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木城外,已經是夏去秋至,萬物開始凋零,微風撥動着花瓣上羞澀可人的露珠,梧桐葉紛紛下落,金黃的稻穗在秋風中搖曳,深紅的果實在枝頭吵鬧,看似冷酷的秋季卻帶來人們喜悅。勤勞的農夫們星布在棋盤一樣的田野上,豐收的喜悅,讓他們忍不住引吭高歌,各種鄉間俚調在原野上飄蕩……
與此同時,桐嶺關外來了一支隊伍,爲首的風后身旁,一位貌不起眼的老人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剛剛完工不久的關隘,此時此刻,即使是人老成精的大鴻,不管他多麼的見多識廣,此時也被眼前這座高大雄城深深的震撼。
桐嶺關是由花崗岩堆砌而成,城關的建築方式完全與中原不同,如今的北方中原建城,基本上採用堆土夯城牆的方式,不象這裡完全使用條石堆砌。這還不是最特別的地方,這座城關的城牆,它對外面的一面不是一條直線,而是曲曲折折如同鋸齒般面對城外,城門正好鑲嵌在兩個鋸齒中的巷子裡,看着十分的怪異。
作爲談判隊伍的副使,號稱智者的太傅大鴻,他非常的錯愕,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城關爲什麼會建成這怪模怪樣。不止如此,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堆砌城堡竟然用的是——厚厚的花崗岩,天啊!他不敢想象,這需要多少人力財力才能夠把它堆砌起來,這鳳部落已經強大得讓人望其項背了嗎?
風后和大鴻相視一眼,兩人都露出同樣苦澀的表情。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座城堡實際上還是一座兵營,城堡後面的山谷裡還有一個集訓基地,類似於後世軍隊的演習基地。
當然,風后和大鴻不可能知道,因爲大量使用了滑輪組和葫蘆吊,建設這種整體採用花崗岩砌成的城關,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城關外牆厚達三米。整個城牆高三丈,約十米。城關內有大大小小的房間數十個。這些房間都採用大敞間設計,每隔一段距離用承重牆分隔房間。每房可容納五十人,整個城關可駐軍三千多人。
站在城外的角度看,這座城關的外牆,除底下五米高的牆壁沒有石窗外,往上約五米的牆壁,佈設了二層錯落的窗戶。窗戶外寬裡窄成細長的梯形,裡面裝有手臂粗的鐵條,如果有人想從這個窗戶爬進去。他會發現越往裡面越窄,最後會被卡在中間。
這石窗不僅是觀察敵人的窗口、射持弓箭的射擊口,它還是城關最大的陷阱。它明晃晃地擺在那裡,引誘士兵自此進攻。但勉強爬進窗戶的士兵,即使遇到一個童子手持長矛也無可奈何——因爲石牆太厚,石縫太窄,沒鑽出石縫的士兵就像是綁住手腳待宰的雞鴨一般,毫無反抗的餘地。這真是一個惡毒的設計!風后和大鴻幾乎同時想明白這一點,兩人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一行人還在愣神中,城關裡軍號淒厲的吹響,只見到城牆上邊無數的人頭在奔跑,吶喊聲、咆哮聲響個不停。不一會,一支支黑色的箭矢自牆邊冒出,冰冷的矢尖對準了城外隊伍。
城外的隊伍頓時緊張起來,親衛們立刻舉起盾牌,在城外布成了一個圓陣。面對城牆上居高臨下的弓弩,親衛們的圓陣,並未給風后和大鴻增添多少安全感。風后高聲衝親衛隊長吩咐幾句。
那人立刻衝出圓陣,來到城下大聲高喊:“喂,城上的守軍聽着。有熊國太師風后、太傅大鴻,奉軒皇之命,出使鳳部落。請立刻通報你們的首領,予以合適的接待。”
使團焦急中等待了很久。終於,城門大開,近百名藤甲軍士兵魚貫而出,眨眼間,他們左右列陣,將使團夾在中間。緊接着,兩輛四輪馬車一前一後駛出城外。馬車停下後,門簾一掀,第一輛車上下來一位老人。
來人年約五十,身材瘦削,若顯蒼老。他不亢不卑的的頷首一禮:“吾乃鳳部落長老薑平,見過風后太師,大鴻太傅。”
雙方相互見禮後,姜平繼續說道:“鑑於雙方還處於敵對狀態。你們兩位只能帶十名衛士同行。其他人只能在城外駐紮,我們可以給你們提供糧食和飲水。”
親衛隊長立刻開始不滿:“咄,這怎麼可以,我需要對太師太傅安全負責,職責在身,恕我難以從命!”
