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還很小,**歲的光景,什麼都不懂。
她還在符郡城門都督的府上,只一個小奴隸,每日辛勤只爲了活下去。
她沒有遇到黎昕,也沒有遇到夜錦容和夜筠堯,其餘的任何人都沒有遇到,她只是一個小奴隸。說不上快樂,但是也從來不會悲傷,什麼都沒有。
再醒來時,淚水打溼了臉頰,她有氣無力的,只要動一下,全身便像撕裂般的痛。
“錦瑟,蕭蕭。”
起身不來,她只好低聲叫喚蕭蕭和錦瑟兩人。
她們睡淺,只是叫了一聲,就馬上來到牀前。
“姑娘,你總算是醒了。”
蕭蕭說着,哽咽起來,太醫們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若是再醒不來,只得是準備身後事。
“孩子呢?”
璇璣雖然從來就表現的不在意,但是那個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又豈會真的不在意。
“是個男嬰,很好,大王已經讓國師們過來頌法了。”
“是麼?”
璇璣聽了,才緩過勁來。
“還好,我終究沒有害死他。”
璇璣聞言,笑了起來,她是真的不在乎所有的事,還是想要欺騙自己?
這個孩子,終究是叫夜無雙,還是黎無雙,她真的不在乎?
月子期間,蕭蕭和錦瑟當真是衣不解帶的照顧着,璇璣算是死裡逃生,她們又怎麼會不慶幸。
可是,夜筠堯終究是一次都沒有再來看過她。
若不是旁人說起,她也當那天迷迷糊糊看到的,不過是虛幻罷了。
但是,卻不是虛幻。
她記得,他說他從來沒有恨過她,這就夠了。
而月子期間,璇璣也只是見過孩無雙兩次,夜筠堯不讓孩子去煩擾璇璣的休息,而璇璣也不見得有多主動想要見這個孩子。
不敢見,不敢有感情。
無雙出世一個月,璇璣都沒有抱過他。
過了一個月後,璇璣才下得了牀,連她自己都詫異原來自己的身子早已經破爛不堪。
錦瑟早從太醫的口中得知一切,於是寬慰璇璣道:“生孩子便像是死了一次一樣,每個人都不同,所以姑娘不需要想太多。”
既然是錦瑟說的,璇璣也不再奇怪。
蕭蕭心情大好
,跳着回來說道:“姑娘姑娘你知道嗎,大王今日下旨了,把葦容華,不對,是阿竹,貶回宮女了。”
璇璣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並不作聲。
按照阿竹如今這個跋扈的樣子,貶會宮女只怕.....
璇璣的猜想沒錯,那日,她在偏廳那裡坐着取暖,聽這ru娘每日來報,無雙吃了多少奶,睡了多久。
她想去看看這個孩子,連這個孩子長什麼樣子,她都還沒看的真切。
可是,夜筠堯說不許,她也就不再堅持。夜筠堯這樣做,到底是有他的理由,忤逆不得,她也不想去這樣做。
每日聽ru娘這樣子說,也算是知道的詳細。
“璇璣,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璇璣杵着下巴,聽着ru娘在哪裡說着說着,便聽到庭院外面,尖銳的聲音響起。
阿竹的聲音。
璇璣微微蹙起眉頭,擡起頭看了一眼錦瑟。
錦瑟說道:“我出去看看,把她趕走吧,若是這樣大鬧,對姑娘休息有影響。”
“一起出去看吧。”
璇璣面無表情,阿竹害她如此,她尚且不追究,可是她還是鬧了過來。
璇璣走到庭院邊,阿竹見她來,激動的想要闖進來,卻被侍衛攔在外面。
“躲在人後面算得了什麼,有本事走出來啊,璇璣,你便是這樣膽小,我可從來不記得。”
“肯定是你在大王面前說了什麼,他那樣寵愛我,不可能會這樣對我的。璇璣你這樣蛇蠍心腸,必定不得好死。”
“上天定是瞎了眼,讓你們母子平安。可是那又怎麼樣,大王可是一個月都沒有來看過你,你比我更可憐,我最起碼得過寵愛,你呢,你什麼都沒有。”
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可是誰也沒有抓住阿竹,更沒有堵上她的嘴。
蕭蕭氣不過想要上前,卻被璇璣擋着。
她就要看看,阿竹能說什麼,她無意殺阿竹,可是阿竹若是自己送上門來,那倒是無所謂的。
所以,她只是站在一邊看着,讓阿竹講,一昧的忍讓,讓阿竹變得跋扈起來。既然她敢加害自己i,還有無雙,自然是不可以讓她活下去。
“大王不寵愛我,我還是容華,你呢?”
璇璣淡淡地說着。
“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肯
定是你,用孩子來討好大王。不要忘記你是什麼身份,你只是一個奴隸罷了,以爲刺青一朵花,就高貴了麼?”
阿竹笑着說道,她既然成了這個樣子,也不介意再把璇璣給拖下水去。
一旁站了很多人,聽到阿竹這樣說,都詫異地看着璇璣,要知道在她們這種地方,奴隸意味着什麼。
璇璣早就平常心接受,她便是故意讓阿竹說出來的。
“是了,我是奴隸,你又是什麼呢?別忘了,你阿竹這個名字,是當初我所不要的,讓你撿去罷了。”
阿竹聽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搖着頭,大聲說道:“我不信,這個名字是東叔給我的,他給我的,這樣好聽,你有嗎,你配嗎?”
“我有必要騙你嗎?”
璇璣抿着嘴笑了起來,邪魅冷酷。
璇璣,她是起了殺心。
否者,依照她那麼瞭解阿竹的性格,又怎麼會讓她胡亂說下去呢?
小穆子輕輕敲開書房的門,走進去,看着夜筠堯,小聲說道:“宮女阿竹在容華小主殿前破口大罵,直言指容華小主是奴隸之身。”
“是麼?”
夜筠堯放下筆,稍加思索了一下,不說話。
他寵着阿竹,是因爲璇璣,不殺阿竹,也是因爲璇璣。
如今璇璣讓阿竹在殿前大罵,也不多加制止,他大概也明白璇璣的意思了。
“賜她,貼加官吧。”
夜筠堯冷淡地說着,便不再擡頭。
小穆子面容爲曾改變,點點頭退了出去。
所謂貼加官,其實算是一種比較體面的賜死的手段,夜筠堯到底是心存仁慈,又或者是因爲璇璣的原因。
後宮中,爲了讓死去的人,有個全屍,而且死後面容依舊,便會讓犯人躺在牀上,壓着手腳,把沾水的宣紙一層一層的鋪在臉上,然後窒息而死。
死後,面無異樣,如同睡着一般。
璇璣知道阿竹死的消息時,正喝着薑糖水,手爐放在一邊,暖烘烘的。
她先是愣了一下,原本就是意料之內的事,也沒有好詫異可言。
但是,到底是難受。
錦瑟見狀,在一邊說道:“生死由命,今日果,昨日因,姑娘不必難受。”
璇璣養着身子,一養,便是四個月,才稍微有了些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