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上前探了探雲舒的鼻息脈搏,然後對太后道:“她昏過去了!”
“主子,要不要殺了她?”
太后整整發跡,雍容華貴的抿嘴笑笑:“當然不,我等她很久了,既然來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來人,把她帶下去,再給護國寺悟生大師送封信,就說……客人來了!”
幾個婆子上來把雲舒擡走,還有太監領命出去送信,暗衛們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唯獨先前來送下午茶的一衆丫鬟依然站在殿中不知所措。
沒一會兒,太醫匆匆趕來,很快就救醒了吳德全。吳德全一恢復神智就大聲驚呼:“妖怪!有妖怪啊!來人啊,來人啊!……”
他驚慌失措的轉了兩圈,待看到太后時呆愣片刻,然後趕緊上前:“主子,哎喲,我的主子哎,您沒事吧?剛纔那小妖女可有傷着您啊?”
太后不悅的掃他一眼,吳德全眼珠一轉,對着他自個兒的臉頰啪啪就是幾巴掌,還煞有介事的罵道:“讓你嘴賤!讓你嘴賤!我們主子乃是鳳凰化身,百毒不侵、刀槍不進,豈是一個小小妖女能傷着的?嘴賤!嘴賤!”
吳德全一邊扇巴掌一邊留意太后的臉色,見她依然沒有表示,只得咬牙再用力扇自個兒耳巴子,直到他牙都打鬆了,太后總算開口了:“好了,別裝模作樣了,德全,你可知哀家爲何罰你?”
吳德全忍着痛趴在地上尖着嗓子道:“知道,老奴知道,老奴膽小怕事,給主子您丟了臉,主子,老奴以後……以後一定不再給您丟臉。”
太后看他一眼,淡淡道:“起來吧!”
吳德全千恩萬謝了爬起來,心裡大呼倒黴,還暗暗發誓,那小妖女要落到他手裡。非要把她千刀萬剮不可。
太后掃一眼跪在殿上的一衆宮女,靜默半晌後道:“方纔的事你們…可都看清楚了?”
宮女們暗地怯生生的對望片刻,然後齊聲回答:“回太后娘娘,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太后沒有說話,一手輕輕敲着桌面,似乎在猶豫該怎麼處置這羣宮女一般?吳德全方纔在主子面前丟了臉,很想找機會補回來,他眼珠一轉,湊到太后耳邊小聲道:“娘娘,要不……把這羣丫頭送去守皇陵吧?一來是對祖宗盡享。二來……好讓她們永遠閉口!”
可能是殿上太安靜。吳德全聲音雖小。宮女們卻聽得清楚,太后還沒發話,宮女們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甚至有一兩個咚咚就那麼暈倒過去。
吳德全回頭看一眼。心裡大快,這羣死丫頭,誰讓你們看了咱家的醜態?依他原本的想法,直接把這羣丫頭活埋算了,但最近太后娘娘正吃齋唸佛,說要爲高陽公主肚子裡的外孫積福,所以這段時間不能殺生,不過皇陵那種地方生不如死,更好!
吳德全正暗暗慶幸自己的主意極好。相信太后一定會認可並表揚自己,誰知太后卻又開口問:“丫頭們,方纔的事你們可看清楚了?”
宮女們毫不猶豫聲音顫抖的再次否認,還有丫頭開始抽泣着求饒,太后微微皺眉;“哭什麼哭?哀家又沒把你們怎樣。既然這麼愛哭,還真不如像德全說的,去守皇陵了!”
“就是就是,來人啊,把這些哭哭啼啼的丫頭全都拉下去,馬上送往皇陵。”
殿上頓時哀聲一片,四五個丫頭被拖走,任憑她們怎麼呼喊都沒用。其他丫頭見之都怕了,雖然驚得想大聲哭泣,卻不得不咬牙忍住。
太后輕嘆一聲:“唉,哀家老了,沒想到吃齋唸佛還是會有人記恨。德全啊,哀家沒記錯的話,方纔把匕首架哀家脖子上那丫頭就是高陽駙馬他剛剛休棄的前妻吧?”
吳德全聞言頓了頓,腦子裡把太后的話過了兩遍,爲何主子要特地提那丫頭是駙馬爺的休妻?爲何還要特地提那丫頭把匕首架主子脖子上的事?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難道……主子要對駙馬爺動手了?
吳德全越想越是這樣,他心中一喜,趕緊道:“是啊是啊,那小妖精就是駙馬爺的休妻,主子,聽說駙馬爺對這小妖精餘情未了,她突然跑來宮裡對您不利會不會是駙馬爺他……”
太后斜吳德全一眼,吳德全趕緊住嘴,太后淡淡道:“這小妖女早就被駙馬休了,她做什麼跟駙馬有什麼關係?”
“是是是,主子聖明,主子聖明!”
