大吼了起來,他一臉怒容,雙手撐着桌面起身道,“是你!是你做了手腳!攝魂怪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個地方!肯定是你修改了那個啞炮的記憶!”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站着那兒,臉上掛着微笑,似乎在嘲笑福吉的惱羞成怒。
類似的笑容還出現在了林克和他身邊的很多議員臉上。
福吉的話說的其實沒錯,鄧布利多作爲攝神取念大師的確擁有修改他人記憶的本領,但福吉根本證明不了鄧布利多到底有沒有在剛剛的記憶中動手腳,這就是爲什麼那些林克派的議員們在看到鄧布利多出現的那一剎那就確定這次他們贏定了的原因。
勝負,其實早就已經分出來了。
“鄧布利多的工作已經完成,現在,輪到我們上場了。”
林克眼角含笑的對老巴蒂輕聲說着。
後者聞言微笑着點了點頭,對着福吉高聲道:
“太難看了,康奈利。”
“克勞奇!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福吉的表情更加難看了,而老巴蒂則是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
“作爲威森加摩議會的成員,我覺得我有權力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那兩頭攝魂怪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此言一出,林克和老巴蒂周圍的議員們紛紛開始附和,就連中立派系的議員們也都向福吉投去了冷冰的目光。
“我說過了,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個證人並不能讓人信服!”福吉裝出一副輕蔑的樣子說道,“攝魂怪跑到一個麻瓜住宅區,又正好遇到一個巫師?這種可能性肯定很小很小,就連那個該死的叛徒巴格曼也不會下賭注!”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老巴蒂笑着打了個響指道,“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爲那兩個攝魂怪會出現在那裡並非是什麼巧合,而是有人特意派它們前往的。”
“嘭!”福吉憤怒的砸了下桌面道,“這不可能!攝魂怪們的每次外出都會被嚴格監控,如果那晚真有攝魂怪出現在了小惠金區,我們應該會有記錄的!”
“那麼,如果這兩個攝魂怪最近接受了魔法部之外的某個人的指令,那就不一定了吧。”老巴蒂說道,“據我所知,鄧布利多校長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提醒過你有關於攝魂怪們不可信任,極易背叛的事情吧?”
“是啊,他的確有這麼說過,可我完全沒有理由去相信他的一派胡言!”福吉手舞足蹈的說着,隨後又轉向了周圍的議員們解釋道,“請你們相信我,攝魂怪仍然嚴格服從我們的命令,規規矩矩地待在阿茲卡班。”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爲八月二日那兩個攝魂怪之所以會出現在小惠金區,是受到了魔法部某人的指令。並且那個人在命令攝魂怪襲擊哈利·波特失敗後,還抹去了相關的所有記錄?畢竟,攝魂怪仍然嚴格服從魔法部的命令,這可是你說的。”
林克突然出聲說道。
他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此言一出,審判室內幾乎所有的議員都看向了他。
要知道作爲開後門勉強拿到入場資格的人,林克本質上是沒有發言權利的。
就憑他剛剛的那番違規發言,現場任何一個議員都有權利強制把他請出審判室。
可實際情況卻是壓根沒人敢這麼做,大家全都保持着沉默,正如他們一開始默許了林克進入審判室,坐在陪審團座位上一樣。
福吉被氣得快要崩潰了。
此刻的他額頭上已經泛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嘴巴連連張合但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很顯然,他根本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見狀林克嘴角緩緩上揚,周圍的老巴蒂等人也是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福吉已經成功被他們帶進了坑裡。
現在擺在福吉面前的選擇其實只有兩個。
一是承認那兩隻攝魂怪是擅自行動,前去襲擊哈利·波特的。
而這就相當於承認了魔法部已經失去了對攝魂怪的掌控,以及福吉本人的無能。
同時這還證明了鄧布利多先前有關於伏地魔復活,將會去謀奪攝魂怪控制權的事情,從而在迫使魔法部對伏地魔復活一事上做出行動的同時,同時進一步證明了福吉的無能,直接把福吉打在了恥辱柱上。
二則是堅決認定魔法部對攝魂怪依舊保有絕對控制權。
這能很好的規避掉上面那些不利反應,但卻也引出了另外一個更加恐怖的疑問。
那就是到底是誰派遣的攝魂怪去襲擊的哈利·波特?
