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夜筠堯想要說什麼,璇璣又怎麼會不知道,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小女孩,躲在身後怯生生模樣,將近十個月來她變了多少,自己是最清楚的。
“一個王爺。”璇璣淺淺的回答,她從來就沒有恃寵而驕,一直以來有多努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上天卻看不到。
聽到這個答案,夜筠堯的笑容又是濃了幾分,一切都是璇璣的想法,只要她不喜歡錦容,那麼他就安心了。
“孤的一生都被安排妥當,母后是個身份低微的婕妤,既沒有父王的寵愛也沒有外戚的勢力,在宮裡頭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以我是她唯一的籌碼,用來討好父王的籌碼。”夜筠堯小聲的說道,身在王家雖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是各種心酸就只有自己知道。
“自小我便給母后安排着做所有的事情,包括學習什麼,怎麼說話,怎麼笑,怎麼討好父王,我對她的作用,就是能作爲籌碼讓父王多過來小坐一下,得到多一點的寵愛,至於我真的想到得到什麼,怎麼樣纔會開心,母后她從來不會去想,也不在意。一生就是這樣安排好,但是事與願違,雖然我一直很努力做到母后想要的樣子,但是父王似乎只寵王后,就是錦容的親孃,後來母后便讓我去討好錦容,博得更多的寵愛,這也是我與錦容之間比較好的原因。”夜筠堯說着,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從前,那些不開心的往事,任憑是誰想到這些都不會開心到哪裡去。
璇璣坐在一邊,夜筠堯身上有淡淡的安息香的味道,但是如今卻被藥酒的味道掩蓋,卻比平常更顯得親切,所謂天子的光環消失殆盡。
“一直得不到寵愛的母后,最終抑鬱寡歡命喪黃泉,如果說當是我一點都不恨王后不恨錦容那麼是假的,但是卻又有一點慶幸,這一生不需要再被安排,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這個天下這個王位從來都不是我志在的東西,錦容成爲大王幾乎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事情。”他說到這裡,又是微微笑了一下,讓璇璣看的愣住了。
自小便無父無母,她不知道有爹孃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是以前看到城門都尉府上,小主人受盡寵愛,想必有爹孃的人都是幸福的,但是夜筠堯看起來,卻不大想回憶起童年來。
“誰又會想到,錦容竟然這般恨父王,愣是逼着他改了詔書,還帶刀逼着我登上王位,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原以爲這一生不需要再被安排,結果還是逃不了這個命運,但是如果是能幫得了錦容,現在想想也無所謂了。”
璇璣坐在一邊安靜地聽着,不知道他想要說這些事是爲了什麼,想告訴她什麼。
夜筠堯說完,頓了一下看着璇璣,但是璇璣的目光迷離,並不像深情款款的樣子。他不知道哪個環節錯了,抑或是自己做的不對,畢竟從來都是女子討好他,要怎麼去讓人歡喜,還真不擅長。
“你便是在安排之外,我很開心。”夜筠堯淡淡地說着,若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就該把那些大臣們風流兒子們都請過來,教一下,也不知道到了現在什麼都說不出來。
“安排之外?”璇璣苦笑了一下,的確是安排之外,連她都措手不及。
“對,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在陳國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給的,都可以,但是跟我回去好嗎,回湮丹好嗎?”夜筠堯說的那句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顯得很是浮誇,但是依照他的能力,變成一句實話,倒不是什麼難事。
“其實我,我想要的是......”黎昕的名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就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發出這兩個音節,最先轉身的是她,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再去追逐黎昕的身影?
一句話還沒說完,璇璣便哽咽起來,淚無聲的落下,被自己嚇到。曾經以爲自己已經夠堅強,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再這樣輕易哭,果然這世間上,能讓她流淚的,只有一個人。
她無聲的淚,也把夜筠堯嚇到,他伸出手指,接過流經下巴滴下的淚,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她這樣傷心,昨天那些淚,像流了一輩子那麼多,一直到現在都止不住。
“沒了,已經沒有了。”璇璣咬着嘴脣,看着夜筠堯淚一
滴滴的滑落下來,眼前這個溫婉的男子,他的聲音像是有催眠的能力,一下子就觸到了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什麼?”最被矇在鼓裡的就是夜筠堯,雖然大家從來沒有刻意的去隱瞞,但是誰也沒有刻意的說出來,關於璇璣的一切,關於黎昕的一切,夜錦容從來都沒有說過。
“抱歉。”璇璣躲開夜筠堯伸出的手指,擠不出一絲笑意,點點頭後就站起來往外走去。
無法忘記,無法放棄,就算是上一秒已經死心無望,但是她還是無法放下,哪怕只是想一下。就算再艱難,她都要站在黎昕的面前,解釋清楚,不管如何。
小穆子早在外面等着,他既然不能進偏廳,也不想惹的大王生氣,只能在外面等着,看到璇璣低着頭走出來,忙上前說道:“借一步說話,可好?”
他說完,纔看到璇璣臉上的淚水,怔了一下,難道就算是看着大王也要哭麼,不知道爲什麼小穆子感覺到,她的眼淚並不是因爲大王。
璇璣隨意的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看了一下小穆子,少有的嚴肅表情,幾乎是想都不用想,跟着他走到了一邊。能讓小穆子變得這樣緊張的事情,大抵上只有夜筠堯的事情,她同樣關心,所以也想知道。
小穆子把她帶到稍微偏僻的灌叢中,他可不能讓夜筠堯知道,要不是小命不保的同時,也不能除去璇璣這個禍害。
“咳咳,我於你並非敵仇,也無過節。”小穆子先說些話鋪墊,因爲他還不知道,那個叫黎昕的人是來找璇璣尋仇的,還是找璇璣敘舊的,要是一個萬一是來尋仇的,那麼他不久變成了間接害死璇璣了麼?所以不管怎麼樣,都還是要先說明白,要是不明不白死了,總不能怨他。
“所以呢?”璇璣自然知道小穆子不喜歡她,但是還不至於到了要暗地裡殺了她的地步,因此也不需要躲躲閃閃。
小穆子想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麼樣的措詞纔是最佳的。
“城門外來了姜國的人,自稱叫黎昕,想要見一個叫璇璣的女子,我想着應該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