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莫軒自從看到小惜之後,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花依朵也不管,她帶冥莫軒住在這裡,就是要讓他體會一把民間疾苦,讓他知道世間繁華之後,還有着很多人過着貧苦至極的生活。
小惜取玉米麪做飯,冥莫軒就給他打下手,小惜舀了半勺,然後小心翼翼地倒下去,冥莫軒抓了抓腦袋,拿了大勺子,然後笑嘻嘻地舀出一大勺,獻寶似的遞給小惜。
“弟弟,用不着這麼多。”小惜拿過勺子,將玉米麪放了回去,然後摸了摸冥莫軒的小腦袋,以示感謝。
冥莫軒困惑地看着小惜的動作,怎麼會不需要呢?他還覺得不夠吃呢。
小惜去燒水,冥莫軒就幫她燒火,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小屁股高高撅着,不停地扇着火,扇得一臉的黑灰,但是不管他怎麼弄,火總是起了又滅,小姑娘脾氣也好,也不說他,只是慢慢地教着他,“弟弟……你這樣弄,對……輕點扇,好了……可以,現在就不用扇了……”
小惜攪着鍋中的玉米麪,冥莫軒也站在破板凳上,拿着着勺子跟着用力的一直攪一直攪,玉米糊糊也被他給攪得濺出來了,落在小惜臉上,她趕緊用手一抿,然後細細吃了。
冥莫軒愣愣地年倖存她小臉上被燙出來的紅印,“姐姐……痛……”
“不痛,不痛……”聰明的小姑娘也明白他的意思,溫柔一笑,“糊糊不多,不可以浪費哦……”
“麻麻……”冥莫軒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轉頭求助地向着花依朵。
“這就是百姓的生活,但也不全是這樣,不過有很多人都與他們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苦。”花依朵說道,“冥莫軒,不要相信那些當官的告訴你的表面現象,什麼百姓生活富足,安居樂業,太平盛世,無憂無苦。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遠有着你根本想不到的苦難。一個國家要做的,就是讓他的百姓,全都能吃得飽穿得暖
,有着良好的教育。”
冥莫軒沉默了,看了眼小惜,又看了眼花依朵,突然脆生生地說道,“要過好日子!”
花依朵就在想,他是想讓老百姓都過好日子呢,還是就讓他看上的女人過好日子呢?
不管是哪種,都好。
前一種是好皇帝,後一種是好男人,都算是成功。
早飯做好了,家裡也沒桌子,所有人就一人盛點蹲在地上吃,小惜先盛給了冥莫軒和花依朵,稀稀的甚至看不出黃色的玉米糊,還有根手指粗的東西放在裡在,不管是顏色還是氣味都讓人不敢恭維……這是蘿蔔乾?
冥莫軒抱着碗,傻傻的也不知道如何下口中,他習慣了各種美食的胃,對於這種毫無賣相的東西,很難產生興趣。就在他的對面,那個傻子女人,只是稀哩胡嚕地喝着,幾口就喝完了一碗,接着伸出舌頭,對着碗邊舔了一圈又一圈,那敏捷的動作看得冥莫軒都呆住了。
“弟弟,吃啊……”
小惜拿着個木碗,碗裡只有一點玉米糊,笑眯眯地催促着冥莫軒。
冥莫軒皺着小臉喝了口玉米糊,一口下去,小臉皺得更是不像樣了。愣了半天,他又試着咬了口蘿蔔乾,那股詭異的鹹澀味傳進嘴裡,他眼神一愣,“呸”地一聲就直接吐了出來。
一吐他就知道糟糕了,小心翼翼地看向花依朵,花依朵用手一指碗說道,“你看到沒有,除了你和我,他們都沒有蘿蔔乾。”
冥莫軒探頭一望,發現別人還真的都沒有,黑亮的大眼裡滿是疑惑,“難道是因爲難吃,所以他們都不吃嗎?”說完之後,他不滿地皺着眉頭,“討厭!討厭!”
“弟弟不喜歡吃是嗎?給我吧。”小惜笑着將那蘿蔔乾夾了過去,然後小心又小心地放到自己一臉期盼的弟弟嘴裡,孩子開心的咀嚼着,很是幸福的樣子。
冥莫軒又看傻了。
“對他們而言,這就是最好吃的了。
懂了嗎?”花依朵淡淡地說道,“人家的好東西被你浪費了,你得拿自己的賠。”
村長這時候正好送了些肉乾和饅頭過來,還有些自家做的小菜,冥莫軒耷拉着腦袋,小小聲地說道,“我不吃,姐姐吃吧。”
楊老根家的孩子全都歡呼着涌上去,小惜卻向冥莫軒問道能不能吃,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她才上前拿了兩個饅頭給了父母,然後拿了些肉乾,坐在正低垂着腦袋的冥莫軒身邊。
“弟弟,你吃……”
“姐姐,你不怪我嗎?”
“不怪你啊,其實蘿蔔乾確實不好吃……但是呢,吃下去能讓肚子飽一些……”
“那蘿蔔乾黑黑的,看起來好嚇人啊……”
“黑黑的?什麼是黑的?”
“啊?”冥莫軒被問傻了。
“弟弟,我看不到,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是黑的?村長說,看不到就是黑的,就是那種顏色,但是我聽說,還有紅色、黃色、綠色……”
“是啊,我穿的就是綠色,有白色的邊,很好看的,爲什麼你會看不見呢?”
“我從來沒見過,從出生的時候就這樣的。”
“看不見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模樣,爹爹、娘、弟弟還有妹妹,全都沒有樣子……”
“你難過嗎?”
“沒有……習慣了就好了,我雖然看不到,但是我能摸到,也能聽到。嗯,綠色的衣服,白色的邊……一定很好看,弟弟的臉肯定也是白白的,很好看……”
“那你再摸摸……”
“好……”
花依朵突然覺得眼睛一澀,快步就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暫時停了,空氣清新不已,花依朵仰頭深深呼吸一口氣。
“村長。”她對走過來的村長說道,“麻煩你將村民都召集過來,我有話要說,是越漠官府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