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是在沈九章家裡吃的,吃過飯無所事事的賁中郎,決定到外面走走;東明衚衕離中關村步行街不算太遠,賁中郎鎖上家裡的房門,從香案下面拿了20元錢,走出了院門。出了東明衚衕到了巷子口,他搭乘12路公交車,向中關村步行街的方向出發了。在步行街下車後,賁中郎在西門未做停留,直接走進了繁華的商業街;
在步行街街道旁邊走了很長時間,賁中郎感受着撲面而來的濃重的現代化大都市氣息,忽然感覺自己與其十分的“格格不入”。像自己這個年齡應該像其他的男孩子們一樣,帶着一羣充滿青春氣息的小夥伴,逛娛樂城、玩碰碰車、吃麥當勞、喝可口可樂纔對,而不是像現在一個人獨自走在着熙熙攘攘的大街道上。
每當一個人的時候,賁中郎就感覺好孤單、好寂寞。從他能記得事情開始,就只有“爺爺”一個親人陪在他身邊;雖然說衣食無憂,可是他還是感覺很孤獨;他不知道父母長的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是否安康?是否快樂?是否能記得自己?自己有沒有弟弟妹妹,他們是不是也像“蓮妞”一樣調皮可愛那?有太多的疑問堆積在小中郎尚且稚嫩的小“心凱”裡,這些疑問足以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他總是幻想:或許爸爸媽媽在自己身邊的話,他們也會像其他孩子的爸爸媽媽一樣,牽着自己的手讓自己撒嬌,讓自己任性!讓自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在外面“瘋”;可是對於賁中郎來說那隻能是一個遙遠的夢,因爲爺爺告訴他“自家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賁中郎哭了很久、很久,但是事情過去這麼久,他已經不會那麼難受拉!只是每次回憶完這些事情,胸膛裡就會留下淡淡的心傷和無盡的孤獨罷了,不過賁中郎已經能夠很好的調節自己了!
不經意間餘光瞧見,從身邊走過的“一家人”,他眼睛裡總是溢滿了濃濃的羨慕;沒有爺爺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會一個人站在大馬路旁邊,靜靜的窺視這街道上走過的一個個“幸福的家庭”,雖然自己會很心酸、很嫉妒,但是這是小中郎唯一能感受到“家”這種東西的方法。
一輛黑色奔馳S300L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從發呆的小中郎面前駛過。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黑澤閃閃的車門緩緩打開,從車裡走下來一男一女:男子生的眉目清秀,俊雅無雙,一身黑色西服得體而不張揚;女子更是高挑迷人,風華絕代,身着極簡風格的白衣黑褲美而不嬌媚,這個女子正是在正和集市救下賁中郎的雲玉雁。雲玉雁剛巧從車窗裡看到獨自一人站在路邊的小中郎,鬼使神差的就讓俊雅男子停下了車子。她從車裡下來,只是站在奔馳車旁邊並不靠近賁中郎;她用那水潤的眼睛遠遠的望着賁中郎,觀察這“少年”。
如此豪華轎車、俊男靚女的組合,使來來往往、擁擠吵鬧的人羣爲之滯澀了一下;夾雜在人羣中的少男少女們自覺的停下來,他們爲這華麗的“公主和王子的場面”迷離。每個經過此地地少男少女們皆是面紅心跳、目露春guang,可以想象情竇初開的他們,能夠遇到這童話一般的情景,他們是多麼的興奮啊;偶爾從這裡風一樣馳過的高級跑車,在前方來了一個漂亮至極的急剎車,也倒轉了回來;相比起來相擁而過的大學戀人,要矜持的多。他們只是偷偷的瞄上幾眼,在心中暗暗比較自己的男友或者女伴,小小的抱怨幾下;時有至此旅遊的遊客,拿起胸前的相機,對這獨立於街邊的俊男靚女,“咔咔”猛按照相機快門。
小中郎一個人獨立的處在那個地方,周圍氣氛
的浮動並不能打擾到他。小男孩眼睛中盪漾着的淡淡的憂傷,投射到雲玉雁的眼睛裡,在她的心間蕩起一波又一波漣漪。雲玉雁不由得對自己問:少年的眼神爲什麼會那麼憂鬱那,這不是他這個年齡該擁有的!這還是正和集市那個倔強的小男孩嗎,正和集市的那個男孩子眼睛中雖然會有柔弱,但在強勢面前是絕不會低頭的。但是今天的男孩好脆弱、好憂傷,他自己一個人站在街邊,不見他的父母相陪,顯得是那樣的孤獨,那樣的淒冷!
