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男人因爲灌了太多酒,此時的神經都是麻木的,所以回答的時候,也遲緩了很多,“疼?我怎麼可能怕疼!”
季瑾之冷笑,隨後又看向其他的綁匪,“有繩子嗎?把他綁上!”
那些綁匪猶豫下,在頭目的吩咐下,也照做了。
都處理完,季瑾之拿起其中一把刀子,仔細看了看刀鋒,確定鋒利後,才握在手中,同時挑眉看向陌少川,淡道,“你還是閉上眼睛吧!”
陌少川皺眉,“嗯?”
她也看了看其他人,“你們也都閉上眼睛吧!”
頭目眼神凜然,這次又怎麼可能聽她的。
季瑾之嘆息一聲,“哎,真不聽話,那就別後悔啊!”
話音落下,她手起刀落,快速的在男人腹部劃開一道口子,撐開,繼續割刀操作。
男人痛苦的嗷嗷大叫,掙扎着四肢不住痙攣,疼痛的臉上五官扭曲。
而現場的畫面,也證實了她剛剛說的那句話,這些綁匪,包括陌少川在內,都後悔沒聽她的吩咐。
這麼血腥,就連身爲僱傭兵常年混跡黑.幫的綁匪,一個個都看不下去了,有的人閉上了眼睛,有的人倒吸冷氣,有的人嚇得眼睛都看直了。
這也是陌少川第一次親臨現場,看她在如此簡陋的環境裡做手術,還是在一個沒有麻醉的大活人肚子上動刀子。
他沒有被現場的血腥驚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一個人身上,看着她嫺熟的拿着刀子,手指在腹腔內忙碌,找到出血點,快速的穿針引線。
那樣靈活的手指,曾經一度,在他的面前,生生的被人摧殘,當時他,無力救她,而抱憾終生,此時,看到她恢復如初,也一瞬間,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她不肯接受自己的一個原因。
當初的陌少川,陰差陽錯差點親手毀了她,而紀承淮,卻用了五年的時間,一點點將當初殘破不堪的她,徹底拯救。
這纔有了現如今的季瑾之。
一個光芒萬丈,又讓他痛苦不已的女人。
手術結束的很快,原本應該在手術室裡進行四五個小時的手術,她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了結了。
並不是她醫術高超到了某種境界,只是環境所致,根本無法展開更細緻的治療。
縫合完傷口,受傷的男人也因過度的疼痛,而生生的疼昏過去了。
季瑾之清洗雙手,然後端着一個托盤,來到了頭目面前,“我只是做了最簡單的治療,這是截斷的腐爛部位,等他醒了,不發燒了,命就算保住了,但如果想更進一步的治療,還是去醫院看一看吧!”
頭目看着她手上的那個托盤,裡面放着一片血腥的東西,讓人觸目驚心。
頭目忙點了點頭,隨後吩咐其他人,將陌少川和季瑾之再度關押。
回到了那個潮溼的小房間,綁匪丟給他們一些礦泉水和麪包,便不再管兩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貌似比頭目還要重要的男人來此,打開.房門,來到了兩人面前。
是一個華人,黑頭髮黑眼睛,很瘦也很高,仍舊是穿着防彈背心,全副武裝,不過卻戴着一個黑色的墨鏡,儼然酷勁十足。
他來到了季瑾之和陌少川面前,摘下了眼鏡,看着兩人,說,“你們肯定不認識我,但估計一定認識我哥哥。”
兩人愣了下,但誰都沒有先說話。
“我哥的名字叫吳彪,我叫吳發。”瘦個子的男人說。
話音一落,季瑾之驚恐的雙瞳便放大了,吳彪,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越發的熟悉?
而且,心裡噗通噗通涌起的緊張,焦灼,還有強烈的憤恨之感,又是從何而起呢?
她搞不懂,但身旁的陌少川卻記得吳彪。
他就是五年前綁架案的頭目,也是吳彪將季瑾之輾轉送給了瘋子外科醫生弗西斯,交到了那個禽獸的魔爪裡,從而造成了她後續的記憶殘缺,乃至更多的厄運接踵降臨。
吳發似乎也看出了陌少川眼眸中的痛苦,也看到了季瑾之眼神中的遲疑,滿意的淡然一笑,上前捏住了她尖尖的下巴,力道之大,恨不得瞬間將她巴掌大小的臉頰捏碎了,他咬牙切齒的道,“我哥就是因爲你這個臭女人,才被抓的,現在還關在克里斯島監獄裡受苦,你說這筆賬,我應不應該和你算清楚!”
季瑾之皺眉,她對吳彪,只是有潛在的憤怒和敵對,但因爲她才被抓的?
她卻沒有任何絲毫的記憶。
而一旁的陌少川,也低聲怒道,“吳彪他是罪有應得!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這種人,不應該關在監獄裡,應該判處死刑!”
