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嬤嬤們上去連和方知府的護衛用火把毒蟲驅散時,夏冬盈的腳上腿上,已經被叮了好幾口,兩條小腿腫的幾乎跟大腿一樣粗,好不容易被衆人架下來。
夏冬盈那受過這份兒罪,整個臉都扭曲了,撲倒洛氏的懷裡哇哇大哭。
這個時候正巧夏知秋姍姍來遲,不明就裡的上前關懷了一句,夏冬盈一聽來了氣,不管不顧的推了夏知秋一把,差點兒把夏知秋推到地上,還好陸少川眼快,及時的扶了一把。
如此一來,落在夏冬盈眼底更是比針扎還要疼,哭的更大聲了。
整個場面被攪得人心惶惶,再也無人敢上臺,方知府一看只好作罷,吩咐一聲散了吧,這一場聲勢浩大的花穗節因着這個小插曲而提前夭折,但是在衆人心中卻早已有了自己心目中的頭籌魁首。
聞訊趕來的夏盛拜見過方知府後,急忙命人把夏冬盈擡回夏府,一衆夏府的人連同心繫知秋的陸少川浩浩蕩蕩的轉去夏府。
請大夫抓藥好不熱鬧。
夏青與陸少川和匆匆聞訊趕回來的夏進被安排在外面的小客廳,隔着好長的一段迴廊,還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夏冬盈悽慘的叫聲。
洛氏不停的在屋裡踱着步子,心疼不已。
頭髮花白的老大夫正在一個個的挑開紅腫的膿包,往外擠血水,夏冬盈哪受得了這個。
正扯着嗓子叫的起勁兒,就見啪嗒一聲從蚊帳上掉下一隻足有指甲大小的毛茸茸的蜘蛛,嚇得夏冬盈尖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這可嚇壞了洛氏,一把推開大夫上到跟前拍落蜘蛛,我兒我兒的叫個不停。
桂嬤嬤趕緊使勁兒的掐夏冬盈的人中,好一會兒夏冬盈才幽幽的醒轉,撲進洛氏懷裡哭了起來。
洛氏一邊安慰她,一邊狠狠地瞪了熒光一眼,桂嬤嬤會意上前狠狠地打了熒光一巴掌,把個熒光扇倒在地。
“你個皮奸耍滑的小蹄子,平時是怎麼照顧小姐的,這麼大個兒的東西養在屋裡居然不知道,是不是想存心害死你家小姐。”
熒光一聽顧不得疼,趕緊匍匐着爬到洛氏腳前一個勁兒的磕頭,“夫人贖罪,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姐的寢室,奴婢們半點兒也不敢馬虎,每天都有打掃的,今兒也不知怎麼會有蜘蛛在,夫人饒了奴婢這回吧。”
夏冬盈一見彷彿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突破口,掄起枕頭砸向熒光,熒光不敢躲,硬生生的捱了一下,把個髮髻砸的歪了半邊,“賤蹄子,是不是瞅着如今我母女不如往日風光,治不了你們,合着外人欺負我。”
洛氏如今最聽不得這話,眼皮子一撂,冷冷的吩咐,“來人,把這丫頭拉下去,找人打發嘍。”
就有伺候在一旁的婆子來拉熒光,熒光一聽嚇得臉色慘白,洛氏口中的打發她再清楚也不過,那是要把她直接賣給人牙子啊,到了那地方,自己還能有什麼活路,十有八九會被賣進妓院裡。
熒光想到這上前一把抓住夏冬盈的裙襬,“六小姐,您念在奴婢這些年盡心盡力的伺候您的份上,饒了奴婢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夏冬盈這個氣啊,隨手抄起放在牀頭的簪子紮在熒光的手上,熒光疼的大喊一聲,卻不敢鬆手,那血一下子流到夏冬盈的襦裙上,冬盈看着噁心,指着兩旁的婆子,“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人拉下去,都死了嗎?”
桂嬤嬤心底一陣失望,心說怎麼着這丫頭也是打小就跟在她
身邊的,你縱使不打算再用她,也不至於做的這麼絕啊,面上卻不動聲色,示意一旁的婆子上前拉開熒光。
一陣拉扯,從夏冬盈身上掉下來一個香囊,就見剛剛那隻蜘蛛從角落爬過來直接鑽進荷包裡。
衆人一下子愣住,洛氏首先反應過來,“這香囊哪來的?”
夏冬盈一愣,旋即哭的比剛剛更大聲,“是知秋,是夏知秋那個賤婢,是她害我。”
洛氏的臉一下子變得狠戾起來,噌的從牀邊站起來。
夏青正在跟陸少川飲茶,就見丫頭從外面過來說夏盛請自己去書房,這才辭了陸少川來的書房。
書房裡已經滿滿的坐了一屋子人,就連很少過問時事的老太太也在,夏知秋正跪在書房的正中央,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夏青趕忙上前去扶,“七姐姐這是怎麼了。”
“我還沒問你做了什麼好事呢?”夏盛怒氣衝衝的瞪了夏青一眼,隨手把一件物什扔到夏青腳下。
夏青低頭一看,“咦,這不是我送給七姐姐的香囊嗎?怎麼跑到父親手裡了。”說着隨手拿了起來。
再坐衆人一聽都愣住了。
就連夏知秋也是滿頭霧水。“你何時送我香囊了?”
夏青睜大了眼睛,“七姐姐,你糊塗了?你前些日子不是總叨唸着你養的那隻畫眉這幾日總是病怏怏的,要給它找些活食兒吃,還說開春兒纔不久,讓我幫忙想想辦法,多弄些嗎。”
夏知秋這才記起,“我是這麼跟你說過,可我並沒有接到你給我的香囊啊?”
