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地,紅色的血水匯聚成河,從山腳一路向着山巔蔓延而去,像是怪物張開的無數的出手,要將整座大山都握住。
沿途是無數的高塔,高低不一,矮的不過丈許,高的卻直達雲際,塔頂端有豎目,猩紅的瞳孔內,或黑或白的風車的倒影在緩緩地轉動着,一如高塔本身的顏色——或黑或白。
而在黑白高塔的對立之地,還有一條扭曲的長帶,是一道灰濛濛的霧氣,內裡好像隱約也有許多高塔矗立,卻非是豎立的眸子,而是橫立,瞳孔內亦是沒有風車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給人一種鋼鐵般冰冷的感覺。
高塔的周圍是不斷湮滅的能量,潮汐般的波動使得四周的空間一刻不停的崩碎,重組,周而復始,充滿詭異而危險的感覺。
從山腳往山上走去,一路上是無數的屍骸遍地,每一具屍體都散發着可怖的氣息,或神聖,或邪惡,或妖異,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的大大的盯着山頂的祭壇,死不瞑目。
秦昊看着腳下的屍骸,心中隱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但卻是不知爲何,他擡起頭,一道朝山頂望去。
天空懸掛着一輪月亮,詭異地像是一個沒有被渲染好的圖像,黑色,紅色,白色三種顏色纏繞交織着,讓那月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畸形的怪物。
忽然,一道沙暴從地上捲起,無數的沙子像是有意識一樣朝着秦昊迎面咬來,秦昊一驚,是一隻通體由沙子構成的怪獸,身後掛着一條土黃色的尾巴。
“一尾守鶴!”
秦昊目露迷茫,嘴裡吶吶道。
“哼。”一道冷哼聲傳出,一條巨蛇從地上竄出,一個身影從秦昊身後高高躍起,披肩的長髮無風自動,和服在身上略微有些鬆散,但給人一種放蕩不羈的感覺,但是配上削減的臉頰,蛇瞳一樣的金色豎瞳,氣質卻是搖身一變,化作陰冷與邪惡。
“大蛇丸。”
秦昊出聲的片刻,大蛇丸已經與守鶴戰做一團,眼花繚亂的忍術和漫天的風沙在空中激撞不停。
秦昊停頓一下,然後繼續朝前走去,而在他的身後是緊緊跟着的是12個頭戴繫着風鈴的斗笠,身穿繡着紅雲的黑色風衣,行走擺動之間可以看到他們指上各自戴着一枚佩有自己代號的戒指,指甲上塗油黑色的指甲油,護額上有一道劃痕,渾身都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氣息的傢伙。
一言不發,默默的急行,所有人的步子都好像統一丈量過一般,秦昊在前面帶着路,身後時不時便有一道身影跳出,與前方阻攔的敵人戰到一起。
這個世界似乎沒有時間的概念,天空是永遠不變的顏色,空氣中瀰漫的都是血腥和腐朽的味道,除了廝殺聲,和能量的碰撞,到處都是死氣沉沉。
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山很高,但是再高的山,總歸能走到頂峰,秦昊回頭望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他站在山頂俯視下方,極目遠眺是一道道能量的亂流在空中交織,一些龐大的身影和一些看似螻蟻一般渺小的人,對抗着,廝殺着。
剩下的就是屍體,除了屍體還是屍體,無盡的屍骸。
“冷清了點。”秦昊心中迸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他收回目光,朝山頂上的祭壇望去。
圓形的祭壇,無數繁雜的花紋,佔據了整個山巔,無數道身影像是被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的佇立在祭壇四周,有仙風道骨的老者,威嚴的人間帝王,霸道無匹的世間戰神,奇詭絕倫的謀臣,更有宗門天驕,當世豪傑。。全都被定格住。
被一股強大,而不容抗拒的力量定格在這幅畫面,似乎活着,更像死去。
“天庭!”
秦昊吶吶自語,忽然眸子中射出兩道精光,略顯迷茫的眼神好似想起了什麼,他驟然擡頭,舔了舔乾澀的嘴脣,張狂放肆的大笑出聲。
“你來了。”
“你來了。”
兩不同的聲音匯聚成一股聲線,冰冷,無情,冷漠,但是詭異地卻好有一種壓抑到極致的興奮,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沉浸在火山底千萬年的岩漿。
“我來了!”
秦昊張口,聲音嘶啞,只有三個字,卻透露出一種無處不在的霸道和不可一世的霸道,就好像一位征服世間的帝王,再次踏上一塊陌生的土地,帶來征服與戰爭;就好像宇宙中唯一的真神,在面對另一尊僞神,帶來拯救與死亡;就好像秦昊終於見到了他的。。
黑白兩色的寫輪眼,直視着祭壇的中心,在那裡有一個孤零零的王座,象徵着至高無上的力量,主宰世間一切命運的王座。
王座的兩側,一左一右,各自站着兩個與秦昊面容酷似的男人,一對猩紅的寫輪眼,黑色的勾玉散發出無窮的邪惡,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漠然不似人類,正一同望向秦昊。
他們三人,就是這座祭壇上唯三的能夠活動的生命,此刻,這三具目光於空中終於交匯,無數的空間開始崩塌,天上的月亮三種顏色開始消散,亮出一種世間從未出現過的顏色,神秘,蠻荒,永恆。
就好像開天闢地的光,又好像終結一切的光。
三個人冷漠地一同朝着王座走去,身形慢慢地在靠近,在互相拉扯,漸漸地開始融爲一體。
“我回來了!”
一個從未聽到過聲音忽然慢慢地響起,一個男人轉身,高高地坐在王座之上,平視着四周的人,如同俯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時間開始流淌,世間的一切開始重新運轉,男人輕輕地擡起手,掌心中凝聚出一個黑洞,向着下方輕輕按下。
“哥哥,不要。”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驚慌,帶着不捨,帶着無盡的痛苦和絕望,傳入男人的耳中,男人手心一頓,眉頭狠狠一蹙,接着憤怒的喊道:“聒噪!”
大手像是擎天之手,狠狠地壓了下來。。
秦昊猛地睜開雙眼,背心全是密集的冷汗,他坐起身,吶吶道:“是夢麼?爲什麼會有如此心悸的感覺。”
秦昊擦了下頭上的冷汗,他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眉心處有一個詭異的光一閃而逝。
推開窗戶,看着外面已經亮起的天色,秦昊臉色陰霾,在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