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着馬府寬敞豪華的大馬車浩浩蕩蕩的出門,順着南大街往北一路緩行。難得出門一趟的小姐丫鬟們嘻嘻哈哈對着路邊指指點點,引得路人一陣側目,一向循規蹈矩的姑娘們卻絲毫不覺,只顧東張西望看稀奇。
好在那馬車的四壁是用薄紗所制,裡面看外面清楚,外面卻看不清裡面。儘管如此,仍有人非常不爽,比如說跟外婆、大姑奶奶和雲舒坐在第一輛馬車上的大太太。
她自出門開始一直拉長着臉,時不時往後望望。馬車走出幾百米的距離,她總算忍不住了:“娘,這些丫頭一出門就沒個規矩,要不要下去招呼她們一下?”
大姑奶奶呵呵笑道:“無妨,都是些孩子,平時難得出去,就讓他們高興高興吧!”
“娘,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家怕是要說閒話!”
“呵呵,大媳婦啊,想當年你剛進門時不也是這個樣子?直到生了俊文都沒怎麼變!”
大太太一陣臉紅,瞟一眼雲舒,有些嗔怪的叫了聲娘,大姑奶奶呵呵笑道:“算了算了,隨她們去吧,反正也沒多遠!”
馬車向北行到城中心的府衙門口右轉,沿東大街往前走幾百米,到第一個分叉口往北轉。這是條次街道,雖不像主幹道上那樣車水馬龍,卻也依然熱鬧非凡。
路邊一家一家緊挨着的全是酒樓客棧,門口的小二大聲吆喝着招攬客人,就像現代的美食一條街。雲舒好奇的左右張望,大姑奶奶笑道:“這是咱們省城有名的食宿街,過往旅客多在此吃飯住宿,你三姑奶奶的客棧就在前面不遠處!”
雲舒點頭:“大姑奶奶,這裡來往客人真多。又多是生意人,在這兒開客棧肯定賺錢,你們家有沒有在這兒弄個鋪子開客棧啊?”
大姑奶奶愣了一下,呵呵笑道:“咱們家是開金銀鋪子的,不開客棧!”
雲舒眨眨眼:“爲什麼不開了?開金銀鋪子是爲賺錢,開客棧不也一樣賺錢?”
大姑奶奶皺眉想想,似乎不太明白,搖頭道:“做生意這東西一竅不通,你有什麼想問的找俊文去!”大姑奶奶對此似乎完全不感興趣,一旁的大太太倒是若有所思。雲舒聳聳肩。算了,沒興趣拉倒,她繼續靠在紗簾上往外張望。
突然。右側前方的酒樓門口,一個女人的身影引起了雲舒的注意!此人二三十歲年紀,着青色棉布衣裙,頭髮簡單挽起,用布巾包裹。乍一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貧民婦女,但云舒覺得此人異常熟悉,不管她的側影還是動作,似乎好多年前就熟識她一般!
雲舒緊盯着那婦人,希望她能回頭看一眼,可那婦人一直跟臺階上的小二說話。腦袋一直對着酒樓裡面,雲舒從開始的側影慢慢到背影,直到錯身而過之時。那婦人卻跟着小二進了客棧!雲舒擡頭看酒樓名稱:“吉祥酒樓”
“怎麼了?雲舒,你在看什麼?”外婆問道。
“啊?哦!沒什麼,就是聞着這酒樓裡的飯菜特別香,所以特地留意一下,呵呵!”
大姑奶奶轉頭看看。“哦,吉祥酒樓啊!雲舒啊。你眼光不錯,別看這吉祥酒樓規模不大,卻是整條食宿街上飯菜最美味、價格最貴的!一般行腳商人賺了錢就愛去那裡包上一桌,大吃一頓,呵呵!”
“是嗎?大姑奶奶,你有沒有去吃過啊?”
“呵呵,我啊,倒是去過一次,不過就那一次,就被你三姑奶奶唸叨了十幾年,說我這個當姐姐的寧願去人家酒樓送銀子,也不照顧她生意!呵呵,這個三妹啊,從小愛錢,就差鑽錢眼兒裡去了!”
