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處的欲.望,總能引起最極端的仇恨。
蘇格拉底的名言。
此時想起的同時,季瑾之在走廊上也看到了從會議室裡走出的陌建業,他故意來到她近前,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然後便笑呵呵的大步徑直走了。
電梯附近,有他的秘書和助理還有一些親信好友在等待,陌建業跟着他們乘着電梯下樓。
外面的保安畢恭畢敬的爲他拉開車門,手背墊在車門上方,照顧着陌建業上了車,目送他們車子一一離開,所有的保安纔算鬆了口氣。
而樓上的走廊裡,季瑾之一臉驚鴻的站在那裡,雙瞳也因什麼而變得黯然無光,驚恐的逐漸放大。
陌少川和陌啓年隨之出來,看到神色錯然的她,快步上前,“瑾之,瑾之……”
兩人喊到第三聲時,她才從慌亂的神色中掙出,一臉發證的看着他們,“嗯?怎麼了嗎?”
“你怎麼了?”
“是剛剛那個人和你說了什麼嗎?”陌啓年敏銳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注意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季瑾之只是淡然的扯了扯脣,一臉清淡的道,“沒有,也沒什麼,倒是啓年,這次陌二叔回來,肯定是有備而來的,他目的可能不只是一個DIA,估計還想要染指陌氏,所以你們必須要有所準備才行。”
陌啓年點頭,“是啊,這次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他還會來這一手!”
簡直就是猝不及防。
早已銷聲匿跡的人,而且年過半百,以爲陌建業此生會和妻子在B城安居養老,沒想到,他還會有如此狼子野心。
“還有,既然二叔意圖不軌,你們兄弟這個時候,就必須要聯起手來,不要起異心,而對少錫那邊……”
季瑾之拉長了聲音,她很清楚,在陌少錫的心目中,陌建業永遠都是一個好父親,不僅不會相信父親有什麼歹意,甚至還可能會青囊相助,如此一來,對陌少川和陌啓年這邊,勢必造成不小的壓力。
陌少川皺眉,“少錫這幾年在陌氏擔任副總,但他一心在搞藝術上,公司的事情,都不怎麼上心,如果二叔想利用少錫的話,這個倒是簡單了,就怕……”
季瑾之看着她,“你指的是怕二叔利用父子關係,牽絆住少錫,從而傷害他吧?”
陌少川嘆了口氣,果然,在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女人,就只有季瑾之。
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可以傳達。
一旁的陌啓年眸光深沉,轉而說,“走吧,去我辦公室再說。”
幾個人移步來到總裁室,針對陌建業的這次行動,DIA和陌氏,還有陌少川名下的EB集團,都要做好相應的準備,以防不測,突然之間,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兩個人緊鑼密鼓的忙着做各種準備工作。
看他們兄弟感情還算融洽,季瑾之也就放心了,她說,“我醫院那邊還有些事兒,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了!”
兩個人紛紛點頭,陌少川說,“我這兩天估計會很忙,果果那邊可能顧不上,把她先拜託給你,多照顧下果果。”
季瑾之笑了笑,既然都知道果果也是她的親生女兒,照顧她還不是應該的?
“果果從小被我寵壞了,所以大小姐脾氣,又任性刁蠻,可能有的時候脾氣不太好,你多諒解一下,好嗎?”他聲音輕緩,態度虔誠。
季瑾之笑的幅度加大,她說,“放心吧!一個五歲的孩子,我可能和她計較什麼?”
再說了,孩子什麼都不懂,更分不清好人還是壞人,她埋怨記恨一個孩子,也太說不通了吧!
陌啓年讓段然送她下樓,臨走之前,她又想到了什麼,提醒說,“陌二叔這次回來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暫時先瞞着點爺爺吧!他一大把年紀了,別跟着着急上火。”
陌少川會心一笑,“放心,我已經吩咐沈城安排了,暫時蕭姨和爺爺都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陌啓年也說,“爺爺曾說過,這輩子都不讓他再回A市,所以這件事,我們肯定不會讓爺爺知道。”
季瑾之放心的一笑,轉身和段然往外走。
不大的電梯裡,因爲只有他們兩人,氣氛顯得有一絲的小尷尬,季瑾之心情壓抑,甚至還有點煩悶,亂亂的,大腦像一鍋粥一樣。
她剛剛如果不盡快找理由離開,真怕在多待一會兒,自己的情緒會情不自禁的表露,惹得陌少川和陌啓年的關注和擔心。
此時身旁的段然,忽然開口說了句,“季小姐,剛剛的陌總,是您聯繫過來的吧?”
季瑾之怔了下,從自己的思緒裡抽神回來,轉眸看了看段然,說,“嗯,我怕選舉的結果對啓年不利。”
她很清楚,DIA對於陌啓年來說意味着什麼,一個人白手起家歷時十多年打拼創造出來的產業,突然之間被自己一生最痛恨的人搶走,那種痛苦,她不想讓陌啓年體會到。
“季小姐真關心我家二少,真好!”段然興奮的感嘆,但同時也說,“其實吧,二少的產業不只有DIA一家公司,從幾年前開始,國內的DIA已經成了二少的副業,最主要經營的重心在澳洲,那邊還有更大的產業,所以這次的選舉,就算對二少不利,也損失不太大的!”
