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妹妹

“你給我站住!”許風揚落在凌錦面前,張開雙臂擋住正想衝出校門的凌錦,周圍來來往往的學生看着淚流滿面的許風揚,露出好奇神色的同時,又都快步繞開他。

“你現在去找到他們又有什麼用!告訴他們你是他們的女兒,你還活着?”許風揚幾乎是用飛才追上的凌錦,自己那具身體在他用的時候柔弱不堪,沒想到這個女人一進去居然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昨天你的死亡已經給他們造成非常大的傷害,如果他們相信你就是凌錦你還活着,半年之後呢?你難道要他們再經歷一次喪女之痛!那樣不是孝順,是殘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一次就夠,你真忍心看他們一次又一次的難過下去?”

凌錦垂下雙手,她低着頭站在那裡,周身蘊滿低氣壓,周圍一米五的範圍內竟然沒人敢靠近。凌錦死咬住下嘴脣,五官扭成一團就爲了不讓眼淚掉下來,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讓她無比憋屈,要是沒有那個兇手,要是沒有那場車禍……凌錦忽的握緊拳頭,是那個兇手毀掉她的人生,這個仇她一定要報!一定要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凌錦擡起頭,從許風揚那雙上翹的桃花眼中,射出溢滿仇恨的目光。許風揚驚訝於從自己眼中射出的這目光,原來……自己這張臉上真樂意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感情嗎?

“那就先回宿舍吧,我們先從瞭解我周圍這些人開始。”許風揚點點頭,很滿意凌錦能夠明白她現在的處境和放下個人感情。

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凌錦在不知不覺中早就從宿舍跑到了校門口,悄悄的擦掉淚水,凌錦擡起頭目光正好和一個女生對上,對方的眼神中滿是厭惡,嘴裡小聲咕噥了一句什麼就拉着她的同伴飛快離開。

“我看他就是一個神經病。”風中飄來隻字片語,凌錦望着女孩遠去的背影,同時還聽見她同伴竊笑着附和,“哎呦~你猜知道他腦子不好啊。”

“是在說我?”凌錦不解的環顧四周,經過她身邊的人差不多都會向她投以一個滿是厭惡之情的目光,“爲什麼一個個都用這種目光看你?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反人類的事情?”

“不要理會他們。”許風揚淡淡的掃了一眼四周,“先回去吧。”

凌錦在心中噢了一聲,跟在許風揚身後朝宿舍走出,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凌錦沒管許風揚在想什麼,要壓抑住大腦中想着爸爸媽媽的那股想法已經讓她筋疲力盡。

校門口不遠處新建了一個小圓形小廣場,廣場由綠色的灌木鑲邊,中間呈內扣型設計,臺階延伸到最低端是個小的噴泉,噴泉的設計並沒有多麼新穎,但是白色大理石搭配着周圍灰色的臺階卻卻有一番風情。

小廣場位於主幹道的正重要,從大門進去無論是去教學樓還是要去宿舍區,都要經過這個廣場。

凌錦從裡面跑出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往裡走她才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小廣場。雖然修建的位置給在校內來往的人造成了些不方便,不過沒事的時候穿過這麼個頗有巴洛克風格的廣場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穿過小廣場遇到的第一棟建築就是教學樓,銀灰色的大樓首先佇立在衆人眼前,周圍點綴着花草樹木,就像一位執劍的巨人站在這裡守護着學校。

從這棟教學樓往西邊去就全是教學區,教室和實驗室全在那裡,中央的位置擺着建成回字形的圖書館,一直往東去,便是學生的生活區。

這裡算是a大的新校區,教學樓的樣式都有點後現代的感覺,建築物所用的顏色要麼是銀灰色要麼是磚紅色,叫人一踏入就不由自主心生一種嚴肅。另一邊的生活區正好相反,宿舍樓或者食堂所用的顏色基本是月白、草綠、鵝黃這些明亮鮮豔的顏色,承託着學生們的青春活力。