外婆笑道:“是啊,三妹在家做姑娘時就那樣,如棋不記事時就喜歡跟她黏一起!”
“啊?外婆,莫非二姨越來越愛錢,就是小時候跟三姑奶奶在一起多了被傳染了?”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小心你二姨聽見了又抓你小辮子!”
雲舒呵呵乾笑兩聲,大太太道:“舅母,我倒覺得雲舒侄女說得有些道理,二表妹跟三姑挺像了,愛財是好事,可想法設法從親人身上賺錢就不厚道了!”
大姑奶奶瞪她一眼,指着前面挺大一座三層樓房子道:“大嫂,看,那就是三妹家的客棧了,以前只是個兩層樓的小酒樓,後來賺了錢擴大了些,連帶也做起了客棧生意!”
外婆呵呵笑道:“是嗎?那倒不錯!三妹過得好就好!”
後面的大太太不滿的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什麼擴大了些?還不是咱們家出的錢!”
三姑奶奶的客棧名叫‘沈記客棧’,一行人到達那客棧門口時大約巳時三刻,正是客棧生意最清淡的時候。門口的小二見了馬家的馬車,立刻笑吟吟的迎上來:“哎喲,老太太,您可算來了,咱們東家老早就念叨您了,這不…讓小的守了近大半個時辰了!”
大姑奶奶呵呵笑道:“你這小子,就你嘴甜,金鎖兒!”
金鎖掏出一個碎銀子遞給那小二,笑眯眯道:“小二哥,拿了賞銀可得好生伺候啊!”
“呵呵,那當然、那當然,老太太,各位奶奶小姐稍等,我們東家馬上就來!”
片刻後,一個頭發花白乾瘦乾瘦的老頭子迎出來:“大姐,您來了!好些日子沒見,您越來越精神了!”
大姑奶奶呵呵笑道:“還好還好,你也不錯啊,身子骨兒還是那麼健朗!”
“呵呵,妹夫比不得大姐,還是大姐健朗些!”
“呵呵,客套話不說了,三妹了?她不知道我們要來?”
“她……呵呵,她說有點兒不舒服,在牀上躺着了!”老頭子答得沒底氣,大姑奶奶臉色立刻淡下來:“這個三妹,上次說她幾句。她還記恨上我這個當姐姐的不成?”
“不是不是,大姐別誤會,我馬上去叫她!”老頭子似乎對大姑奶奶挺尊重,連連道歉。大姑奶奶揮揮手道:“算了,待會兒再說吧!哦,這是咱大嫂,咱小時候娘死得早,當姑娘時多虧大嫂照顧,你也來見個禮吧!”
老頭子聞言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給外婆鞠躬施禮:“妹夫沈廣之拜見大嫂!”
外婆笑呵呵的擡手:“三妹夫不必多禮,起來吧!”
大姑奶奶滿意的點點頭。看看後面,見大家都下了馬車,正望着這邊等着了!大姑奶奶道:“後面還有些小輩。這兒不方便見禮,咱們先進去吧!大媳婦,你讓馬車先回去,晚些時候咱們要回去時叫個小廝去招呼一聲,讓他們再來就是!”
“是!”大太太去招呼車伕。沈老頭兒將大家夥兒迎進客棧,過了前堂,往後院走去。
這客棧也分前院後院,前院是做生意的地方,後院是沈家人自己住的地方,跟普通的鋪子帶院子很相似。只不過他這裡稍微大些。
大家過了穿門,進到後院,裡面的情況一目瞭然。這兒房子倒不少。一串過去至少十多間,其形狀就像多個連在一起的凹字!但除了房子就是青磚鋪成的地面,連個花壇都沒有,那圍牆上的大樹還是從隔壁院子伸過來的了!
院牆根兒下襬放着一長串大大小小的罈子,有的是酒罈、有的是泡菜壇。院子兩邊的盡頭各有一口井,井邊是用竹竿支起的晾衣杆兒!靠左邊那口井邊還有個正在洗衣服的婦人。她聽到聲音往這邊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洗衣服。
沈老頭兒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咱們這院子小,有點兒亂,讓大姐、大嫂見笑了!”