季瑾之恍然中點了點頭,“那就好。”
“如果換做是別人,我不會告訴您的,但您是季小姐,和您說了沒關係!”
季瑾之看着他沒接話,只是擡眸看了眼電梯上的數標,下降到十一樓了。
“我跟在二少身邊的日子不長,剛五年多,但我看的出來,二少是真的對您一往情深,季小姐,您和二少也很般配呢!”
這樣的勸說,一般會被人厭煩,但從段然的嘴裡說出來,竟然全變了味。
看着他白皙清秀的俊臉,就連臉頰上的微笑,都那麼的有感染力,清澈的眸光不含一絲的雜誌,彷彿一目瞭然,看得出來,他沒有絲毫的惡意。
所以季瑾之還能說什麼?她只是笑了笑,在電梯降落一樓,電梯門緩緩打開時,隨口道了句,“感情這個東西,有的時候,真的不能強求。”
“好像是啊!”段然也笑着說,一路上不停的和季瑾之攀談,一直送她到了外面,又揮了揮手,目送她開車離開。
車子已經離開DIA大樓,但通過後視鏡,還可以看到段然揮舞的手臂和燦爛的笑臉,季瑾之不禁嘆了口氣,有這個陽光大男孩留在陌啓年身邊,或許,也能給他平日低沉的生活,多一點愉悅的成分吧!
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
奇怪在明知道自己的心在誰身上,但周邊有人愛着自己時,還會時不時的轉移關注。
尤其是,還知道深愛着自己的這個人,也是如此優秀,如此出類拔萃。
除了外在的條件,更多的,還是他愛的無怨無悔。
想到這裡,季瑾之的心就更亂了!
一想到陌啓年,她就有種無形之中的愧疚感,明智他的深愛,卻無法回饋,像一種覆再心上的枷鎖,深深的困縛着她的手腳。
但這種複雜的情感和另一種巨大的煩惱交織時,也不過一閃而過。
陌建業在走廊上,故意來到季瑾之身旁,壓低聲音道了句,“五年前的那場綁架,你被弗西斯監禁的五天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真的忘了嗎?需要我提醒下你嗎?”
低啞的嗓音,帶着些許揶揄的味道,隨後不屑的冷笑,然後不等她說話,大步從季瑾之身邊繞開。
五年前。
那場綁架案發生過後,因爲救援遲緩,她被吳彪轉手送給了國際上一直通緝的瘋子外科醫生弗西斯。
囚禁了整整五天。
最後一天的深夜,她被弗西斯丟在了荒山裡,在森林裡奔跑,本着那黑夜中唯一的一點光亮,拼了命的跑到近處時,才發現,又是另一個噩夢開啓的邊緣。
而那五天,對於她來說,好似五個世紀一樣漫長,痛苦的除了身體上的各種折磨,還有精神上的摧殘……
那是她最痛心疾首的回憶,這些年,雖然選擇性記憶缺失,但有關那五天的記憶,卻像一段段恐怖的夢魘,痛苦的折磨着她。
所以吞服安眠藥,鎮靜藥包括治療抑鬱類的大劑量藥物,已經對她來說稀疏平常,但痛苦的記憶,卻永遠不會消散。
有人說過,時間可以治癒一切,但她並不這樣認爲。
所謂的傷口一直存在,只是有的時候,意識爲了保護神志,會用結疤的痕跡來掩藏,從而減輕疼痛,但留下的傷口,永遠不會消失。
總有一天,觸及的話,傷口會再度裂開,疼的面目全非。
就好比此時此刻的季瑾之,一個人開車在公路上疾馳,大腦裡胡思亂想的全都是陌建業說過的話,還有五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幕幕,像毒劑滲透她的內心,苦痛混合着鮮血的味道,流至四肢百骸,看不見的傷口,卻隱隱作痛。
痛到了幾乎不能呼吸的地步,她握着方向盤,臉色也跟着蒼白無力起來。
身後傳來警車的一陣鳴笛聲,因爲連闖了幾個紅燈,交警開車一路圍追堵截。
對於這一切渾然不知的季瑾之,仍舊全速在路上行駛着,恐怖的記憶一段段在腦海裡浮蕩,她控制不住的憤怒在胸膛裡急速燃燒,隨着回憶的越來越多,燒的也愈演愈烈,燒的她五臟六腑都跟着劇痛,渾身的細胞神經和血液都在叫囂澎湃。
這種疼痛,就像被人活生生的剖開皮膚,拽出裡面的肌肉和骨骼,疼的她根本承受不住,架勢的車子也像急速奔馳的游龍,在車海里穿梭不停。
前方人行橫道,碰巧有學校的學生組織活動,由帶隊的老師領着一個又一個的學生排隊穿行。
季瑾之遠遠的看到,猛然倒吸口冷氣,快速轉動方向盤,及時的避開,撞向了路邊的防護欄,而後面的車子猝不及防,也跟着直直的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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