姜平瞥了他一眼:“豎子,安敢無禮,到了我們這裡,你們的安全當然由我們負責。此乃國主的命令,如不同意,那麼請回吧!”
“你!……”親衛隊長臉漲得通紅,正想發怒,卻被身後的大鴻扯住。大鴻上前一步,行禮道:“平兄,別來無恙乎,今日故人相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哼”姜平臉露不屑,譏諷道:“呵呵,別來無恙?總算是活了下來。”
大鴻毫不在意,他一捋頷下長鬚,微笑着說:“呵呵,平兄的脾氣還是老樣子啊,這麼說閣下今非昔比呀,哦,姜洛要當國主了?”
“大鴻,少扯其它的,同不同意,請早做決斷吧。”
“哈哈,既如此,我們也只好客隨主便咯。”風后打了一個哈哈,緩和一下氣氛。
……
過了關隘,馬車一路西行,車廂裡,姜平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風后和大鴻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壓抑。風后和大鴻也不知從何講起,剛剛過關隘時所見所聞,讓他們到現在心緒還不能平靜。不用說那巍峨的關隘城牆,城關內整齊的房屋,頂盔貫甲的士兵。只看看這一路上寬闊的碎石大道,已經讓他們砸舌不已。
大鴻率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定了定神,興趣盎然的看着路邊的境況,一路上經過不少農莊,今年的秋收已經結束。田野上到處都是草垛子,路過的農夫人人都心滿意足,似乎很安居樂業,從衣物上看,不管是男女老少都穿着整齊,幾乎看不到破衣敝履。
更令兩人不安的是,這一路上經過的農莊,倒像一個個大兵營,來往走動的農夫,一個個身強力壯,他們出入都是排成行走成列,偶爾還從隊首或隊尾傳出有節奏的銅哨聲,農夫們的步伐整齊劃一,很少看見獨行的男子。
再細看這些來往的人,還真是一副兵士的打扮,個個都傳着統一的紅色對襟短衫,下穿緊身褲,腳下還穿着奇怪的鞋子,走起路來步伐整齊,要是每個人再持盾挺矛,特麼的你敢說這不是軍隊。
大鴻帶着疑惑的神情,他輕咳一聲詢問姜平,姜平倒也不屑隱瞞,他指着剛剛過去的隊伍,解釋說:“這些都是屯田農兵,鳳部落全境都實行軍事化管理。國主前不久規定,不勞動者不得食。所以整個鳳部落,上至國主下至平民,是沒有閒人的。“
說到這裡。姜平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鳳部落現在分爲三種人:貴族、公民、平民。這種劃分不是按財產來區分的,這裡也沒有什麼奴隸。我們劃分的標準只有一個——對部落貢獻的大小。即使你衣食無憂,也需要找一份工作,爲鳳部落出力。只有有工作的人,纔會有各種相當的地位和待遇。譬如說:平民待遇,公民待遇,貴族待遇。當然,你們這些把九黎族貶爲黎民的人,是不會明白。”
“至於這些人”,姜平指着路上走動的隊伍,接着說:“現在秋收結束了,農夫們有了空閒。國主規定,各屯田莊丁每年需要接受三個月的軍訓。我所說的一個月是三十天。你們一路看到的隊伍,是來自不同的屯田莊。集訓期間,他們必須嚴格執行軍人標準,整隊前往訓練營集結,參加冬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