大姑奶奶掃了一眼沒說什麼,直接問:“三妹在她屋裡吧?我去看看!”
“不用不用,大姐,您和大嫂先去客廳休息,我去叫老婆子,一會兒就來啊!三媳婦,別洗衣服了,快來招呼客人!”沈老頭兒對牆角井邊那婦人喊一嗓子,便匆匆往正前方最大那間廂房去。
雲舒有些驚訝,那洗衣服的是三姑奶奶的媳婦!看她素衣素裙的樣子,任誰都以爲她只是個僕人。三姑奶奶出門總是穿金戴銀、花枝招展的,那沈嬌嬌穿得也不賴,雲舒想,她們就算再愛面子,家裡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沒想到……雲舒聳聳肩,心想這地方還沒我家莊園漂亮了!
大姑奶奶挽着外婆的手向正前方的大廳走去,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跟進,雲舒站在原地觀察那洗衣的婦人。孃親趕上來,拉拉雲舒道:“雲舒,這是別人家,你別惹事啊!”
雲舒大囧,一臉無辜的望着孃親,我像經常惹事的人嗎?孃親毫不猶豫的點頭,拉着她跟上大家。後面進來的馬俊俏不屑的掃了一眼,嘟嘟嘴道:“這院子還是這麼小,三姨奶奶就愛充面子!”
旁邊的表姐妹偷偷笑道:“不僅三姨奶奶愛充面子,嬌嬌表妹也差不離!”
“呵呵,誰叫人家是親婆孫了!……”
這羣姑娘一邊說閒話一邊吃吃的笑,跟沈嬌嬌關係一向不錯的馬俊俏沒有阻止,偶爾還會添油加醋幾句。雲舒抽抽眼角,這些姑娘,小小年紀就兩面三刀,真不知是她們長輩沒教好,還是她們本性太腌臢?鄙視之!
大家陸陸續續進了三姑奶奶家的客廳,這客廳比想象中大不少,這一行男男女女加上丫鬟至少四五十人,這客廳居然也能容下,只是那椅子凳子都是靠牆而置,除正中幾把外,須得自己去端過來。
此時大廳除了跟着大姑奶奶來的一行人外,沒有一個主人,沒有一個奴僕婢女,更不用說夥計小廝了!外婆和大姑奶奶到上方坐下,因位置不夠,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坐。外婆掃了一眼,讓金鎖帶上馬家小姐的丫鬟們去搬凳子。
這些雖都是丫鬟,能跟在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沒一個是乾重活兒的。看她們四五個人擡把椅子還累得要死要活的樣子,雲舒很想大步上去,帥氣的一揮手:走開,看我的!可惜這只是意淫,即便自己有力氣也不能幫忙,否則馬家那些小姐們又有笑話的了!
馬俊俏幾人站在旁邊。不耐煩的直甩手帕:“喂,銀柳、銀枝,咱們馬家沒給吃飽飯還是怎麼的?快點兒,要累死我啊!”
銀柳、銀枝是王淑羽的丫鬟,別人一般四人擡一把椅子,她們只有兩人擡。雖然她們漲紅了臉賣力氣,明顯比其他人動作快,馬俊俏等人卻不賣帳,專門指着兩個丫鬟訓斥,一旁的王淑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最後難過的低下頭。
男人們是最後進來的,他們站在門口看了會兒,老爹看不下去了。幾步上前,對丫鬟們大手一揮,一手拎一把大木椅,輕輕一下就提了起來,幾步走到大廳正中。問:“這椅子放哪兒?”
大太太愣了一下,“哎呦,表妹夫,這是下人們乾的活兒,不用你來,快放下吧!”
大姑奶奶呵呵笑道:“這是志誠吧。來來,這兩邊一邊一把,待會兒給三妹他們坐!”
