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難道這房間裡,除了那個女鬼,居然還有別的鬼?
糟了,我這才猛然想起來,那兩張招鬼的符還在他們身上,如果不趕緊拿回來,別說招來兩個鬼,這酒店附近所有的鬼都被招來都有可能啊。
這一轉眼的功夫,那個女人已經被掐的無法呼吸了,拼命的在牀上掙扎,我立即衝了上去,抽出一張符就拍在那“牛總”後腦勺上,但這一下似乎沒管用,他只是哆嗦了一下,根本沒搭理我,繼續掐那個女的。
我一看沒奏效,也急了,乾脆上去拉他的胳膊,想把那女的救下來再說,但這傢伙剛纔還嚇的渾身發軟直哆嗦,這麼一會的功夫,力氣簡直大如牛,那胳膊跟水泥澆築了似的,任憑我怎麼用力,也是紋絲不動。
我心說壞了,這個鬼還是暴力型的,比那個女鬼好像還更難對付,跟他硬拼看來是不行,還得用許師傅的辦法。
這麼一會的功夫那女的就開始翻白眼了,臉色鐵青鐵青的,眼看就要斷氣似的,我趕緊又從兜裡掏出一沓子符紙,就想貼在“牛總”腦門上,也就是印堂穴,裡面連通着的就是泥丸宮,人體的識海,電影裡鬥殭屍拼惡鬼都是這麼貼,現實中其實也是這樣,任憑你再厲害的非人類,一張符貼在印堂穴,立刻就老實。
但是現在被鬼附身的“牛總”全身都快要趴在那女的身上,低着頭,而且那女的還在掙扎,倆人不住亂晃,我要想把符貼在他腦門上,這個角度還真不好找,接連幾張都只貼在他的太陽穴和臉上了,結果他完全不當回事,帶着滿臉符紙繼續狠掐那個女的,看上去就跟打撲克輸了似的。
這回我可急眼了,也顧不得那麼多,蹭的跳上了牀,身體倚着牆,拿腳往死裡踹他的腦袋,就跟踢皮球似的,砰砰作響。
事實證明腳的力氣的確比手大,我接連踢了幾腳“牛總”的頭就歪了,我看準時機,啪的一張符就貼在了他的腦門正中。
他渾身一抖就不動了,同時手也鬆開了,那女的這才緩過氣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然後擡頭看了“牛總”一眼,就驚恐無比的……昏了過去。
她昏過去倒也省的麻煩了,我又從身上摸出幾張符,心想先把“牛總”身上的鬼逼出來,然後直接滅掉算了。
許師傅給我留的一共有四種符,驅邪,破煞,測陰,招鬼。前面兩種通常比較常見,後面兩種卻是陰山鬼道所獨有的,尤其是那個招鬼符,可從來沒聽說有人使用過,但陰山鬼道就是靠着鬼來施法的,一般道士見了鬼是仇人相見,你死我活,陰山鬼道見了鬼,卻是跟見了寶貝一樣。
此時我取出來的正是幾張破煞符,也是目前威力最大的,我抽出一張就要往“牛總”的腦袋上招呼,但就在這一瞬間,“牛總”忽然擡起頭來,眼睛裡透出兩點兇戾的光,透過那一臉符,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激靈一下子,心說他的印堂被封,就應該限制活動和意識了,怎麼還能擡頭盯着我?
但下一刻,他卻忽然猛的伸出兩隻手,像個大號的鐵鉗子一樣,死死的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大吃一驚,呼吸立刻困難起來,這他孃的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封住了他的識海印堂,他怎麼還能動?
這回拼命掙扎的人輪到我了,不過我畢竟比那女的有勁,而且我是站在牀上,居高臨下,於是一邊拼命掰他的手,一邊用膝蓋往上磕他的下巴。
這是我這個姿勢能用出來最有力度的反抗了,而且磕下巴還真管用,幾下他就有點暈頭轉向了,但手上的勁頭半點不減,一邊低聲嚎叫着,一邊惡狠狠的瞪着我,看那架勢不把我掐死他是不會鬆手。
這時候貼在他腦門那張符也開始鬆動了,隨着他的腦袋一動一動的,符紙飄揚,黑暗中我的眼睛犀利得很,一眼就看出那張符,好像有點不對勁。
再仔細一看,我就認出來了,那他媽根本就不是驅邪破煞的符,剛纔情況緊急,不知怎麼拿錯了,現在貼在“牛總”腦門的,竟赫然是一張招鬼符!
我腦子裡嗡的一下,給一個被鬼附身的人貼了一張招鬼符,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我不知道,許師傅也沒說過,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傢伙似乎比剛纔還要更加兇了幾分,被我用膝蓋撞了好幾下都沒事,反而嗷的一聲怪叫,雙手掐着我的脖子就把我拖倒在牀上,狠狠的撲了上來……
我立刻就動不了了,身體被壓的死死的,我知道大事不妙,藉着摔在牀上的一瞬,他的手略有鬆動,我從嗓子眼裡掙扎着擠出了三個字:“救命啊……”
這是人的求生本能,下一刻我的眼前已經一陣發黑,其實我喊救命,是想招呼那個通靈鬼嬰,哥已經不行了,你快出來吧,再磨蹭下去,你的食物就要被人搶走了。
但不知爲什麼,今天那個小鬼遲遲都沒有動靜,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斷氣了的時候,頭頂忽然飛來一片黑影,緊接着就聽“牛總”一聲怒吼,隨後轟隆一聲,我就感覺身下一沉,似乎牀塌了,而那兩隻掐住我脖子的手也終於鬆開了……
我趁勢一個驢打滾就翻出幾米開外,頭卻磕在桌子上,我呲牙咧嘴的緩過氣來,定睛再看,就見那牀真的已經塌了,“牛總”直挺挺的躺在牀上,那個女的也躺在他旁邊,兩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揉了揉眼睛,沒覺得有什麼異常,那個小鬼跟睡着了似的,沒有半點反應,我又擡頭一看,才發現在房間的天花板上,飄着一個黑影。
長髮披肩。
是那個女鬼!
剛纔難道是她救了我?
我吃驚的看着那兩個人呢,又擡頭看看那個女鬼,已經是一頭霧水,心說這女鬼幹嘛要幫我?
“我說,剛纔是你在幫我嗎?”我試探着和她對話,她卻沒有絲毫反應。
“你爲什麼要幫我?那個男鬼呢?”我繼續說話,但她仍然沒有反應。
我拍了一下腦門,忘了鬼是不會說話的了,於是又對她說:“白天的時候,你用冤魂泣血的方式,讓我知道了你是一個冤魂,現在他們兩個已經昏迷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有什麼冤情,或者說你是怎麼死的,你可以附在那個女的身上,來告訴我,你放心,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是來幫助你的。”
沒錯,鬼魂通常是不能說話的,唯一的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附體人身,除非道行高深的人,才能和鬼魂用精神的方式來溝通,可惜,我現在狗屁道行都沒有。
我說完之後,那個黑影默默的注視着我,半晌無語,我也擡頭看着她,雖然我沒再說什麼,但我知道,鬼魂的靈覺是最厲害的,她應該能夠感受到我心裡的誠意,我是真的想要幫助她。
又過了一會,就見那個黑影緩緩的天花板上飄落,我心裡一喜,下一刻就見那個女的從牀上緩緩爬了起來,盯着我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的聲調很陰森詭異,似乎還帶着無邊的恨意,但這話讓我愣住了,我心說這是從何說起啊,就算男人沒有好東西,我也沒把你怎麼樣啊?
我正要問她個究竟,忽然就在這時,房間裡的燈光刷的一下。
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