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朦朧的月光灑在林中小徑,雖然稍稍驅散了黑暗,但卻泛起冷冽的光芒。幽徑悽神寒骨,林間悄愴幽邃。一抹黑影緩緩前行於林中,似與黑暗融爲一體,仿若鬼魅。
一棟別墅坐落於林外,高大的圍牆環繞四周昭示了院內主人不凡的身份,鐵門緊鎖,將宅院與外界隔絕。
藉着微弱的月光,黑色的身影模糊的浮現出來。一個高大挺拔,身着黑色風衣的青年立於門前,腰間懸着把暗紅色刀柄的太刀。
青年抽出了一把匕首撬開了門鎖。輕輕推開大門,看着不遠處的別墅正門,並沒有貿然行動,靜靜的觀察。
十幾秒後,青年彎下腰身,將匕首輕輕插進前方的地面。一聲金鐵相交的清脆聲響起,將土緩緩撥開後,一顆地雷暴露在空氣中。
青年將地雷緩緩取出後,又將匕首插在了地雷的洞中,輕輕的攪拌着。又是一聲脆響,地雷的下方竟然還有一顆地雷!顯然院內的主人不是等閒之輩,竟然懂得使用子母雷迷惑敵人,一旦對方大意,後果不堪設想。
第二顆地雷取出,青年繼續重複着相同的動作。確定腳下地面已經安全,跨越了一小步,繼續仔細的排除地雷。
別墅深處,昏黃的燈光映在寬廣的大廳中,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嘴裡叼着一根美國雪茄,將面前的紅酒倒在杯中,自飲自酌。
中年人的身後站立着數十位男子,均沉默不語。其中一位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站在了中年人的身邊,輕聲說道:“老闆,不派人出去守着真的沒問題麼,‘魅’組織他們。。。”
聽到“魅”組織三個字,中年人夾着雪茄的手微微一顫,不過他顯然經歷過不少風雨,很快將情緒穩住,呼出濃濃的煙氣,道:“沒事,屋外都是地雷,你們去了也沒有太大用處。雖然我不認爲會讓對方知難而退,但,我也不認爲對方能殺掉咱們這麼多人。”
中年人的語氣平緩,透露出淡淡的自信,彷彿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但左手的中指卻不停的在沙發上敲點,顯然內心也是十分忐忑不安。
“明天護照便準備妥當,只要度過今晚,一切就都結束了。”中年人又補充道,雖然像是回答,但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語,想要壓下內心的不安。雙眼盯着牆上緩緩擺動的掛鐘,內心已經心急如焚,但仍然故作平靜。
“吱”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大廳中格外刺耳,泛起微微迴音。數十位男子齊齊望向門口,一個黑衣男子映入視線之內。雖然被衆人注視,男子依然保持着雲淡風輕的神態,好似周圍的一切與他毫不相關。
“你是‘魅’組織中的哪位?”中年男子依舊坐在沙發上品着紅酒,輕聲詢問。不過心中的幻想早已破碎,升起了破釜沉舟的念頭。
“幽夜。”青年淡淡回答了兩個字,語氣如機械一般不帶有一絲情感。
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紅酒險些溢出,中年人緩緩將酒杯放下,靠在了沙發上,閉上了雙眼,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這廳中的人都是殺手,而且都是略有名氣的殺手,自然清楚“魅”組織是何物。一個隱藏於黑暗中的神秘殺手組織,一個不屬於任何勢力的殺手集團,一個與各國政府隱藏部門都有交集的勢力,一羣不爲報酬,只爲殺戮而存在的怪物。黑道勢力,各國政府,“魅”組織隱隱爲世界三大勢力。其中的核心成員都是手刃了上千人的殺戮機器。而幽夜,則是“魅”組織中的王者,是整個殺手界的神話。
聽到對方的名號,周圍的幾十人也都倒吸了口涼氣,氣氛突然沉重無比,廳中一片寂靜,寂靜到此時一根銀針掉落在地亦能清晰可聞。