老爹放下椅子。又大步走到牆腳,一手一把拎起椅子過來,走幾趟,這堂上兩列椅子就齊了!原本還在幹活兒的丫鬟們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姐們也呆愣半晌。反應過來後腦袋湊到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對雲舒指指點點。
雲舒並不覺得臉紅。反而得意的腰板兒一直,斜她們一眼,也跑上去給老爹幫忙。剩下的男人們見狀不好意思乾站着,也紛紛上前幫忙,連二毛都樂呵呵的跟着搬凳子。
馬俊俏扯扯嘴角:“看吧,鄉巴佬就是鄉巴佬!”
而上方的大姑奶奶笑呵呵的拍着外婆的手道:“大嫂,你好福氣啊,得了這麼好個女婿,看那志誠小子,又實誠又能幹,一個能抵兩三個,真不錯!”
大廳內正忙期間,沈老頭子進來,見大家正自己忙着搬椅子,驚道:“哎呀,怎能讓你們動手了?是我老頭子怠慢了!大家別忙活了,我去叫幾個夥計過來!”
大姑奶奶道:“三妹夫,不用了!已經快好了!三妹了?你那些個兒孫怎麼沒來?”
沈老頭兒鞠躬致歉道:“大嫂稍等,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馬家一位小姐小聲哼了一聲,扁扁嘴道:“還說早就盼着老太太來了?咱們來了沒人招呼、沒有茶、連個座兒都沒有!唉,俊俏姐,怎麼連嬌嬌都沒見了?”
“誰知道了?上次她跟她奶奶來跟我奶奶說要跟我哥定親,我奶奶不同意,她就不高興了唄!”
“啊?嬌嬌妹妹也喜歡俊文哥啊?嘖嘖,也不看看自傢什麼樣子!”
“可不是,以前見嬌嬌妹妹衣裳首飾都不差,沒想到她家這個樣子,連個僕人丫鬟都沒有,嘖嘖,真是意外啊!”
“呵呵,再不好,也比某些哭着喊着要給俊文哥當小妾的強!”
一旁的王淑羽腦袋垂得更低,因爲姑娘們站得位置靠近門口,廳內聲音嘈雜,上方的外婆姨姨們根本聽不到,這羣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們更加肆無忌憚。
雲舒暗暗嘆氣,這羣小蹄子真是口無遮攔,王淑羽在馬家寄人籬下十來年,平時不知受了多少氣?要是自己,早就氣得吐血了,她也忍得住,真是難爲她了!
廳內的椅子凳子總算擺好了,大家各自入座,雲舒則坐在了爹孃身後的椅子上;這次排座依然是按輩分次序從上到下,左邊是外婆這一邊的,右邊是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那邊的。大姑奶奶那邊來的人雖多,主子卻少,丫鬟們全都站着。
一行人等了十來分鐘,方纔那在院子裡洗衣服的婦人才用托盤端着茶壺茶杯上來。她也不說話,直接走到上方放下茶壺茶杯,給大姑奶奶和外婆斟茶,又給大太太和大姨斟了一杯,然後就沒杯子了!大姑奶奶給金鎖使個眼色,金鎖悄悄退下,同時帶走站在馬家小姐後面的十來個丫鬟。
那婦人斟完茶後拿了空托盤一聲不吭的想下去,大姑奶奶道:“侄媳婦啊,別忙了,來,坐下休息會兒吧!”
婦人有些猶豫,大太太笑呵呵的上前,拉着那婦人坐到給他們家留下的空位:“三弟妹。別忙了,有丫鬟們幹活兒了,咱娘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吧!”
婦人這才勉勉強強坐下,不過卻只有小半截屁股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樣子!旁邊的馬俊俏笑眯眯道:“三嬸,怎麼每次來都見你在洗衣服了?你們家沒僕人嗎?”
婦人一直低着頭,緊張的捏着袖子不答話,馬俊俏有些不爽,追問道:“三嬸,你說話啊,你是姨奶奶的媳婦。又不是她奴婢,幹嘛成天洗衣服啊?你不累啊?”
大太太看看大姑奶奶的臉色,板着臉訓道:“俏兒。不得無禮!”馬俊俏無所謂的聳聳肩、撇撇嘴,轉頭跟旁邊的小姐妹說話聊天去!