福吉只要敢選第二條,林克就敢把話題向福吉對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心懷不滿,所以特意用攝魂怪襲擊來打擊報復的方向上去引。
福吉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一直都在咬定鄧布利多帶來的證人不可信,那段記憶視頻是僞造的。
只可惜就像先前說過的那樣,福吉壓根就證明不了鄧布利多對費格太太的記憶有做過手腳。
福吉這下可以說是徹底完蛋了!
如此想着,林克身邊不少議員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
這次的勝利將會是歷史的轉折點,從今往後就該是他們登上舞臺了!
“夠了!”
就在此時,一個威嚴的女聲打破了現場詭異的氣氛。
“我想提醒諸位,那兩個攝魂怪的行爲,並不是這次審問的話題!”博恩斯站了起來說道,“我們在這裡是要審問哈利·波特違反《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和《國際巫師保密法》一案!除此之外的事情都需要另行調查。現在,贊成指控不成立的請舉手。”
審判室內突然安靜了下來,議員們看向博恩斯的眼神裡大多都寫滿了疑惑,林克等人的眼裡更是隱約有怒火泛出。
博恩斯此舉明顯是在幫福吉解圍。
可博恩斯明明先前纔剛和福吉對抗過,現在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答案,就像沒有人能阻止博恩斯這樣做一樣。
主持審判,這是她作爲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權力!
“我再說一遍,贊成指控不成立的請舉手!”
博恩斯提高了音量再度說道,而這一次,一隻隻手臂這才緩緩舉了起來。
結果是毫無疑問的,在經過了鄧布利多和林克等人的這一套組合拳後,中立派系的議員們大多都舉起了手。
這些人再加上林克派系的議員們,此刻舉起的手臂數量早已超過了全場議員的半數。
“看樣子已經沒有進行下一輪投票的必要了。”博恩斯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本庭宣判,對哈利·波特的指控不成立!”
博恩斯收拾好文件,快步離開了審判室。
瞧她那模樣,似乎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似得。
“太好了!”
鄧布利多歡快地說,同時抽出魔杖,將那把印花棉布的扶手椅變沒了,“好了,我得走了。祝大家今天過得愉快。”
言罷,他看也不看哈利一眼,僅對林克點了點頭便快步離開了審判室。
而在另一邊。
福吉整個人癱坐在了椅子上,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已經徹底絕望。
好在福吉派中還有些人需要臉面,一個長相有些類似蛤蟆的女巫踩着小碎步而來,在珀西的幫助下扶起福吉就迅速離開。
而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林克和老巴蒂等人則是冷笑連連。
雖然由於博恩斯的突然攪局他們沒能把福吉格殺當場,可福吉現在的狀況跟被一刀砍死也沒多少區別了。
福吉今天的表現實在太難看,這直接導致他在威森加摩乃至整個魔法部內的威信大降,今後恐怕沒多少人願意真心實意的追隨他了。
更何況林克和老巴蒂早就已經預想到了類似情況的出現,他們還有後招!
“接下來的事情,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林克冷笑着說道。
而聞言老巴蒂同樣笑着說道:
“當然,接下來您回家休息就好,我們已經召集了全嚶國包括《預言家日報》和《貓頭鷹週報》在內所有的媒體準備開新聞發佈會。在會上,我絕對會好好向我們的媒體朋友們描述一下福吉部長今天的表現,並讓福吉部長把今天還沒來得及回答問題好好回答一下。”
老巴蒂言罷,他身後那些議員們也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針對福吉的後手自然不會只有一個新聞發佈會這麼簡單。
接下來那些被老巴蒂拉攏的議員們就會各自發揮能量,開始圍攻福吉。
不出意外的話,福吉必然是堅持不了太久的。
畢竟zz這個東西,人走茶涼,晴天借傘雨天收傘纔是常態。
以眼下福吉的狀況,不會有多少人繼續支持他的。
“這樣就好,看你們的了。”
林克一邊說一邊向着場下走去,他不快點走不行,中立派系裡的很多議員都對他頗感興趣,已經開始準備過來搭訕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