“你……”
吳發發狂的甩開季瑾之,轉身對着陌少川,舉起槍托狠狠地對着他狂打了數下。
季瑾之連忙衝過來阻攔,卻被一旁的綁匪控制住。
這樣的舉動,吳發不怒反笑了,“還真是有情有義的一對狗男女!難怪有人會吃醋呢!”
此話一出,陌少川黑眸一閃,“看來,你也是被人唆使的,怎麼?你幕後的老闆給你多少錢,讓你們這些人替他賣命?”
吳發冷笑,“看來陌總是要出錢收買我們啊!”
“如果你要錢的話,說個數!”陌少川道。
“你錯了,我的目的不僅僅是爲了錢,還爲了替我哥報仇!”吳發盯着陌少川,“三天後,就是陌總大婚的日子了,你如果能按照要求,乖乖的娶了那個姓李的女人,就可以救這個女人一命,不然的話……”
吳發話沒說完,但拿着槍的手,卻在季瑾之的頭上比劃了幾下,隨之冷笑連連,“這個女人,可真就得一命嗚呼了!所以孰輕孰重,陌總,您自己掂量吧!”
說完,吳發轉身對其他人吩咐,“這些天要好好招待陌總,別讓他受傷了,不然,我們不好交差!”
“是!”
吳發離開以後,那些手下確實很聽話,還拿來了藥品,又給季瑾之鬆了綁,還送來了一些其他食物,但不管兩個人問什麼,那些人一句話也不回答,像木偶一樣,聽候吳發的指令。
季瑾之給陌少川包紮了下傷口,靠在那裡不住的嘆息,“看來,你的風流韻事也不少啊!都有女人爲你吃醋到了這種地步。”
這句話,算是自嘲吧!
但兩個人也真沒想到,整件事竟然會和李維琪有關。
陌少川只說淡漠的抿脣一笑,看着她,“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一次,他發誓一定會說到做到。
不管付出多少,也不管代價到底是什麼。
他要做的,就是拼盡一切,也要保證她的平安。
在過去的歲月裡,她曾爲了他,付出過太多太多,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他所不知道的秘密,還守護着他的自尊,保護着他的一切。
爲了十八歲時的那句求婚,她苦苦的等了他太久,太久。
這一次,也該換一換了。
換他來付出,他一步步的去靠近她,走進她,不管結果是什麼。
他都願意豁出性命去賭一把。
兩個人被關了三天,第三天的早上,瘦男人又來了,同時派人押走了陌少川,臨走之前,他對季瑾之說,“這一次,你等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季瑾之點點頭,含淚的雙眸,目送他被一羣人押走,上了飛機,離開。
國內的A市。
陌少川和季瑾之消失的事情,在陌家上下像一團陰雲,一直籠罩着所有人的心。
陌老爺子年事已高,陌家上下一直瞞着,但瞞來瞞去,還是被敏銳的老爺子發現了端倪。
在一次又一次的逼問陌啓年和蕭書捷後,才終於知道了陌少川被人綁架,一直下落不明的消息,當時老爺子眼前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連續搶救了幾個小時,纔好不容易轉危爲安。
好不容易醒了,老爺子又第一個要求見的,竟然不是蕭書捷,而是陌啓年。
站在病牀前,陌啓年看着爺爺,這個當年叱吒商場,威風凜凜的模樣早已退去,現在的陌擎天,就是一個垂暮老者,躺在牀上,還要依靠氧氣機來維持,手背上扎着吊針,模樣憔悴的,讓陌啓年都不禁連連嘆息。
他是恨過陌家,也想過將陌家徹底摧毀。
但所有恨的根源又是什麼?
無外乎是在意,是愛。
是渴望被家人呵護和注意的那份心,和從小被父親虐待摧殘的一種陰影滋生,和對爺爺監禁母親二十五年的一種憤怒的壓抑。
但這種報復的念頭,在五年前就打消了。
他發現自己那顆堅不可摧的心,在被一個女人的出現後,徹底打亂而最可笑了。
的是,他不僅不想報復,甚至還想……和陌家人好好相處。
但唯獨不包括陌少川。
老爺子醒了,看着站在身旁的陌啓年,朝着他伸出了手,手掌乾枯消瘦,讓人不忍目睹。
陌啓年快步上前,握住了爺爺的手,並道,“爺爺,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也知道該做什麼,放心吧,我都知道!”
“好孩子。”老爺子舒展眉角,擡手拿掉了臉上的氧氣罩,並在陌啓年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倚靠着牀頭靠枕,嘆息的開口,“爺爺知道,你和少川兩兄弟,從小就不對付,你們倆都很好強,性格也相近,總是暗自較量,而後來呢?你們又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陌啓年眸光一閃,原來,爺爺,他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