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沒有媳婦,去邊疆當兵幾年,十年,又或者死在那裡,秦安都不會吭聲。
他這一輩子本就沒啥念頭。
可現在不一樣,他有想要過日子的人,不會扔下懷身子的媳婦。
他語氣低沉有力道:“改回來。”
鎮長被他嚇得沒說啥話,半響後換了一套說辭道:“這事就算我去縣城說,衙門也只會將錯就錯。”
縣令每天的事情多,不會因爲個把村民煩心。
他又道:“好好準備兩身好點的衣裳吧。”
蘇嫣臉色很不好看,但她知道這人說的是實話,衙門不會爲他們這種百姓煩心。
她沒在這裡浪費時間,拉着秦安的手腕,“回家。”
一路上秦安神色擔心看着她,低聲說着最壞的打算,啞道:“媳婦,要是沒法子……”
雖然他沒說話,但蘇嫣知道他想說啥,看了他一眼,繃着下額沒有說話,明顯已經生氣。
這婦人他有印象,上次來說雞不見了。
到縣城已經天黑,秦家兩口子只能找客棧住着,明個一早去衙門。
糙漢握住她的腳腕,拖鞋後放在木盆裡,“心裡別急。”
她伸手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緊接着道:“我們還有孩子。”
蘇嫣怕辦事不夠,把鋪子房契都帶上,大不了再重新賺。
包廂
蘇嫣沒有跟中年男子坐在一塊,稍微有些官位的男子心裡是不歡喜婦人家同坐一個桌。
至於村裡那些人,現在不是回去找他們的時候。
很明顯要幹啥。
別看糙漢一路上沒說啥,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蘇嫣也睡不着,兩人時不時看着外面的天。
他身體好,能扛住。
他可以跟村裡人,其他人衡,但官府不可以,倘若他違抗,蘇嫣也是死罪。
家裡的銀錢全拿出去辦事,孩子和媳婦就沒用的了。
衙門這會還沒開門,側門倒是開了。
師爺聽完也沒說啥,明顯是端着架子,又或者是等他們直說給多少。
這次他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頓時幾個漢子扭頭看着他們兩口子,偏瘦弱帶帽子的中年男子走出來道:“有什麼事?”
秦安喉嚨一緊,低垂着眉頭好一會沒說話,手背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緒。
聞言,秦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彎腰跟她商量道:“我去縣城一趟,你先別急。”
村長家都沒人出來應,其他人事不關己,端着飯碗在門口看熱鬧,狗蛋他娘看着就糟心,這個村子待不得了。
“實在沒法子,我跟着你一塊走,在哪過日子都一樣。”
“老規矩,我那個包廂沒人吧?”中年男子揹着手就往閣樓上走。
蘇嫣搖頭道:“就這樣躺着睡會,一早我們就去衙門,這會也沒多久了。”
狗蛋他娘性子潑辣,這會忍不住站在門口罵村長家。
“媳婦媳婦,你甭去,我去……”
說完忍不住在婦人的臉上多看幾眼,實在過於嬌豔。
秦安要了熱水給蘇嫣洗腳,“媳婦。”
“不行是吧?那我就跟你一塊去邊疆。”蘇嫣頭一次有些強勢看着他。
他急急忙忙坐着驢車回去,“哎呀,媳婦,八成是真的,秦家兩口子去縣城了。”
江財福原本想着買點肉再過來問他們有沒有那回事,還沒走到鋪子就看見秦家的馬車往縣城那邊去了。
這點銀錢要是能把事情擺平,她一百個願意,沒啥比自家糙漢重要。
“好勒。”東家應完就去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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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全部揣身上,糙漢就知道她要幹啥,立馬不同意道:“媳婦,不行。”
茶鋪這會人很少,東家倒是認得中年男子,和藹的打聲招呼,“師爺,今個喝啥茶。”
蘇嫣示意他別亂來,又道:“我們兩口子一開始也沒啥銀錢,現在院子鋪子都攢着了,只要肯幹,在哪都能過好。”
“能否幫忙改正?自不會讓師爺白費心思。”
等了大半個時辰纔看見幾個漢子側門進去。
蘇嫣注意到他身上的腰牌,在衙門肯定能說上話,“官爺,能否方便去那邊的茶鋪喝杯茶?”說話間塞了他五兩銀子。
中年男子低頭看了一眼,不準痕跡的揣在衣裳裡,“正好這會有點渴了,走吧。”說完率先就走在前面。
“哎呀,你別婆婆媽媽成不成!”
看着上閣樓的男子,秦安心裡也不傻,低沉對着東家道:“上最好的茶,吃的也上些。”
前些年有人沒去,捱了三十大板,不過那人後面沒幾天就生病死了。
“我跟你一塊去,你要去邊疆,我就跟你一塊去,你心裡想的啥都別想了。”
她輕輕拍旁邊漢子的手,示意跟着。
聽到如意鋪子的鋪面,師爺喝茶的手一頓,誰不知道如意鋪子的鋪面值錢。
對上漢子的擔心的視線,蘇嫣強迫自個不急,不然自家漢子心裡更難受,“不急。”
“不要臉,缺德,缺大德了,人家妹子還懷着孩子,樊家的,你他孃的缺德,沒人性。”
秦安拳頭微微收緊,剛想說啥,旁邊的媳婦就出聲道:“師爺應該知道以前如意鋪子的鋪面,倘若師爺願意幫忙,我願意將鋪子的地契給你。”
“……。”
蘇嫣連忙上前喊住他們,“大哥。”
他們不招惹人,但別人總是不放過他們。
秦安蹲着細細給她洗腳,“我不會走。”
她彎腰行禮,“師爺,賤婦有話就直說了,我們是上河村的,這次官府徵兵,原本輪不到我家相公這個孤兒,村長收人錢財,將我相公換上來了。”
剛亮,兩人都起身出客棧,早晨的風涼,兩人穿得單薄,秦安下意識把自個的外裳脫給蘇嫣披着。
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上,女子故作輕鬆的語氣安慰道:“相公,沒事的,咋樣我們都能過。”
一到鋪子她就上閣樓,從櫃子裡拿出家裡放銀錢的小匣子。
幾張銀票,還有縣城鋪子鋪子的契約。
狗蛋他娘去村長家問過,村長兩口子都不肯說,明顯有鬼,她氣得亂罵一通,然後讓大哥上鎮給秦家送信。
“我們也趕緊去縣城,看能不能幫上啥忙。”
秦安鼻尖微酸,他微微側頭,“我去拉馬車。”
壞了,肯定是真的。
“人平平安安就行。”
“沒人,沒人,師爺上去就是。”東家連忙招呼道。
見他收下銀子,蘇嫣心裡放心不少,求人辦事最怕不收銀錢。
好些人都在打聽誰買了,這麼些日子沒開門。
沒想到在這兩人身上。
他突然想起來這漢子之前出事,寧家那位老爺親自走了一趟。
“這事我自會跟大人如實稟報,上河村的村長以權謀私,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