雖然這一切雲玉雁都無法理解,可是心中有一個聲音高聲的呼喚她,讓她必須去撫平這股“悲傷”。雲玉雁嘴角蕩起最溫暖的笑容,一步步向賁中郎走去。這“一笑”又不知道有多少從此地經過的“鑽石男子”,爲之神魂顛倒起來。就是熟悉雲玉雁的俊雅男子,也爲她這“一笑“暗暗驚訝。
雲玉雁走到賁中郎近前喊道:“小男孩!還認得我嗎?”
賁中郎轉過頭,迎上雲玉雁美麗的笑容,感覺心中好溫暖!嘴角很自然的對“面前的女子”彎起一個弧度,回答:“小云阿姨!你好!”
聽到小男孩叫自己“小云阿姨”,雲玉雁心中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小朋友,叫自己“阿姨”前面還帶上自己的稱謂“小云”,但是這種感覺“不賴”!賁中郎順口說出這句話,說完才感覺太唐突了,尷尬的詢問雲玉雁:“阿姨,我可以這麼叫你嗎?”雲玉雁笑着道:“當然可以!”賁中郎說着話扭動脖子向四處張望,這一瞧才發現狀況不對勁。賁中郎看到大家不好好走路,全都停到這裡,用看大熊貓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自己都讓這麼多人看的不好意思起來,賁中郎習慣性的撓撓頭,給了雲玉雁一個“是什麼狀況”的表情。看到賁中郎搞怪的動作,雲玉雁心想:“其實小男孩,也不是很“悶”拉!”雲玉雁聳了聳肩,回了賁中郎一個“我也不清楚”的動作。
雲玉雁伸出手摸摸賁中郎亂糟糟的頭髮,問:“你的爸爸媽媽,沒有和你一起嗎?”賁中郎臉上的笑容慢慢暗淡了下來,他小聲的回答:“我沒有爸爸媽媽。”然後低着頭就不再說話了。雲玉雁似乎能夠明白爲什麼小男孩會這樣悲傷,在強勢面前又會那樣的倔強了,或許這就是原因。雲玉雁慢慢的蹲下身,雙手捧起賁中郎的小臉說:“阿姨不應該問的,我想你道歉!”賁中郎望着面前柔聲道歉的女人,有一種被“寵溺”的感覺,賁中郎會心的笑了!
雲玉雁捧起賁中郎的小臉蛋問:“不知道阿姨有沒有榮幸,邀請小帥哥一日遊啊!”往日裡性格內向的賁中郎,是不會隨便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的;但是今天很反常,或許是她危難時刻的相救,亦或許是她那溫暖人心的美麗笑容,更或許使她那似親人一樣親切的動作,最終小中郎順從的點了點頭;
雲玉雁站起身,牽着小中郎的手向奔馳S300L走去。兩人來到高大帥氣的俊雅男子面前,雲玉雁手牽這賁中郎,向俊雅男子介紹道:“這是我的一個“小侄兒”,咱們帶着他一起去吧。”俊雅男子和雲玉雁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他自己雖然不能說完全瞭解雲玉雁的社會關係,但是也已經是瞭如執掌啦,倒是今天這個“小侄兒”從未聽說。今天對俊雅男子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他不允許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出任何的一丁點的差錯;橫插進來的賁中郎,讓俊雅男子心中很是不快,但是自幼良好的自身教養,讓他一瞬間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俊雅男子很自然的搔了搔賁中郎的頭,親切的向賁中郎問好:“你好,小侄兒!
