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郭嘉提出問題的那一刻,蔣幹就一直在那替牛金思考着原因,心裡已然有了計較。
待到曹操抖着書信問自己,他把鬍子輕輕一捋,伸手接過書信,搭眼又瞅了一遍,咬着後槽牙用嘴角倒吸着冷氣做苦思冥想狀好一會,這才帶着一臉的自信衝着郭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而後對着曹操把手一拱:
“丞相,你覺得牛金有這心思嗎?就他那一根筋的腦袋瓜子,能把事說明白就不錯了。”
“這個!”
聽完了蔣幹的話,打心眼裡希望這是真事的曹操不由得又躊躇了起來。
他用力撓了撓自己的腦殼,歪着腦袋把牛金在自己身邊的那些日日夜夜想了一遍,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衝着郭嘉把頭一扭,猶猶豫豫的商量道:
“我說奉孝啊,子翼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哈!那個牛金就是個不會拐彎的直脾氣,說話從來都不經過大腦,動不動就得罪人,就他那點心思,想不周全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說到這,他把頭往郭嘉身邊一湊:
“要不,咱們試試!”
“哎呀主公!”
雖然郭嘉也知道牛金啥脾氣,可對於曹操和蔣幹的話,他是打心眼裡不認同。
瞅瞅曹操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再品品曹操那幾近哀求的語氣,郭嘉突然感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心中一動,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嚥到了肚子裡,口中急急說道:
“這種事有試的嗎?咱們總不能在外面傻等着吧?”
蔣幹一聽郭嘉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登時感覺自己又有了表現的機會。
就見他把胸一挺把頭一昂,快步走到曹操面前,掛着一臉的風蕭蕭兮易水寒,衝着曹操把手一拱,用大風起兮雲飛揚的口氣,氣吞山河般的大叫道:
“丞相,郭軍師所言極是,幹雖不才,願再往南門走上一趟,定要跟牛侍衛討個時間回來!”
曹操聞言,頓時大喜,就見他掛着滿臉的我看好你,晃着腦袋衝着蔣幹把大拇指用力一翹:
“子翼願往,我無憂亦!”
辭別了曹操,蔣幹也不耽擱,招呼着自己的書童隨着自己渡河西去,卻不料剛到西岸,卻碰到了一個大王八。
雖然蔣幹不會烹飪,不過也知道這玩意補的很,趕緊把它拎了起來。
正待繼續趕路時,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曹營的婦人(軍!妓)在河邊涮洗着衣服。
蔣幹見狀,深恐女子口舌不嚴傳了開來,惹得於禁張郃手下那幫兵痞來搶,順手塞進了衣羣裡,隔着衣服把王八殼一按,咳嗽一聲繼續前行。
卻不料那王八不知道是被憋急了,還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急於逃命,竟然硬生生的把頭給伸了出來。
王八在幹嘛,蔣幹那是一點也不知道,行走間見衆婦人拿眼一個勁的瞅自己下邊,低頭一看,才發現那王八把頭露了出來。
一看事情要壞,蔣幹靈機一動用手一捂,擺出了一臉的文人風骨,衝着衆婦人大聲呵斥道:
“看啥看看啥看,沒見過歸!頭嗎?”
蔣幹這麼喊,倒是沒有別的用意。在他看來,王八這玩意除了吃基本也沒別的用。可龜這東西,卻是神物,是可以用來占卜的。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自己下面藏的是烏龜,想那些婦人也不會不顧羞恥掀開自己的衣服來看究竟,就算傳了出去,兵痞們也萬萬不敢去打烏龜的主意。
衆婦人久在軍營,對男女之事自然也是非常的懂,也曉得蔣幹是曹操的謀士。聽蔣幹說的氣憤,衆婦人自然不敢怠慢,互相對望了一眼,一起站起身子往前一迎,齊刷刷的衝着蔣幹做了個揖,年紀最長的一位當仁不讓開口說道:
“回先生的話,歸!頭奴家們倒是都沒少見,可如先生這般嘴巴後面長着眼的卻還真是第一次,一時好奇多看了幾眼,還請先生莫要見怪!”
“嘴巴後面長着眼!”
聽完了婦人的話,蔣幹才曉得對方把王八頭當成了那玩意,把頭一搖,灑然一笑,摁着王八就要離去。
卻不料他剛邁開步,卻覺得衣袖一緊,扭頭看時,卻是書童扯住了自己的袖子,正皺着眉頭衝着自己直搖腦袋,心裡不由一陣納悶,正待發問,那書童卻把嘴巴一噘,心有餘悸的朝下一指:
“先生,咱把它扔了吧,我怎麼聽着不吉利啊!”
“不吉利?”
蔣幹聞言,不由得一愣,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把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卻沒能想出個所以然,沒奈何把頭朝書童一探,擰着眉頭小聲問道:
“如何不吉利了?”
書童聞言,也不多說,‘呼’的一聲往地上一蹲,抄起一塊小石頭壓低聲音邊寫邊說道:
“先生您看,王八頭上有眼有嘴再加上先生左邊一臂,乃是個‘損’字,損有割捨之意,又有損失、損耗之說,帶着它,恐對先生不利啊。”
聽完了書童的話,蔣幹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
在他看來,牛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對曹操更是忠心不二,自己這一趟不過是落實一下牛金舉事的時間而已,壓根就不可能有啥危險。
眼瞅着大功就在眼前,眼瞅着自己就能露臉,自己的馬崽居然出此不利之言,蔣幹心裡那叫一個不自在,手指一屈,衝着那娃的額頭就是一個爆慄:
“一派胡言!爲何要加某之一臂,卻不說是個‘員’字,員乃衆也,隨官之後,分明是騰達之意。平日裡不讀書,卻在你家先生面前賣弄學問,再胡言,休怪我責罰於你!”
蔣幹說完話,用手把王八使勁往上推了推,對着書童翻了個白眼,頭一昂胸一挺,努力的顯擺了一下自己文人的氣度,輕咳一聲拔腿就走。
書童吃了蔣幹一下,早已抱着腦袋叫苦不迭,哪裡還敢再去分辨,只是斜着腦袋衝着蔣幹偷偷摸摸的翻白眼。
直到蔣幹走的遠了,他才捂着額頭慢慢的站了起來,垂頭喪氣的在後跟着,嘴裡卻很不服氣的小聲嘟囔道:
“這事就是你一手促成的,如何加不得一個手字,損損損,就是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