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絲巾之上,此刻已經染上了幾抹暗紅色的血絲,杜凡雖然不懂醫理,但是卻也看出,這位族長大人,恐怕是病入膏肓了......
鈴音在他身邊低聲道:“父親大人...要不然還是算了吧,你先休息,我先把他帶下去,明天再帶回來如何?”
杜凡倒是想不到,這個一路上叫自己小傢伙的薩滿祭司,卻還有這樣的一幅表情,雖然他面具之下的神色看不清楚,但是從他的動作來看,這個傢伙心中恐怕也是緊張。
但是他不是薩滿祭司嗎?
難道巫術不能治病?
杜凡想了片刻,卻不得要領,此刻他身份尷尬,不好多說什麼,唯有站在原地垂着腦袋,就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一般。
那位族長大人似乎好一會兒之後才緩了過來,他擺擺手,推開了鈴音,卻又看了杜凡一眼,道:“小傢伙...你叫做......”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片刻,那個鈴音忙在他身邊低低的說了幾句。
這位族長大人才接着說道:“你叫做杜凡是吧?”
杜凡點頭:“是的,族長閣下。”
族長接着道:“你是老格林公爵的三子吧?”
杜凡皺了皺眉,道:“是的......”
“原來如此...”蠻族族長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眼神卻有了幾分飄忽,“老格林公爵的風采,在當日的大戰中我卻還是見過的,雖然各爲其主,但是老格林公爵的英勇,我卻一直佩服,縱然最後,他用了一系列陰謀詭計,打敗了我們卡拉人,但是我卻依然佩服得很...杜凡少爺,你看...我胸口這個傷疤可就是當年老格林公爵留下來的......”
說着,這位族長大人卻微微的拉開了自己的那件黑袍,裡面卻還是一層精緻的皮甲,他又微微的掀開了皮甲,然後示意杜凡看了一眼。
杜凡一眼看了過去,只見這位蠻族的族長大人左胸的地方有一道寸許長的傷口,傷口附近卻已經都腐敗了,露出了裡面的森森白骨,似乎還能隱約看到跳動的心臟,同時那些皮肉似乎還在緩緩的腐爛着。
不過在那個傷口附近卻繪製了一個類似魔法陣的東西,那一串的符文,應該是什麼巫術,制止了這種腐爛的繼續。
杜凡只看了一眼,卻就已經認出了,這果然是自己那位父親大人的手筆。
老格林公爵修煉的是格林家族祖傳的星辰鬥氣,雖然修煉速度不快,但是這種鬥氣卻是詭異無比,傷人之後,除非是修煉星辰鬥氣的人出手,要不然的話,那個受傷人的傷卻是怎麼都好不了的,這種特性雖然說也不是隻有星辰鬥氣纔有,但是畢竟是祖傳的鬥氣杜凡倒是不可能認錯。
看到杜凡臉色奇怪,那個族長大人卻又哈哈一下,把傷口掩蓋好,道:“我記得當日如果不是老格林公爵閣下手下留情的話,我這條命可就丟在那場戰鬥裡面了,只是想不到今日卻還能夠見到故人之後,也算是難得了!”
杜凡心中嘆息,什麼故人之後?這分明就是仇人之後,恐怕等下這位族長大人說完,就準備要大刑伺候了,這父債子還的道理杜凡卻還是懂的。
想不到那位蠻族族長說完之後,卻沒有叫人動手,杜凡看了他一眼,心中正自奇怪。
他卻彷彿能夠看透杜凡心中所想一般,道:“杜凡少爺...你是不是在想...我爲什麼現在不叫人把你拿下,好抱這一劍之仇?”
杜凡愣了愣,想不到這個蠻族族長這麼直接,他想了想,道:“我倒是確實想過了,只是族長閣下爲什麼不這麼做,我就想不明白了。”
蠻族族長彷彿笑了笑,道:“卡拉人在你們羅蘭人眼裡,雖然是野蠻之族,但是我們卻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如果要報仇的話,我自然會去找你的父親報仇,找你一個小傢伙幹什麼?”
杜凡心中冷笑,虛僞,如果不是爲了少爺我那兩招,你現在不出手纔怪,他心中涌起幾個疑點,想了片刻,還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族長閣下,雖然你這麼說,但是我卻還是有幾句話想說。”
蠻族族長看了杜凡一眼,道:“你說?”
