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川西平原,這裡呆久了會讓人滿足,又會讓人生厭。
平淡的可厭,日子毫無波瀾,小市民的心態讓胸懷大志的人總在別人眼中,是多麼離經叛道。
這裡是個小城市,這裡的人你可以用聰明、精明來形容,但凡你把質樸和淳善放在他們身上,過不了多久,你付出的信任就會被他們用最歷史最沉澱的方式扔到你臉上。
言語的力量最爲傷人啊,賈公“哐啷”一聲蓋上蓋碗茶,也是嘆了口氣,許是想起來這些年受過的委屈。
委屈一詞,放在此刻的老賈身上,倒是略顯了委屈。
好歹也曾是個知識分子,老賈那稍顯渾濁又泛着精光的小眼睛偶爾也會眯起來,不想和旁人說話。他盡心盡力分析着自己身邊的人和事,小心翼翼地照顧着每個人的情緒,如若有些不順心的,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個人來消遣幾句。
比如我。
有時候倒也會氣悶,這老頭可真是下流的坦誠,又世故的可惡。說他爲老不尊,他又虔誠地轉着自己的珠串跟你講大道人生;說他可憐爲長,他又把別人的關心當作別有所圖。這活該他矯情到沒朋友,真是替他開心。
他倒也想得開,你要理便理,我不差你這個朋友,我差的是你能給我帶來什麼。
看,市儈!庸俗!真是讓人想啐兩口的商人!
我也想得開,因爲我也俗。
在老賈的小館裡,可以看到很多人,倒不是說他那裡遊人如織訪客不斷什麼的,那些形形**的人,纔是老賈茶餘飯後的人生。
儘管老賈已年過半百,很多事情也看得通透,但他還是有自己的小性子,大脾氣。
他能做到這樣,應該不會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了吧。誰認可他,誰不贊同,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怎麼用自己那地痞的態度完成每天的事情。
參觀、鑑寶、交流、吃飯、合照……老賈每天要做的事很多。他要獲得別人的認可,沒有認可,哪兒來的發展,沒有發展,哪來的小館變大館。
這可真是愁人,我也覺得愁的很,這老頭每天嘰嘰歪歪到處跑的,你倒是回答一下現如今多少人認同你了呀!
他回答不出來,他只能消遣我們。像想捏小尼姑的臉那樣,他好像也有說不出的委屈和不滿足,他實在是太沮喪了!
他又忽地不高興,他是誰,他是老賈啊,現在擁有小館和小坊的老賈啊,怎麼會沮喪,怎麼會委屈,怎麼會不滿足!
可能是今天在這個茶話會上被人駁回了鑑寶的觀點吧,也可能是被人批評了自己收藏的寶貝其實不如那人的吧,還有可能是今天花了大價錢坐個頭等艙空姐卻不對自己笑吧……
諸如此類,老賈望望天,再摸摸頭,最後圍着自己的小館轉一圈。自己辛苦半輩子,這個民間文化體驗館,也該被自己認可吧。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只要它存在,它就是應該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