幽夜那沉穩的氣勢給予了這幾十位成名殺手如山一般沉重的壓力,幾分鐘後,離幽夜較近的一個殺手終於受不了這種心靈上的壓迫,掏出了手槍朝着幽夜一槍射出。
“嘣”,沒有預想中幽夜身首異處的場景,或者說這種預想就是純粹的幻想罷了。在開槍的瞬間,幽夜欺身向前,兔起鶻落,又如黑豹撲食,身法詭異無比,連調整準星的反應時間都沒有,眼前一花,幽夜的手則已經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咔”,毫無意外,腕骨已經被完全捏碎。突如其來的劇痛從手臂上傳來,刺得大腦發麻。不過此時開槍之人對於幽夜的恐懼已經勝過了痛覺,口中喃喃自語:“這就,這就是鬼。。。”
話未說完,胸口再次傳來劇痛,幽夜右手的三根手指已經插在了自己的左胸。看起來並不算是孔武有力的手指,竟然如同鋼筋一般輕鬆的刺穿了自己的皮膚,插進自己的臟腑之中。
看着面前緩緩倒下的身影,瞪得如銅鈴般的眼睛透露出恐懼不甘的神色,幽夜依舊面若冷霜,手指上的鮮血滴在地上,噠噠的響聲在靜室中透入每個人的耳中,提醒着人們這並非夢境,而是現實。
“咕嚕“,其中幾人嚥下了口唾液,緊張的看着面前平靜的幽夜,用眼神與他人交流了一番。
在場的殺手當即會意,各自拿出了趁手的武器。在此時近身狀態下與幽夜這種級別的殺手戰鬥,槍支已經變得無用,況且己方人多,槍械更容易誤殺。
被團團圍住,幽夜並沒有絲毫退意,看着眼前數十位不弱的殺手,緩緩抽出太刀,與衆人對峙。
“鐺”,兵器相交的脆聲響起,迴盪在廳中,將這場戰鬥拉開序幕。
中年人依舊閉着雙目靠在沙發上,耳中充斥着兵器相交的聲音,慘叫聲,倒地聲。沒有在意慘烈的戰鬥,幽夜出動,自己已無生還可能。
不到五分鐘,周圍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中年人睜開眼眸,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對面,正是幽夜。
幽夜此時連呼吸都沒有一絲紊亂,身上的風衣並沒有染上血跡,甚至連褶皺都沒有。而不遠處,所有的殺手都倒在地上,甚至還有着斷臂殘肢,血液散在地面上,綻放出一簇簇紅色的鮮豔的花朵。
“拉菲麼?”沒有在意中年人吃驚的目光,幽夜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輕聲道。
中年人終於看到了幽夜的臉。五官清秀,刀削般的臉頰透出一股堅毅,明亮的眼瞳燦爛如星辰,嘴角微微上鉤露出一抹微笑,如同一個人畜無害的大好青年,根本無法與其和剛纔冷漠的殺手聯繫在一起。
“動手吧。”中年人輕輕的說道,眼中露出了一絲解脫。
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品着口中紅酒的餘香,幽夜站起身來,白光一閃,中年人倒在了地上。
此時已是凌晨,站在別墅大門外,看着東方若隱若現的晨光,幽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掏出了聯絡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兄,任務完成了。”幽夜語氣輕佻,絲毫不像一個頂級殺手,倒像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兒。
“任務完成了?”電話中的男子隨是詢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你說吶,這次任務後我享受點兒假期,沒事兒吧,老兄。”
“可以。。”對面的男子淡淡的回了一句,就掛斷了通話。
“真是一點也不風趣。”幽夜小小抱怨了一下,身影緩緩消失在樹林中。