半晌後,金鎖帶着丫鬟們端着托盤上來,不僅有茶水糕點,還有乾果酥糖。每張桌子都擺得滿滿當當的。大廳裡氣氛總算緩和了些,大家喝着茶吃着點心聊着天,也不那麼悶了!
丫鬟們的東西剛擺好,三姑奶奶和沈老頭兒就帶着兩對男女和幾個孩子上來了,沈嬌嬌也在其列。三姑奶奶頭上纏着白布,在沈嬌嬌的攙扶下慢慢走到大姑奶奶面前:“大姐、大嫂。你們來了!唉,我這頭痛病說來就來……”
外婆立刻站起來:“三妹頭痛?那趕緊回去休息,當心受了風!”
大姑奶奶卻沒動。反而瞪她一眼,淡淡道:“你再不來我們就走了!大嫂,您快坐下!”
三姑奶奶尷尬的笑笑,扶着椅子坐下。後進來的兩對男女的服飾裝扮也算不錯,雖比不上三姑奶奶富貴。卻比方纔上茶那婦人好了十萬八千里,就是標準的生意人打扮。
他們帶着孩子一起給大姑奶奶請安。大姑奶奶揮揮手道:“這是你們的大舅母,你娘做姑娘時就是咱大嫂照顧的,又給你娘做衣服做鞋子的,連你們孃的陪嫁都是咱大嫂一手置辦的!”
一旁的三姑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別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
“這有什麼?長嫂如母,咱們姐妹幾個要沒有大嫂,能嫁到省城來?所以啊,你們這些個做晚輩的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們大舅母,還不快來見禮?!”
兩對夫妻對望一眼,又看看三姑奶奶和沈老頭子,最後在外婆面前齊齊跪下磕頭。外婆笑呵呵的上前一個一個扶起,將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一個一個的分發。
補充一句,外婆的見面禮原本有些寒磣,後來大姑奶奶硬是重新給外婆準備了些,每個紅包有十兩銀子了!兩對夫妻一墊就知道重量,真心誠意的給外婆道謝,然後退到椅子上準備坐下。突然沈嬌嬌怒道:“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坐下了?你的衣服洗完了?”
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戛然而止,大家齊刷刷的看向讓沈嬌嬌怒目而視的婦人,三姑奶奶看清後也嘩啦一下站起來:“你個喪門星,誰準你進大廳的?跟我滾出去!”
大家不明狀況、面面相覷,沈老頭子臉色也不好看,趕緊拉住三姑奶奶:“好了好了,老婆子,方纔院裡不是沒人嗎?是我讓三媳婦去燒水泡茶的,別怪她了!”
沈老頭子拉着一陣勸,同時對那婦人打眼色,那婦人才頂着衆人異樣的目光快步跑了出去。沈嬌嬌不滿道:“爺爺~~你怎麼能讓她進來啊?要是讓姨奶奶沾了晦氣怎麼辦?”
沈老頭子尷尬的笑笑:“大姐、大嫂,家事、呵呵、家事!你們別介意啊!”
不是說那婦人是三姑奶奶的媳婦嗎?怎會如此對待?大家都好奇不已,連外婆都詢問的看向大姑奶奶。大姑奶奶嘆口氣道:“三妹、三妹夫,我看你們那三媳婦挺勤快了,你們對她好點兒吧,就算積德了!”
三姑奶奶氣哼哼道:“我要是不積德,早把她打出去了!現在供她吃穿住,還要怎麼樣?這個喪門星,自從她一進門兒,北方就開始打仗,咱們客棧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原本想着讓她給我三兒子沖沖喜,可她半年不到就剋死我兒子!唉,我那可憐的兒子喲!”
三姑奶奶捏起手帕開始吸鼻涕擦眼淚,大姑奶奶無奈的搖頭嘆氣一番,然後拍拍她肩膀安慰道:“行了,三妹,別哭了!三侄子都去了兩年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轉投哪個富貴人家了呢!唉,這就是命!你年紀也不小了,現在也算兒孫滿堂,別想那些傷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