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桐心中暗暗叫苦,腦子裡急速的轉動着對策。鄒桐是翠花唯一的兒子,曾經擔任楚王的侍衛長。當侍衛長雖然很有面子,但看到以前的弟兄們屢建功勳,一個個加官晉爵。這小子就不安分起來,他也想靠自己出人頭地。
他瞞着母親加入了暗衛,這幾年執行了不少任務,倒也幹得風生水起,地位也日漲船高。這一次任務比較特殊,意義特別重大。立功心切的他主動接手了這趟任務——抓陀嵬。
這個陀嵬潛伏在楚國,害死夾山關六百多名將士的性命,導致夾山關失守,楓都被圍,給楚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個陀嵬成了暗衛的恥辱,必將其除之而後快。
任務進行得很順利,他和幾名助手順利的在一家店鋪綁架了陀嵬。只是出城的時候出了岔子,被守城的軍官發現了問題。一路拼殺,他們駕車衝出重圍。爲了引開敵人,鄒桐駕着空車往另一個方向跑,摸黑跑到了一座村莊裡面,爲了抓他,敵人竟然開始在村中放火。
這時候,村西的火越燒越大,外邊光線明亮,已經無法從西邊逃脫,村中很快也要燒過來。有了光線後,自己在村中的活動也容易被發現。
鄒桐思索片刻後,打算從北面逃走,西北角應該有五六個軒轅士兵,但鄒桐認爲值得冒險,接應自己的人不一定及時趕到,如果拖到天亮的話,可能會有更多的軒轅戰士趕來,那時候就不可能藏得住。
藉着一些光亮,鄒桐飛快的往北跑去,靠着那些房屋的籬笆牆掩護,很快到了村子的北邊。他停下摸了摸小腿,突圍時腿上捱了一戈矛。此時疼痛更甚,他走路都受到了影響。再過去一段路,是沒有房屋遮掩的道路,從這裡到草叢是最危險的一段,東邊火光投射的影子不停在地面上晃動着。
鄒桐小心的觀察片刻後,一咬牙衝向那段沒有遮掩的道路,短短的時間如萬年般漫長,眼看快到草叢邊緣,身後嘣一聲振響,一支箭矢準確的射中鄒桐的肩胛,兇猛的力量帶得他一個翻滾跌倒在地上。
鄒桐一聲慘叫在草叢邊緣翻滾了兩圈,驚起周圍數只野雀,鳴叫着撲撲的飛舞一段後又落入草叢。他後背劇痛,已經無法逃走,他緩緩坐起來將馬刀緊緊握在手中,面朝着箭支來的方向。
一支鳴鏑射出,尖銳的鳴叫之後,漫天火光中十幾個軒轅族戰士身影從不同方向圍攏過來,正面來的則是笛梵,這傢伙原來在野人谷當長老,偷襲鹽城時被闞石的人俘虜過,差一點還被活埋。深感羞辱的笛梵對曾經的鳥部落,現在的楚國人恨之入骨,今天好不容易圍住這個奸細,豈能讓他逃脫。
笛梵握着自己的長弓,他非常的謹慎。笛梵觀察了一番周圍後慢慢走來,卻並不急於靠近,而是揮手在外圍佈置警戒。其他人看到笛梵的手勢,也停在十多步外。
只有一名大漢喝罵着飛跑過來,這傢伙名叫桑奇,是陀嵬的衛士長,大白天在大街上被這個奸細敲暈過去,人被捆了一個結實。他眼睜睜看着陀嵬被綁走,如此奇恥大辱他如何不恨。
桑奇手中提着一柄青銅斧,大踏步地走了過來,他要將這個讓自己蒙羞的奸細碎屍萬段。鄒桐臉色非常平靜,他把馬刀舉到自己脖子上,死亡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加入暗衛他早就有了這種覺悟。
鄒桐臉上露出輕蔑的嘲笑,他似乎還在挑釁那桑奇,自從加入暗衛,他早有過這樣的準備,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落到敵人手中。
桑奇指着對手罵罵咧咧,他離鄒桐還有最後幾步,鄒桐手上正準備用力之時,身後連續弓弦響,北面的黑暗中疾飛出幾支弩箭,桑奇身上噗噗兩聲響,他前衝的勢頭一停,搖晃兩下後噗通一聲撲倒在地上,另外十幾個軒轅戰士也紛紛中箭,瞬時間就倒下一片。
笛梵也中了一箭,在身上的青銅甲的保護下並未受重創,他一頭扎進草叢躲避密集的箭矢。突然遭襲之下,沒中箭的幾人陷入短暫的慌亂,後面還站立的幾人飛快的取出弓箭胡亂地還擊,北面的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敵人。反倒是他們的身影卻在火光的背景中十分清晰。
“有敵人埋伏!在東邊,快!往左跑。”
僥倖沒死的笛梵爬起來就往左邊跑,口中大聲呼喝着,剩下的戰士在他的命令下快速移動,往着西北面跑去,先擺脫光線的不利局面。
桑奇被射中後,鄒桐立即往草叢中爬了幾步,他來的這個村子本來就是第二個接應點,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方纔的弓弦響聲中有暗衛專用的強弩。可以確定是特戰隊過來接應他,有這幫高手在,可算是得救了。
鄒桐心中把所有的神明都謝了個遍。嘿嘿,真是命大!老子特麼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然肩胛上的傷可能會影響外勤,讓他不能再執行這種任務。只要保住了這條命,一個左庶長的爵位妥妥的到手。
草叢中傳來普通話的口令:“天王蓋地虎!”