太后垂眼片刻道:“你們都看見了,今日……是那小妖女突然對哀家發難,還將匕首架在哀家脖子上,哀家風風雨雨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唉!不過看在她是駙馬休妻份兒上,哀家暫且饒她一命,是這樣吧,德全?”
吳德全自然連連應諾,跪地的宮女有人看出端倪的也趕緊附和:“是啊,太后娘娘,奴婢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妖女太可惡了,竟敢犯這等抄家滅族的大罪,太后娘娘仁慈,沒當場殺了她就是她萬幸。”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嗯,你們都下去吧!”
等一衆宮女離開,吳德全觀察片刻,見太后閉目養神,便輕輕揮退其他宮女太監,轉到太后身後去給她輕輕揉太陽穴,太后舒服的輕輕吐口氣:“德全啊,你可知哀家爲何要留那小妖精一命?”
吳德全討好道:“主子英明決斷不同凡人,奴才不敢妄猜。”
“叫你說你就說吧!”
“這個……呵呵,那…奴才就放肆一次,奴才猜想主子定是想讓駙馬爺看清這小妖女的真面目,好讓他真心實意跟公主好好過日子,主子,奴才可有猜對幾分?”
太后抿嘴笑笑:“如果他能及時醒悟,那最好不過,就怕他……唉,這晟宇啊,要他轉過彎兒來怕是不容易,你看他上午來時那模樣……唉!”
吳德全想起上午駙馬來時對太后不跪不拜,甚至出言放肆,當時就想呵斥他幾句,那廝着實不好馴服,可高陽公主卻偏偏看上他,而主子又只有公主一條血脈。
雖然主子也可以讓她孃家侄子上位,但那畢竟隔了一層,也罷,再忍它半年,等公主生下小皇子,一切都好解決了,哼,那駙馬爺也好過不了幾日了。對了,主子抓那小妖女多半就是爲了掌控駙馬爺吧?對,再加兩個小兔崽子不愁駙馬不聽話。
吳德全心裡雖這麼想,卻並未說出來,有時候在主子面前還是糊塗些好。
吳德全輕手輕腳,見太后呼吸放緩均勻綿長,便拿了毯子小心翼翼的給她蓋上,然後躡手躡腳準備出去,卻突聞太后似夢囈一般:“德全啊!”
吳德全回頭,見太后依然閉着眼睛,他不敢怠慢,弓着腰輕聲道:“哎,主子,老奴在了,您安心睡吧!”
太后依然閉着眼,說的話卻不像夢囈:“德全,你親自把那小妖女送去護國寺,小心些,別讓任何人發現。”
吳德全頓了頓,他盯着太后的臉半晌沒答話,其實他是在判斷這是不是太后的夢話?誰知太后的眼睛卻緩緩睜開了,與他對個正着。
吳德全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主子恕罪,奴才逾矩了!”
太后閉上眼依然是那夢囈一般的聲音:“去吧,你親自把她交給悟生大師,再帶兩隊死士去,讓他們守在那邊,沒有哀家的手信,誰也不許見那丫頭。”
吳德全一驚,兩隊死士,那是兩百人啊!主子身邊常年守護的暗衛也才一兩百人,要知道主子一般不會輕易動用死士的,可見那小妖女之重要,這可不是夢囈可能說出的話,他趕緊跪下領命,然後匆匆離開。
傍晚時分,紫禁城西門口,又有幾名前任皇帝的妃子和幾隊宮女要被送往護國寺附近的皇陵,這次依然是由太后身邊的大紅人吳德全護送,說是護送,還不如說是押送。
每次妃子們都哭鬧不休,還有當場撞死的,所有這支隊伍後面時常還跟着幾口棺材,就等想不開的妃子們裝進去,今天依然如此。表面看來這隊伍似乎跟以往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隊伍尾巴上的其中一口棺材裡面已經有人了,當然這事只有吳德全知道。
京城西面的就樓上,大錘正抱着酒罈子大口大口喝酒,他的手下勸了又勸,卻始終擋不住他,兄弟們不禁搖頭:“沒想到陸大哥也會借酒消愁之日,唉!”
“照我說,還是怪那女人,明明對我們大哥沒意思,幹嘛還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照我看外面人傳說她是狐狸精也不無道理,說不定她還真是隻狐狸精了!”
“住口,我們大哥豈是如此低俗之人,我覺得那位夫人肯定有她的難處,對了,她不是有兩個孩子嗎?會不會……相府二公子拿孩子要挾她?所以她才……”
“哎,快來看啊,那狗太監又在送小姑娘去陪葬了!”
另幾個兄弟湊到窗前,見下面老長一隊由宮廷侍衛押送的宮女,還有幾輛馬車幾口棺材,那些丫頭們個個身着孝衣頭戴孝帕,就像奔喪一樣,再看他們哭哭啼啼的樣子,就跟奔喪無異!
“該死!老妖婆又在害人了,兄弟們,咱們去劫了這隊伍,放了那些小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