凌錦算是第一批入住這邊的學生,當時整個校園丟快磚頭都打不到一個人,哪像現在這麼熱鬧。想到這裡她心中忽然生出一陣感慨,一方面感慨比起這些青春洋溢的臉,二十五歲的自己真的老大不小了,另一方面她也微微有些嫉妒那些能享受這麼舒適環境的學弟學妹們。

時不待我這個詞用來描述此時此刻凌錦的心情最爲準確,時不待我,時間不會等待任何人。

“怎麼了?”凌錦腦袋中胡思亂想着,等到回過神的時候發現一直走在她前面的許風揚想被人用定身咒定住一樣,呆呆的站在她身後朝着一處望去,凌錦順着許風揚的目光望去,她看見一個手裡捧着一本書,穿着一條波西米亞風連體長裙搭配着一件牛仔坎肩的女孩。

女孩一頭黑色長髮隨意散落在腰間,在陽光下顯得吹彈可破的肌膚和黑髮對比,更加白皙清透。瓜子小臉上,一雙秋水瞳佔了不少地方,左眼下的一點淚痣讓她這張漂亮臉蛋透着誘人的妖媚。

她一手抱着書,另一隻手正拿着手機發短信,似乎是注意到了來自凌錦的目光,女生目光一挑,正好和凌錦投向自己的雙眸對上。

好眼熟啊……凌錦看着這個女孩,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凌錦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姑娘,這麼漂亮的姑娘她即使只看一眼也不會忘掉,但心中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女生在看到凌錦之後和其他人一樣立刻換上了厭惡的神情,只是她的厭惡中還夾着着恐懼。

“她就是我妹妹——許雪舞!”許風揚波瀾不驚的簡紹着,凌錦卻在心頭一驚,“她是你妹妹!”

凌錦原本以爲許風揚會在食堂,或者女生宿舍樓下,或者其他什麼更有情調的環境將妹妹介紹給自己,而不是現在已一種偶遇的方式。再看許雪舞,她臉上的厭惡比之前凌錦所看到的任何神情都要強烈。

“嗨……”不論如何要先打招呼,本着這樣的思維,凌錦舉起手想跟許雪舞先說聲早上好或者昨天過得如何,沒想到她‘嗨’這個字還沒說完,許雪舞就皺着眉轉身跑掉了。

“喂……你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你妹妹看到你會是這種反應,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凌錦不解的望着許風揚,他正雙手揣兜表情是一如往常的雲淡風氣,他的模樣讓凌錦感覺這兩兄妹平時就是這麼相處,當她隨即轉念一想,應該沒有誰家的兄妹會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又補充式的問了問許風揚,“你妹妹被你嚇跑了。”

“那就追。”望着許雪舞的裙襬如一朵鮮花隨風搖曳,許風揚淡淡吐出三個字,得了令的凌錦不多耽擱,一陣風式的衝出去沿着許雪舞逃跑的地方追了過去。

過了圖書館再往偏東的地方走,就能看見一個露天體育場。a大有兩個體育場,露天這個位於圖書館後面,偏向宿舍的位置,籃球場和足球場並排放在一起,全是塑膠的場地。另一個室內體育館則在教學樓那邊,是紅灰色方陣中唯一的銀白色,像半個橫切的鴨蛋扣在a大的西北角。

除了學校活動或者下雨天室內體院館一般不對外開放,學生們日常去得更多的則是露天體育場。凌錦畢業那年露天體育場才全部鋪完塑膠,室內體育館則剛開始動工,一晃四年過去,凌錦遠遠看去以前她經常和初戀一起軋的體育場還和四年前沒什麼分別。

足球場上有足球比賽,旁邊的籃球場上也在進行着激烈的角逐,白天這裡就是雄性荷爾蒙碰撞最爲激烈的地方,花兒一樣的許雪舞穿梭在其間顯得格格不入。跟在許雪舞后面追到這裡,凌錦總算明白她豎着穿過整個學校到底打算幹什麼。

許雪舞想從北邊a大的正門出去,剛纔自己在南門口堵着她怕被自己逮着,才從南門口一直逃到北門口。凌錦心想,看樣子這個女生真的很怕許風揚。

“你是不是對她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才讓你妹妹怕你怕到見到你就跑!”凌錦瞪了一眼跟在她後面飛的許風揚,同時感慨許雪舞體力真好,跑了這麼久,踩着五釐米坡跟的她依舊跑的飛快。