“呃,寶……寶塔鎮河妖!”鄒桐趕緊答覆。他現在很激動,本來已經身處絕境。現在他死裡逃生,第一次感覺被所有人吐槽,這特麼奇葩的接頭切口如此親切。
黑暗中傳來奔跑的聲音,軒轅戰士迅速往西北方移動,村中也跑出十幾個敵人前來接應。特戰隊放棄遠程攻擊,乘着敵人的混亂髮動快速突擊,移動中隊形散亂的軒轅戰士倉促應戰。
很快傳來兵刃交集的聲音,期間夾雜着慘叫聲,鄒桐忍不住探頭觀看,只見西面黑暗中劃過一道道亮光,飛舞的兵刃反射着周圍的火光,一場殘酷的近身搏殺正在進行。
十二名特戰隊員分作兩組,乘着敵人尚未合流,分別對着分散敵人發動集中攻擊。六名隊員成一組鴛鴦陣,迎面碰到的七個軒轅戰士就在十步之外,七個敵人見無法躲避,立即轉身迎戰,鴛鴦陣後兩人同時投出短矛,敵人中也有人投出短矛,黑暗中看不清來襲的武器,雙方都是胡亂選了一個方向躲避,
七個敵人中慘叫着倒下兩人,己方也有一人中招,“當”的一聲,顯然是被鎧甲擋住了。剩下的五名敵人也只好硬着頭皮接戰。沒兩個回合,這五人悶哼一聲就先後倒地,其中一人被一柄斬馬刀直接把腦袋削去了半邊。
幾個起落,連同接應的敵人頃刻間就倒下大半,廝殺很快就有了結果。這一邊倒的殺戮,剩下的敵人嚇得扭頭就跑。這幫傢伙逃跑倒是很快,很快就鑽進黑暗裡不知所蹤。村子裡的人也不知去向,小村周圍變得異常的安靜。
特戰隊也不追趕,他們迅速檢查了地下的死屍,沒有留下任何活口。做完這一切,特戰隊立馬重新集結。他們沒有多話,出來兩個壯漢伸手到鄒桐的腋下,兩人把他架起就走。一眨眼,所有人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有熊國的功臣大白天在都城被人綁走,黃帝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展開大搜捕。小村落離敵人都城不遠,現在各條道上都是敵人的追兵,鄰近的部落也被髮動起來。
暗衛們不敢停留,他們只有小心翼翼避開搜捕,儘快遁入深山密林。一路上,他們露宿荒野,每日晝伏夜行,三日後就到了一個秘密的落腳點。
此刻,陀嵬捆得像個糉子被人扔在一個地洞裡,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他現在心裡非常的惶恐,這些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潛伏在楚國,生怕露出一點破綻。好不容易功成身退,不但報了仇,還因此得到了黃帝的賞識。
他沒料到會被人綁架,這可是有熊國的都城。他一直想不明白:誰特麼的要綁架他?在有熊國他和別人沒仇啊,難道是因爲黃帝獎勵他大筆的財富,引起了別人的覬覦之心?
他越想越有道理,在這裡無緣無故的,只有這種可能。他心中只好怨自己晦氣,怎麼會攤上這種事情。黑暗中,他咬牙切齒的在想:只要度過這次難關,他一定用百倍的報復施加在對方的身上。
頭頂上隱隱傳來人的腳步,不一會兒,還可以清晰地聽到有人在講話。聽到說話的聲音,陀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這種語言他太熟悉了,七年前學會這種所謂的普通話以後,他開始官運亨通,沒兩年就成了屯長和公民。
知道自己被誰綁架後,他渾身開始顫抖起來,不由自主的大小便失禁。他害怕了!他怎麼能不害怕,他手上可是沾滿了楚國人的鮮血。現在被楚國人抓住了,那還能好得了!他已經預料到自己會被千刀萬剮。現在真的好後悔,其實在楚國當一個老老實實的公民也很不錯,爲什麼自己鬼迷心竅一定要去報仇。
陀嵬越想越是後悔,越想越是害怕,這時他已是淚流滿面。頭上咔嚓一響,地洞的入口被打開了。兩名壯漢下到地洞,立馬就聞到一股臭氣。其中個子稍矮的漢子狠狠的踹陀嵬一腳,甕聲罵道:“呸!狗奸細,特麼的真臭。”
兩個人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拖出地洞,一個黑臉的漢子舉着火燭在陀嵬的臉上照了照,確認是他本人沒錯。這才移開火燭,黑臉大漢笑着說道:“呵呵,狗日的金狼,你特麼的命忒好了,這一票可是賺大發了!一個左庶長絕對少不了你的。”
“嘿嘿,羽毛大哥,衆位弟兄,在下多謝救命之恩!沒有你們,小弟那有命享受這個爵位。”鄒桐一邊回答,一邊笑眯眯的抱拳施禮,這是他的心裡話。
“哎哎哎,見外了啊!都是一個馬勺裡吃飯的兄弟,別整這些沒用的。嘿嘿,眼瞅着金狼兄弟就要步步高昇,今後,還要多多關照兄弟們啊,哈哈哈……”這個叫羽毛的黑大漢一個勁的拍着鄒桐的肩膀,那叫一個親熱。其他人也哈哈大笑,紛紛向鄒桐祝賀。
陀嵬挪動着自己的身體,絕望的掙扎起來,他用自己的頭猛磕地板,想要尋個痛快。這時他的頭皮猛地一痛,頭髮被人揪了起來。
一張陌生的年輕面孔湊到眼前,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到:“狗賊!還想一死了之,沒那麼便宜的好事。楓都的鄉親都等着看你千刀萬剮的下場,那些死難弟兄的冤魂,也在下面等着你。”
鄒桐猛地把陀嵬一甩,一腳就踩在他的臉上。他狠狠的啐了一口:“狗賊,你聽清楚了。楚王說了,對於出賣我楚國,殘害我軍民的奸細,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們絕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