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宗律看了一眼霍明珠,霍明珠還想着,百里宗律會不會陰她,結果,百里宗律道:“太后心中想必已經有了答案,本王說什麼,豈不是顯得多餘。”
“多不多餘不是你說的,哀家說的纔算。”太后娘娘懶懶的瞥了一眼百里宗律,對百里宗律的話,雲淡風輕的,霍明珠也不知曉她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百里宗律笑道:“太后娘娘說的極是,回太后娘娘的話,正如你心中所想那般。”
太后斜睨了一眼百里宗律,見他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於是便將視線放在了太子的身上,她和百里景麒說話永遠都是那種帶着慈愛的口氣。
“太子,你王叔說了,他和這霍小姐之間毫無瓜葛。”
“孤早就說他們之間沒什麼,太后娘娘這會兒你應該相信了吧。”百里景麒很開心,笑得眉開眼笑得,還不住得往霍明珠的這邊看。
霍明珠心裡面忍不住的又是嘆息。
虧得太后娘娘爲了他還特地警告自己,和九王爺之間不可以有什麼,結果,這傻太子卻真的以爲,是太后娘娘自己對她的不相信,才這麼一問的。
太后娘娘看見傻太子毫無心機的模樣,嘆了一口氣道:“哀家乏了,你們跪安吧。”
百里景麒便急忙說道:“孫兒告退。”
“兒臣告退。”
“臣女告退。”
三人退下,一起出了仁壽宮。
要回太子的東宮,需要往東走,而百里宗律要往西邊走,那邊是宮門,他是成年的王爺,不可以在宮內逗留太久,因此,這三個人便要分開兩條路去。
百里宗律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和百里景麒一路往那太子宮殿去了,霍明珠便一路跟在後頭,聽着這師侄兩人的交談。
“本王好久沒有到太子宮中坐坐了,今日湊巧,便不請而來了。”
“皇叔哪裡的話,若是皇叔要來,景麒是請都請不到的。”
“太子越來越懂得說話了。”
“都是皇叔教導有方。”
就這麼說了一路,霍明珠聽得都要不耐煩了,她可不覺得這對話裡頭都是真心話,就那百里宗律的話,都是參了水分的,也只有那太子傻乎乎的,全然一副恭敬的模樣,殊不知,他拿人家當親叔叔,人家拿他當傻小子。
回了太子的文熹宮,霍明珠便想要告退,張開口,便聽見太子說道:“明珠,你先行退下,好好歇歇。”
霍明珠求之不得,立即道:“是,明珠告退。”
“景麒越來越有太子的架勢了,呵呵,皇叔看了很是欣慰。”
霍明珠離開之際,便聽到百里宗律帶了笑意的話語,霍明珠卻是覺得,百里宗律是帶着殺機說的這句話。
心中嘆了一口氣,若她不是重生而來,又怎麼能聽出這毫無破綻的話呢,若是上一世的自己聽見,也會認爲,百里宗律是真的拿百里景麒當自己的晚輩這麼對待。
沒有再聽裡頭講什麼,霍明珠邁開步子,朝她的怡心苑走去。
做太子的陪讀,卻不是近身宮女,她不需要做宮女們做的事情,她所做的,只需要在太子上南書房學習時,陪伴在左右。
百里景麒是行了弱冠禮的太子,不和其他的皇子一道,要到上書房,而是到太子宮中的南書房,南書房一共有六名總師傅,這六名總師傅不用去上書房教導其他的皇子,只在太子宮中教導太子一人。
不,此時應該是兩人,如今也包括了霍明珠在內。
這第一日,霍明珠隨着太子來到南書房,見到了第一位師傅,今日所教,是中庸之道。
霍明珠沒學過,作爲姑娘,她所接觸的只有女誡,和一些什麼三從四德一類的,因爲在邊城,所接觸的都是將士,因此,她便和將士的孩子一同學了論語。
這中庸之道,是作爲儲君的太子纔可以學的東西,作爲太子的陪讀,當然也是可以聽的。
霍明珠雖然不太感興趣,可是,要成功的在這皇宮中站穩腳步,就必須好好的聽。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闢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師傅將這句話念完之後,對太子道:“太子殿下,這內容,是昨日所學,故而,今日微臣問你,還記得這些內容嗎?”
