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璇璣擡起頭,對上阿竹的眼睛,她的眼睛裡什麼都看不到。
“你是想去見陳國君王吧。”阿竹看着璇璣,小聲說道,語氣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璇璣的眼神一下子凌厲起來,警惕的看着阿竹,即便都是在太宰府上一同生活過的人,但是這樣的縝密心思,讓她感覺到有點後怕。她袖子了的手掌稍微捏攏了一下,看着阿竹,問道:“你怎麼會這樣子想的呢?”
阿竹稍微笑了一下,說道:“我畢竟和你一同生活過,睡過一張牀,在一起練舞。”
一兩句話,便勾起璇璣的回憶,璇璣是個念舊的人,她飄搖的一生,除了黎昕以外,幾乎都是靠回憶堆砌起來的。
“我可以幫你傳信,外面的兩人守着你,但是卻不會守着我。”阿竹見璇璣開始有少許動搖,便開始在一邊遊說說道。
說到與人相處,勾心鬥角,璇璣雖然已經十五六歲,但是卻不及在官宦家十二三歲的小姐。她看着阿竹,雖然覺得有點不妥,但是阿竹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可以挑毛病的地方。
“你等一下吧。”璇璣想了一下,站起來,走到書桌上,墨硯在一張半個手掌大的宣紙上,溝壑有力的寫下了幾個字,摺疊好交給阿竹。
阿竹見璇璣並沒有口信傳給她,而是寫了一方紙箋,她的臉色稍微變了一下,但是旋即又恢復原狀。
“君王身邊應該有一個小太監,叫小穆子,你交給他說,是密林裡的小兵的紙箋,他應該會明白的。”璇璣摺好後,放在阿竹的手心裡,擡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阿竹,謝謝你。”
阿竹也跟着笑,把紙箋收好,屈身做了一個禮,緩緩走了出去。她的笑容,在轉身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這個曾經毫不起眼,連舞姿也不過是中上的小舞姬,在離開太宰令府以後,到底得到了誰的眷戀,可以在錦王府錦衣玉食,看起來似乎還認識陳國君王。
爲什麼,爲什麼?
同樣都是舞姬罷了,同樣都是奴隸罷了,憑什麼璇璣可以得到所有,而她卻過得如此悽苦,閆蝶說的沒錯,只要利用璇璣,也能
得到和她一樣的榮華富貴。
璇璣坐在牀邊上,看着阿竹走出去的背影,心裡一陣不安,她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走到窗邊看着阿竹走出院子大門,懸着的心始終落不下來。
把阿竹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有沒有做錯,她根本不能肯定。但是阿竹對她的誤會,並沒有解除,要怎麼做,才能讓阿竹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呢?
也許是因爲在錦王府這裡,所以即便是夜筠堯的到來,也顯得很簡樸,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聲勢浩大,要是不說,誰也不會覺得這樣尋常的家宴,是要迎接夜筠堯。
阿竹一身丫鬟打扮,想要走入中庭並不困難,因爲這裡是錦王府,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忠心耿耿,是除了皇宮以外,最爲安全的地方。
她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要是被夜錦容知道,她小命難保。
“穆公公,您過來看看,這樣的佈置可好?”一邊佈置的家僕走到小穆子面前,一臉恭敬的詢問道。
小穆子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多一點,但是因爲是自小跟着夜筠堯一同長大,所以位分極高。
阿竹循聲望過去,小穆子長得脣紅齒白,清秀無比,身穿暗紅色的長袍,袖口和領口都繡着黑色的龍紋,這都表明了他在夜筠堯身邊的地位。
她咬着下脣,小步走過去,在小穆子身邊稍作停頓,小聲說道:“穆公公可曾記得,密林裡的小兵?”
小穆子停下腳步,警惕地看着阿竹,清秀的臉上滿是戒備和疑惑。他掃視了阿竹一遍,才緩緩說道:“你是誰?”
阿竹恭敬的朝着小穆子作了一把禮,才說道:“璇璣託我,給穆公公帶紙箋來了。”
小穆子自然知道璇璣是誰,這個女子因爲夜錦容,都快要在整個湮丹亮堂起來,他小穆子怎麼會不知道呢。
小穆子伸手接過阿竹遞來的紙箋,纔看了一眼,眉頭便緊擰起來。他看了阿竹一眼,沉着聲說道:“且來且去,忘了這件事吧。”
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阿竹便看到小穆子急匆匆的走開,可恨她看不懂上面寫
了什麼字。
而小穆子倒是走到一邊,才拍着自己的小心肝,這不得了了,這個叫璇璣的女子,簡直就是一個禍水,這可如何是好,悄然燒掉誰也不知道,還是告訴大王。小穆子像是把整隻兔子給吞到肚子裡,鬧騰的很。
紙箋上面的字不是寫給小穆子看的,因爲上面只是簡單的寫了幾個字:爲君舞一曲。
看到這裡,小穆子不禁在心裡咒罵道,這個妖女,迷住了從不近女色的錦親王,如今知道大王要來,竟然還要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想要勾引大王。要知道,大王的後宮裡,佳人三千,所謂的燕肥環瘦,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應有盡有,一個小兵,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這樣的人,他小穆子忠心耿耿,又怎麼會把這紙箋遞送給大王呢。
但是......
既然她想要一層層往上爬,何不讓她在大堂中獻舞,依照大王和錦親王的聰明,她的這點伎倆連小穆子自己都看出來了,他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小穆子想到這裡,賤賤的笑了一下,把紙箋收好,往大堂裡走去。
璇璣走到窗邊的椅子上走着,看着門外昏暗的燈光照映的兩個身影,這是一個險棋,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後果根本不能估計。
但是,她已經不敢再和夜錦容住在同一屋檐下,什麼都好,唯獨獨是這件事她無法接受。和黎昕同樣有着淡淡沉香香氣的男人,他的舉動讓她害怕。
要怎麼樣,才能回到黎昕身邊,亦或是說,她和黎昕始終是有緣無分?
大堂之上,不過是兩個人的家宴,很是隨意,連基本的君臣之禮都沒有,一張八仙圓桌,兩人對坐,面前,是歌姬舞姬在應着絲竹之聲,翩翩起舞。
夜筠堯對於這樣的隨意很滿意,每日繁瑣的規矩他早就煩膩。
“兩個人,是不是有點單調呢,孤聽聞府上有一名舞姬,美豔動人,舞姿曼妙,才學聰慧。既然今日你知道孤來的意圖,爲何不見璇璣呢?”
夜筠堯微微笑着說道,手中的紙箋被他捏在掌心中,他想要看看,這個璇璣在打着什麼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