電話那邊,一個光頭男子看着手中的文件正在沉思:“還真是恐怖啊,又是全滅,不知道他到底殺過多少人了,兩年前就已經是五位數了,因此,這也不意外。”輕合文件,他靜靜的坐在桌子前方,眼神閃爍不定。
一間簡潔的房屋中,幽夜站在窗前,看着樓下卿卿我我的情侶,相談甚歡的朋友,瞥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太刀,“這不屬於我。”一聲輕吟,透露出一抹無奈,一抹滄桑,一抹淒涼。
雖然幽夜平時大大咧咧,但內心卻孤寂無比,同大多宅男一樣,他會看一些動漫消磨時光。打開了電腦,看起了存放在電腦中的動漫。
此時電腦中正播放着火影忍者的畫面,而且播放的正是四代火影與玖辛奈力戰九尾而死的橋段,聽到玖辛奈最後鼓勵鳴人的話語,幽夜的眼中泛起了一絲霧氣,拿出了一瓶酒,一口灌了下去。不一會兒,他便倒在牀上昏睡過去。
“爸爸,媽媽。”歡快的聲音響起,一個秀氣的男孩兒正在客廳中奔跑,奔跑的方向正站着一個和藹的中年男子和一個溫柔的少婦。
“天雲啊,八歲了,想要什麼禮物。”中年人寵溺的說道。
“我要那把刀。”男孩兒指了指牆上掛着的墨色太刀,有些撒嬌的說道。
“小小年紀對刀那麼感興趣麼。”少婦有些責怪的說道,但眼中的愛意卻絲毫不少於身邊的丈夫。
“哈哈,沒事,雖然自己花了很多錢才從拍賣會上得來的,不過兒子高興,就給他吧,不過天雲你還小,那把刀雖說有上百年的歷史,但現在仍然削鐵如泥。”中年人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過,等你大一些後就送給你。”看着兒子的小嘴已經撅起,中年人話鋒一轉,立刻令其眉開眼笑。
畫面突然一轉,豪華的宅院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火。
“爸爸,媽媽!!!”男孩兒跪在廢墟面前,大聲哭泣着,悽烈的聲音讓周圍駐足的人都心生不忍,夜家雖然有錢有勢,但這對夫婦卻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如今因爲一場意外的火災,只剩下十歲的夜天雲孤身一人。
“孩子,東西都被燒爛了,只剩下這把刀了。”這把刀,便是他兩年前要求的生日禮物。消防員看見已經呆滯的夜天雲,不忍多看,將刀放在孩子的身前,靜靜的離開。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夜天雲的淚已經流乾了,拿起了唯一可以證明自己曾經擁有過幸福家庭的事物,緩緩消失在人羣中。
畫面破碎。
“呼呼”,夜天雲突然從牀上驚起,喘着粗氣,汗水已經將睡衣浸透。
“是夢啊。。”夜天雲擦拭了下額頭的汗水,眼神還是有些渙散,似乎還沒有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突然,他感到一絲不對,轉過頭只見一個光頭男子正坐在桌子旁邊閉目養神。
“老兄,你怎麼來了??任務??不是說好放假的嘛,找別人吧。”夜天雲瞬間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性格,不過內心卻暗暗警覺,猜測着對方的目的。
“你的。”光頭男子淡淡應了一聲,緩緩走上前去,將一個文件交個了夜天雲。
“這。。這是。。”夜天雲看着文件的內容,驚了半天,也沒有下文。
“六國政府加黑道兩大勢力向我們聯名遞上的暗殺任務,目標幽夜。”光頭男子解釋道。“政府也好,黑道也罷,都不希望你存在,畢竟你的危險性超出了衆人,包括我們。”
夜天雲看着手中的文件,心中卻沒有太多的遺憾,自己孤身殺戮了十餘年,早已厭倦。想要過上常人的生活只是種奢望,死是最好的結局了。
“魅中的人到齊了?”不出意外,換來的是對方的沉默。
“麻煩你了。”夜天雲微微一笑,毫不將生死掛於心中。光頭男子微微嘆了口氣,掏出了把****,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