相比之下許風揚這具身體就明顯不太爭氣,凌錦咬咬牙,跟在許雪舞后面追進體育場。他們兩個一路上吸引到的目光不少,反倒是體育場上認真競技的男生們沒怎麼把他們放在眼裡。

“小心!”喊叫聲從左前方傳來,凌錦和許風揚同時注意到一顆籃球正飛向許雪舞,如果她再不停下腳步籃球將會直接砸中她的腦袋。

被籃球這麼砸過的凌錦知道被籃球砸中的滋味,她腳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兩三步拉近與許雪舞之間的距離,眼看着籃球就快打中許雪舞的腦袋,凌錦接着縱身挑起,一記側踢穩準的將籃球踢回來的方向。

專心跑路的許雪舞沒有注意到剛纔就快打中她的籃球,當凌錦落在她身側時女生才察覺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砰!”的一聲悶想,被凌錦一腳踢回去的籃球穩穩的砸在一直追在籃球后面想要挽救的男生臉上,凌錦那一腳用了不少力道,塊頭接近一米九穿着黃黑相間籃球服的高大男生,在被籃球集中後整個人往後飛了一下段,接着重重落在地上。

“喂喂……你怎麼樣,沒事吧沒事吧……”凌錦顧不上許雪舞,趕緊衝上前去看那個被自己間接踢中的男生。籃球從男生臉上滾落,他捂着自己的鼻子表情十分痛苦。 WWW ★Tтká n ★℃O

“別碰他,你趕快滾。”凌錦還沒靠近倒在地上的男生,就被幾個人高馬大穿着跟那個男生同樣籃球服的男生給推到了一邊。

“什麼態度!”凌錦在心中暗罵,礙於剛纔確實是自己不對,她忍住不讓自己爆發:“我還有事,你們先帶他去醫務室,這是我號碼,要是有什麼問題就隨時打電話給我,我會盡量補償。”凌錦從口袋中掏出便利貼和一支鋼筆,她早上在穿褲子的時候發現這兩樣東西就裝在褲兜裡。迅速寫下一串號碼貼在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男生身上,凌錦又轉身繼續去追許雪舞。

這一轉眼的功夫,許雪舞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體育場上,一路衝出體育場,人來人往都是揮發着自己荷爾蒙的男生,哪還有許雪舞的身影。

“呀!”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許雪舞,凌錦突然輕叫了一聲,她忽然想起來之前一着急留得號碼是她自己的手機號,不是許風揚的手機號。

暗叫糟糕,凌錦急急忙忙回跑。

“你不用回去了。”許風揚像之前一樣大步擋在凌錦前面,這次凌錦沒理會許風揚,如果對方真的打電話打到自己手機上怎麼辦?那個號碼估計現在已經被報停沒人用了,她可不想被誤認爲是闖禍不想承擔責任的人。

穿着黃黑相間籃球服的人已經離開了籃球場,他們剛纔所用的籃球架下站着另外一羣人。凌錦剛想上前找個人問問有沒有人注意到穿明黃色球服的一羣人往哪裡去了,許風揚就站在剛纔男生摔倒的地方指着地上幾片紙屑喊凌錦過去。

“你自己看。”許風揚指了指地上的紙片,雙眸中閃過一絲戲謔。凌錦不明所以的低下頭,看見散落在地上的藍色紙屑很像她口袋裡裝着的便利貼,在看上面用藍色墨水寫的數字,分明就是剛纔她寫了自己號碼的便利貼。剛纔還完好無缺的紙片,現在七零八落的平攤在地上,上面還沾滿了鞋印,一看就知道拿着便利貼的人將它撕碎還不過癮,順帶還踩了幾腳。

“的確不用回來的……”凌錦撿起變成垃圾的紙片,撇撇嘴,彷彿都能看見自己離開後,那幫男生用極度厭惡的神情迅速將便利貼撕成碎片的情景,嘴角止不住露出一絲苦笑:“許風揚,你的人品還真不是一般差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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