夏青哭笑不得,“七姐姐,你糊塗了,才幾日的事情就忘記了,許是練舞累着了?”
夏知秋面蛇慘白,“我是真的不曾收到過。”
洛氏在一旁冷哼了一聲,“你們這一個說給了,一個說沒有,左右推搡着,合着這香囊是自己長腿跑到冬盈這裡來的不成。”
夏進一見也在一旁說道,“反正不是你,就是老七,就是你們想害冬盈。”
“我沒有。”夏知秋急的哭了起來,拉着夏青的衣襬,“九兒也不是那種人。”
洛氏不悅,“你說沒有就沒有,難不成是冬盈自己害自己不成。”眼下的情形不論是誰,都對他們很有利,如果能挑起他們的內訌豈不是更好。
夏老太太有心幫幫夏青,可是現在證據確鑿,自己也是有心添不上話,只能不停的轉動手裡的佛珠,她是打心眼裡不願意相信夏青會害人,可這情形……
“父親!”夏青撲通一聲跪倒,“當日九兒的的確確是將香囊給了七姐姐,這香囊是我讓綿竹親自送去給七姐姐的,不信您可以讓綿竹來一問便知。”
夏盛一聽應了,讓人出去找人。
洛氏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面,等着看這兩敗俱傷的好局面。
夏知秋卻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不明白九兒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股腦兒的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來,自己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不由得擡頭看了夏青一眼,卻正好看見九兒偷偷地對自己眨了眨眼睛,立馬心裡有了底,這纔回過神來。
不一會兒綿竹被帶上來。
夏盛瞅了一眼,也就是個三等丫頭,平日裡是不在正房行走的。“我且問你,這香囊真的是三少爺讓你交給七小姐的嗎?”夏盛指着夏青手裡的香囊問。
綿竹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趕緊磕頭,“回老爺的話,是。”
洛氏一聽,不輕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夏知秋一眼,“知秋啊,我平日裡帶你也不薄,你若是真的想要那個頭籌大可以直接說與我聽,我自會讓冬盈讓着你,怎好暗地裡下如此手段,傷了一家和氣。”
夏知秋此時心底大概也有了些底氣,梨花帶雨的望着洛氏,“母親,您說這話是在生生的折煞丫頭啊,我就是再不知好歹,也斷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洛氏還想說什麼,就見地上的綿竹磕了個響頭,“老爺,夫人,你們錯怪七小姐了,那香囊的確是三少爺命奴婢拿去給七小姐的,可是奴婢並沒有把香囊交給七小姐。”
“你說什麼?”夏青一驚,“好你個綿竹,這香囊難不成是你給六姐的不成,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綿竹趕緊磕頭,“三少爺您誤會了,奴婢也不想給啊,是六小姐見奴婢拿着香囊硬是搶了去,奴婢對她說是您要給七小姐的,還被她打了一頓,奴婢也不知道這香囊是幹什麼用的,想着不過是個小玩意,又怕您怪罪,也就沒敢告訴您。”
夏盛的臉上掛不住了,“你說這香囊是冬盈從你手中搶去的?”
“奴婢不敢說謊,當日六小姐搶了這香囊還打了奴婢,這事看門的趙二他們也是知道的。”
老太太聽到這兒算是全聽明白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夏盛跟洛氏趕緊跟着站起來。
“好一個有教養的千金閨秀,這要是傳到外人耳朵裡,我們夏府的臉面往哪擱。”說着示意一旁的高嬤嬤,高嬤嬤趕緊上前扶起夏知秋。
洛氏也沒想到事情會有這一齣兒,這也倒是蠻和那丫頭的性子的,如今在想補救卻是來不及了,只得想辦法幫冬盈圓過去。“冬盈你丫頭許是看着這花樣子好看,想把玩幾天,未必就存了這壞心思,都是這丫頭惹的禍,要是早早地回了九兒,也不至於鬧出這些事端。”說着就要指揮旁人把綿竹拉下去。
老太太在一旁哼了聲,“出了事只知道一味的怨別人,也不想想,若不是你自家的好閨女先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又怎會害了自己,連累的一大家子人都成了笑柄,現如今外面還不知道在怎麼議論咱們呢!”
洛氏忍着氣,平靜的俯首,“母親教訓的是,媳婦記下了。”
老太太這纔看了她一眼,對夏盛說,“依我看,這都是冬盈那丫頭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好在這罪也是她自己受了,也就不用大懲了,就禁足一個月吧。”
“都聽您的。”
夏盛趕緊答應,夏盛對自己的這個母親,向來還是極尊敬的。事情到了這兒也就結了。
老太太高興的走到夏知秋跟前,拉起她的手,眉開眼笑的讚賞,“我都聽說了,這次的花穗節雖草草了事,但大家也不是傻子,知秋這次算是爲咱們夏家掙了大面子,想是歷來的花穗節,也還沒有一個人們比得過我們知秋的,你也就等着瞧吧,大好的前程就鋪在你腳下的,回頭再撥兩個丫頭去你房裡好生伺候着,你還有什麼想要的,一併說了吧。”
又回頭吩咐夏盛,“趕明兒多指派兩個丫頭去二房那伺候着,撿那些手腳麻利的,別把我的寶貝孫女累着了。”
夏知秋臉上一紅,心說這哪關自己什麼事,都是九兒一個人的功勞,想着看了夏青一眼,就見夏青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她的鞋,夏知秋恍悟,想也沒想,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求祖母給孫女做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