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別人家的人,再是給她爸燒紙上香,那也只是個外人。”
“讓個外人供養我兒?紙錢燒到閻王殿,怕是閻王也不認的。”
“所以啊,自然得他侄兒來做!”
夏奶說得頭頭是道。
許是霍時謙在,又許是看夏舅舅有傷在身,夏奶今日竟是格外的膽大,將埋在心裡的話一股腦全說了。
夏舅舅和夏舅媽,頓時就火了,在屋外玩車的趙小貴,聽見裡邊的響動,直接衝了進來:“老太婆,你胡說啥呢!我姐是女孩咋啦?是女孩就不能繼承香火啦?大不了我姐找個入贅的唄……”
“哎喲!”趙小貴被夏舅媽一巴掌,打斷他的口不擇言。
死孩子,瞎說什麼呢!
趙小貴委屈地捂着頭,他這不是爲姐姐打包不平嘛。
察覺有,目光瞄向她。
夏初一笑笑,眨眨眼:放心,我沒事。
霍時謙收回眼神。
她沒有撒謊故作堅強,聽到這些話,她的確絲毫不難過。
有什麼難過的呢?那些難過、傷心、痛苦、崩潰,還有失望和絕望,她早在上輩子就通通嘗試過了。
如今再聽,只覺得有意思:究竟是什麼,讓夏奶忽然有了底氣?
夏奶見趙小貴一個小輩都敢指着鼻子罵她,也徹底怒了,道,“她舅,初一的事,我今天直接跟你說明白了吧!”
“初一這孩子命硬,生來克父。你也知道,她剛出生,部隊就傳來她爹去世的消息……”
“老太婆,你胡說說什麼?”話未說完,被趙小貴打斷。
倒是夏舅舅,拉住兒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夏奶。
他要看看,這夏奶還能說出些什麼。
這廂,夏初一又接收到了霍時謙的目光。
我真沒事。
她趁人不注意,偷偷朝他扯出一抹笑來。
見夏舅舅拉住趙小貴,夏奶自以爲佔了上風,微微仰頭,笑了笑,繼續道:“二兒媳婦生了她,一開始渾渾噩噩的,最後直接給孩子隨便娶了個初一的名字,說是祭奠孩子爹。”
夏奶語氣忽然變得嚴厲:“她舅你也知道,我們家的女孩子,是按照梅蘭竹菊排序的。二兒媳婦給她取名,壓根沒有經過我們,她這是直接就不把這孩子當夏家人!”
夏奶越講,越覺得憤怒。
“兒媳婦那時候難過,又年輕不懂事,沒有顧忌到這些禮節,也就罷了。初一好歹是我兒的骨血,家裡養她個閒人吃飯,也無所謂。”
“但是這孩子越長大,越不把自己當夏家人,小時候就經常跑你們趙家不說,前陣子,還自己鬧着分出了夏家。”說到這裡,夏奶奶頓了一下,眼神帶着責問,道,“試問咱們三鄉八村的,哪有大姑娘家單獨分出去住的?”
“她舅,你說,這孩子,還算是我夏家的孩子嗎?”
夏奶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夏舅舅,只差沒有直接問,夏初一是不是該姓趙?
“當然,我們也知道,孩子心野了關不住,所以也就仍她去了。”
“但是,離開了家,她也就不算夏家人了,如今,聽說難道還要沾着我兒的光?”
最後,夏奶一副老封君的樣子,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