百里景麒正襟危坐着,聽見那師傅的話,對師傅作揖道:“師傅,作爲溫故而知新,昨日學到,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闢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意思便是說,人人都說自己聰明,可是被驅趕到羅網陷階中去卻不知躲避。人人都說自己聰明,可是選擇了中庸之道卻連一個月時間也不能堅持。便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錯,就是此意,霍小姐可聽明白了?”師傅對霍明珠說道。
霍明珠也學着太子的樣子,給那師傅作揖道:“是,明珠知曉了。”
“知曉了便好,作爲太子的陪讀,你也要好好的學習,明日老夫也會問你。”總師傅撫摸着下巴上的鬍鬚,老神在在的說道。
霍明珠連忙再次作揖:“是,明珠知道,定然會牢牢記住今日所學。”
同時,也是覺得,這總師傅怎麼如此嚴厲對自己,要說自己只是一個陪讀,學得好不好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對太子的陪伴,能在太子讀書睏乏的時候,起到一些解乏的作用罷了。
剛想着,那總師傅又說了。
“恩,再看這一句,子日:“回之爲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孤知曉此意。”
“那太子請解。”總師傅說道。
太子看了一眼霍明珠道:“此句說道,中庸之道,知其的好,便要緊抓不放。”
那師傅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便道:“是如此,只是微臣未曾講到此處,太子也知曉,可見太子平日的功課不曾放下分毫,若是皇上知曉,定然龍顏大悅。”
“父皇日理萬機,此等小事,不需要稟告父皇。”
“微臣遵旨。”
霍明珠卻被這幾句話深深的影響到了,不管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緊抓不放手,她想,若是早讓她聽這中庸之道,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目光短淺,滿心都被情愛所困,最後誤了卿卿性命。
直到下了學,霍明珠都還在想這個事情。
百里宗律像是很開心的模樣,一下學,便對霍明珠說:“阿矜,今日是孤最爲開心的一日,再也不覺得這上學是件很乏味的事情了。”
“承蒙太子殿下賞識,明珠謝過太子殿下。”霍明珠維持這那副恭敬有禮,又不失冷淡的模樣對百里景麒行禮,回道。
百里景麒笑道:“阿矜,都說了,只有你和孤兩個人在的時候,不需要如此多禮。”
“明珠知曉了。”霍明珠雖說這般說,可是那恭敬的態度依舊未變。
百里景麒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無法讓霍明珠隨意起來,話鋒已經轉了:“今日的午膳,孤已經讓人準備了阿矜喜愛吃的菜餚。”
霍明珠吃驚的看着百里景麒,這都是什麼事,自己入宮來,是陪讀身份,怎麼這太子做出來的事,都與她的身份不符合。
且不說那更換院子牌匾的事,就是這特地讓人準備菜餚的事,若是傳了出去,這人言可畏,卻是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在這之前,還經過了表白的事情呢。
霍明珠便道:“太子殿下對明珠的關心,明珠心中知曉,只是,這人言可畏……。”
“阿矜放心吧,孤的東宮可沒有碎嘴的人。小安子,你說是不是啊?”百里景麒說罷,便對身後的曹安問道。
曹安當然不可能反駁他的話,還要說得更加漂亮,於是對霍明珠說道:“是呀,霍小姐,太子爺和善,待咱們這些做奴才的都寬厚,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就只有盡心盡力做事來回報的份,哪裡還會碎嘴,這可是要遭雷劈的呀。”
霍明珠見這主僕兩個一唱一和的,便不再說什麼了。
她入宮來的目的不是成爲太子妃,而是做好太子的陪讀,爲將來改變時局做好準備,她一直都在猜測,上一世的太子是如何遇害的,上一世的陪讀又是誰。
這些,若是能解答出來,是會給這一世的自己增加不少的助力,如果依舊是未解之謎,那便不理會,事在人爲,這一世的所有的先機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上,她是不會讓上一世的那些重蹈覆轍的。
思及此,霍明珠道:“太子殿下,明珠的師父此刻就在將軍府作客,你也知曉,明珠那師父醉心這丹藥之術,在將軍府也一日不得閒,整日都在練着金丹,說這丹藥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孤一直都知曉白眉道人此刻在將軍府,只是一直尋不到機會出宮見一見他,父皇的身體一直欠安,若是這白眉道人煉的丹藥能讓父皇藥到病除,乃是天下蒼生之福,阿矜,你也懂得藥石之術,你覺得,有沒有丹藥可以讓父皇的龍體更加安康?”
“正巧了,師父所煉的,便是強身固體的金丹,只是此丹藥耗費的藥材太珍貴,明珠帶着師父在上京四處尋找,方只找到只能練就一月的量。”
“這藥石之術,孤也不太懂,不過這給父皇的東西可不能馬虎,這丹藥送上之前,將丹藥給孤試吃如何?”百里景麒一臉認真的說道。
“太子殿下對皇上父子情深,讓明珠很感動,只是,這丹藥卻不是隨便可以試吃的,不一樣的身體有不一樣的藥量,必須量身定製。”霍明珠也是一臉認真。
“如此,那便直接給父皇,孤相信阿矜。”百里景麒對霍明珠笑道。
霍明珠心頭有些異樣,卻是說不出這異樣來自哪裡,隨即,便拋開了那些異樣的情緒,因爲,此事若是能成,那她想在皇宮立足的路子便成功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