我叫李明輝,很高興認識你!”李明輝不愧是爲人處事的行家,他親切自然的問候,很快的瓦解了賁中郎心中的堤防。
賁中郎趕緊的回答:“李叔叔,你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說着話伸出了雙手,想跟李明輝握握手。
賁中郎這個動作,很出乎李明輝的意外,李明輝愣了愣神,也伸出了手和賁中郎握了一下。賁中郎“小大人”樣子的動作,逗得一旁的雲玉雁掩脣“呲”笑不已。李明輝請賁中郎和雲玉雁先上車,然後自己駕駛車輛跑塵而去。帥哥美女的組合遠去,讓原本滯澀的人流又通常了起來。
豪華的高級轎車內,播放着輕快的鋼琴曲。賁中郎端端正正、目不斜視的坐在後面的真皮座椅上,神情顯得很緊張、拘束。雲玉雁就坐他的旁邊,她體貼的拍了拍賁中郎交疊在一起的小手,無聲的安慰着小中郎。前面駕駛坐上的李明輝,有意無意地通過後視鏡仔細打量雲玉雁的這個“小侄兒”:只見這個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長相併不出衆,只是眉心的金色紋飾,顯得有些特別而已。李明輝心想:“小男孩也沒有什麼特別出衆的地方嘛!”李明輝心中失笑想:“我這是怎麼了,竟然用衡量情敵的眼光,審視一個小毛孩。”車廂裡的三個人都不說話,一時氣氛顯得沉重許多。李明輝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首先挑起“話頭”。
李明輝用富有磁性的聲音問道:“小侄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那?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賁中郎從開始就覺得面前的這個“李叔叔”,還是很和藹的。於是回答:“我叫賁中郎,賁是“虎賁”的賁,是威武的意思。”李明輝和藹的一笑說:“名字是很威武那!小中郎!”接着問道:“你幾年級啦?在那所中學上學啊?”聽到李明輝問自己“在哪裡上學”,就顯得有些支支吾吾;李明輝從後視鏡裡看到賁中郎猶豫的表情,也就叉開話題,說:“小中郎喜歡什麼東西啊?告訴我以後叔叔送給你做禮物。”賁中郎見李明輝不追問這個問題,也鬆了一口氣。其實由於和爺爺四處流浪,小中郎一直沒有正經的上過學,很多時候是和賁震源學習。學習範圍不侷限於數學、語文、物理這些文化課,更多的是涉及古詩詞、奇門法陣、星相天文等這樣一些東西。賁中郎自豪的回答:“我很喜歡讀書,很多很多書。像詩經、水經注、開元佔經這些我都讀過的。”聽到賁中郎的話,雲玉雁來了興趣,沒想到賁中郎會學習這些“古名著”!雲玉雁不免好奇,於是問賁中郎:“你學的東西還挺特別的,那我考考你,背誦一下《詩經齊風篇》東方之日。”賁中郎仔細思考了一會,便郎朗上口的讀來:
東方之日
東方之日兮,比姝(shu)者子,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覆我即兮。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兮,在我闥兮。
在我闥兮,覆我發兮。
小中郎背誦的詩歌,真是讓雲玉雁哭笑不得;原來賁中郎將“履”字,背誦成了“覆”字,還在哪裡得意洋洋。這個話題對於“一個古文字專家”和一個對其一知半解,但又很自負的小朋友,在加上一個刻意逢迎的高級知識分子來說,當然是“相談甚歡”的“噓頭”。
奔馳S300L在水玲瓏咖啡會館門前停了下來,雲玉雁三人相繼從奔馳車裡面走出來;李明輝不失風度的對雲玉雁說:“知道你不喜歡太浮躁的地方,這家咖啡館還不錯,我們進去坐坐吧。”李明輝在和雲玉雁打過招呼後,也沒忘了親切的知會小中郎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