杜凡冷冷一笑:“那就恕我直言了,你們蠻族人,常年來侵犯我們加文帝國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果我們兩族之間真的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恨的話,那麼問題也是出在你們蠻族人身上,況且,六年前的戰爭也是因你們蠻族而起。父親大人一世英豪,軍法謀略皆是驚人,你們敗在他手裡只能說你們愚蠢,卻不能說父親大人用了什麼陰謀詭計,至於族人大人身上這傷,卻也只能夠說是咎由自取...你根本就沒有說報仇二字的資格!!!”
“大膽!”
杜凡話音才落,鈴音已經怒吼出來,他一手平擡,眼見就要出手,另外兩個薩滿祭司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羅蘭語,但是他們見到鈴音的動作,卻都在第一時間有了準備。
但是杜凡卻哼了一聲,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眼神卻鎖在了那個蠻族族長的身上。
只見蠻族族長渾身顫抖,顯然是給杜凡氣得夠嗆,但是片刻之後卻不知道怎的,緩緩的平靜了下來,他緩緩的擺手,道:“退下,你們都退下...杜凡少爺怎麼說都是我們的貴客...你們不能這樣...”
鈴音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揮了揮手,幾個薩滿祭司一起緩緩的放下手。
看到幾人退了下去,蠻族族長彷彿笑了笑,道:“杜凡少爺,你剛纔說的那一切,就是你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嗎?”
杜凡點頭,道:“這不但是我的想法,恐怕任何一個羅蘭人卻都是這種想法......”
“是嗎...原來是這樣...”蠻族族長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鬍鬚,突然一嘆,“你說的,未嘗也不是沒有道理,確實,在你們羅蘭人看來,我們卡拉人這種行爲,和野獸都沒有幾分區別,你們叫我們爲蠻族人,卻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杜凡少爺...你知道我們卡拉人的情況嗎?”
杜凡冷冷一笑,道:“放着大好的土地不耕種,卻每年靠着虐多羅蘭人過日子,這種情況倒也真的不錯。”
蠻族族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道:“杜凡少爺,你意思是指...我們部落之外,還大片的空地嗎?”
“難道不是嗎?那些土地用來耕種的話,難道不夠富饒?”
蠻族族長苦笑了一聲,道:“確實,那些土地十分的富饒,也十分的多,如果可以耕種的話,別說是我們卡拉族現在的人口,就算是人口再多個十倍,估計也能養活,但是杜凡少爺...我們如果真的能夠那麼做的話,我們還需要出去掃殺搶虐嗎?”
杜凡皺眉,道:“族長閣下,我不懂你的意思?”
蠻族族長嘆息道:“雖然土地富饒,但是沒有水源,我們能夠做什麼?”
“不是還有那沉水河嗎?”
“沉水河...”蠻族族長臉上微變,突然嘆氣,道:“算了,杜凡少爺,我們不要因爲這件事情傷了和氣...你不是我們的族人,自然不知道我們的情況,我就算是再怎麼解釋,你卻都是不會明白的...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不去你們羅蘭人的領地搶東西,我們卡拉人就活不下去...這是一個沒辦法解開的死結...再怎麼爭吵都沒有用,你有你們的立場,我們有我們的情況...不是嗎?”
說着,這位蠻族族長卻彷彿蒼老了幾歲一般,他費力的揮了揮手,道:“算了...我原本以爲遇到故人之後,還能說幾句話,如果只是吵架的話,卻沒必要了...鈴音你就給杜凡少爺安排個住處,明天就帶杜凡少爺上大神宮吧,把你們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後,然後儘快把杜凡少爺送回去...”
說着,這位蠻族族長卻已經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杜凡倒是想不到,自己的這一番說辭,卻讓這個人蠻族族長似乎有了幾分...悲哀?這一點確實無比的奇怪。
這位族長閣下,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帝國的學者,但是卻又是以武爲強的蠻族族長,委實是讓人在意。恐怕這背後還糾結着無數的因果,卻是自己沒辦法接觸的。
杜凡想了片刻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現在的處境,哪裡還容得上自己想這些事情了?可是自己怎麼還得上大神宮?所謂的大神宮,又是什麼所在?